权力的国际象棋


1869年,莫汉达斯·甘地在印度一个名叫波尔班达尔的小土邦出生半年之后,居住在俄国一个外省小城中的一位平步青云的年轻教师兼教育长官成为了第二个儿子的父亲。洗礼的时候孩子被命名为弗拉基米尔·伊里奇·乌里扬诺夫,其所蕴涵的意思是"世界的统治者"。后来人们称印度的那个孩子叫"圣雄",因为他为印度提供了信心;人们称俄国的那个孩子叫列宁,他在1917年领导的那场革命撼动了整个世界。

      正是甘地和列宁这样的人改变了世界,正是罗斯福、毛#泽@东和斯大林这样的人造就了20世纪。人们总会说他们是一些幸运的弄潮儿,无论如何都曾{dywe}地屹立在世界的潮头,但是与其说是上天选中了他们担当某个国家或群体的仲裁者和代言人,不如说我们自己选择接受他们的牧守或统治。

      "在我们所处的时代中,一个最为普遍的渴望便是对强有力的富有创造性的领导的渴求。我们中的很多人早年都曾生活在充满名人——弗洛伊德和爱因斯坦,肖伯纳和斯特拉文斯基,毛#泽@东和甘地,丘吉尔和罗斯福——的时代里。这些名人中有很多人都在20世纪的中叶故去;其他有一些则日薄西山,然而少数的几个人——如戴高乐,尼赫鲁,也许还有肯尼迪和金日成——也进入了{lx}的万神殿。这些伟人跨越了我们的文化、智力和政治视野。我们——遍及各地的追随者们——或爱戴他们,或憎恶他们;或追随他们,或反对他们;或为他们而死,或将他们中的一些人杀死。但是,我们不能忽视他们的存在。"詹姆斯·麦格雷格·伯恩斯说。

      事实上,{lx}和{lx}崇拜就像是卡莱尔所洞悉的英雄和英雄崇拜一样,一直隐秘地横亘在我们的历史当中,牢牢盘踞在我们内心当中。现实的世界既然是一个争夺生存和生活资源的世界,那么人们尤其是弱者充满了对强者的崇敬和尊重就显得有些无可厚非了。在某些动荡和混乱的时间和空间里,人们总希望有人能够扮演"救世主",为此人们甚至自愿付出了自由和民主,接受了极权和独裁。没什么可抱怨的,这是"追随者"自己的选择,既然{ldz}最终为他们的行动付出了代价,那么追随者同样得承受追随的代价。

      伯恩斯洞悉了"{lx}和{lx}崇拜"。像尼克松、肯尼迪和阿考斯、郎契尼克大夫一样,伯恩斯也是一个有名的"窥伺者"。他们窥伺的对象都是{ldz},所不同的是,阿考斯、郎契尼克关注的是领导人的生理和心理疾病如何让他们沉湎在权力游戏中,而尼克松和肯尼迪本人就曾扮演过{ldz}的角色。前者以一本获得1957年普利策奖的<勇敢人物的画像>记述了在面对巨大政治压力和社会压力时表现出道德勇气并坚持自己认为正确的观点的8位美国参议员,后者则以影响更为深刻的<{ldz}>记述了包括吉田茂、麦克阿瑟、戴高乐、赫鲁晓夫、xxx在内的那些曾与他盘根错节、纠结不清的人物。

      但伯恩斯不同,他既不是"伟大的{ldz}"也并不窥伺具体的人,而是窥伺一种抽象。在他的眼中,{lx}不是一个个个体,而是具有某种特质的人群。当另外一些人讲述一个群体的时候,伯恩斯在研究一个群体,并将它形成了一门学问。"十足邪恶和残暴的权力,似乎总比复杂的人际关系更加令人着迷。"伯恩斯说,"领导是权力的一个方面,但是,它本身又是一个独立而极为重要的过程。"

      伯恩斯最有名的那本书叫<{lx}>,它被认为是领导学界的经典。在他的书中,伯恩斯意识到,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着两种截然不同的领导类型,一种是变革型领导,一种是交易型领导。变革型领导是理智的{ldz},他们所遭受的磨难和压力肯定迫使他们对这个世界有了新的理解;交易型{ldz}则必定会导向某种短命的关系,"因为买主和卖主不会重复同一交换,他们都必定要转向新的满足类型和水平"。"最为重要的是,交易型满足本身可能是一种限于表面的和无足轻重的满足。"

      这个世界上充斥着交易型领导,他们依靠种种动听的许诺以及短期的利益交换来换取统治权。当希特勒许诺德国人一个光明未来的时候,人们被他打动了,结果他们失去了几乎所有的东西,包括尊严。

      而当伍德罗·威尔逊倡议在巴黎进行和谈的时候建立全新的国际框架时,他代表美国赢得了尊重和对世界的"统治权"。"在地球的另一边,莫汉达斯·甘地所领导的和平和人人平等的价值观念,甚至在争取社会正义的更加严酷的斗争中,也被证明是一种提升的力量。"

      "世界的另一端,是毛#泽@东留下的领导遗产,"伯恩斯说,"毛#泽@东的另类选择赫然矗立,它对西方是一个远为巨大的实际的和道德观的挑战,特别是它对新兴国家、东欧甚至苏联的持不同政见的共产主义者具有吸引力。这种模式并不是通过为赢得选举胜利而竞争的各个政党来使不同的领导当权,而是这样一种领导,它通过动员群众反对他们自己在政党和政府中的官僚作风来更新和挑战它自身的体制。"

      伯恩斯期待伍德罗·威尔逊一样的变革型{ldz},因为这样的{ldz}在下一盘关于权力的国际象棋时既不会将卒子当卒子一样对待,也不会将王当王一样对待。他们只会把所有人当人一样来对待。

      "他们借助对国家良知的大胆解释,能够把一个民族的人民从日常的自我中提升出来。使人民能够被提升进他们更好的自我之中,这是变革型领导的秘密,也是这本著作的道德的和实践的主题。"伯恩斯说。

      (<{lx}>,[美],詹姆斯·麦格雷戈·伯恩斯著,常健、孙海云等译,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7年5月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