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篇：吉林受挫

2010年2月，在吉林省农委2009年总结大会上，副主任陈巳对《农经》记者介绍说：“吉林省的玉米良种在滨海边疆区、伏尔加勒州等地试种，由于土地肥力较高，土质较好，加之气候适宜，每公顷产量达7-8吨，{zg}可达10吨。”

而在吉林省，按照常规种植方法种植的玉米，每公顷单产7吨已经是高产了。

吉林省迫切需要外部拓展来提高玉米产量，以应对全球性的能源供应形势紧张以及省内大型玉米深加工企业的大量原料需求。而俄罗斯有着同样的提高玉米等饲料产量的需求，肉类进口的大缺口使得俄罗斯的玉米需求更为急切。

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二者才能够一拍即合。

2009年年末，在2010年AgroFarm大会的筹备会上，DLG（德国农协会）就俄罗斯畜牧业的发展作了报告。委员会农业工作组经理Gerlinde Sauer解释说：“2009年，外国的生产者将会发现俄罗斯的市场更难进入。部分原因是由于全球经济危机。然而，积极的一面是，政府仍然愿意鼓励农业和食品工业方面的投资，而且土地价格仍然低廉，让投资者容易在农产品上获得回报。”困境无论水果、蔬菜还是肉类农产品，俄罗斯的需求缺口一直都不小。俄罗斯是畜牧业生产大国，也是进口大国。近年来，俄罗斯大中城市郊区的乳用畜牧业非常发达。但是从近年牛肉进口配额上看，有小幅上扬。

中国肉类协会提供的相关资料显示，2007年度俄罗斯的冷、鲜牛肉进口配额为2.83万吨，冷冻牛肉44万吨。而根据海关联盟委员会决议，俄罗斯2010年冷、鲜牛肉的进口配额为3万吨、冷冻牛肉53万吨。

2007年的第二届俄罗斯国际集约化畜牧展上，俄罗斯大型畜牧企业罗斯诺瓦克集团总裁亚力山大介绍，“现在俄罗斯牛肉和猪肉的缺口还很大，牛肉的90%需要进口。”仅从数据上分析，2010年俄罗斯国内食用牛肉的缺口仍然不小。

农业的几大门类中，种植业需要提供畜牧业所必需的饲料，而俄罗斯的畜牧业困境也与种植业不发达密切相关。

吉林省农委曾经专门考察了俄罗斯的谷物种植和畜牧业养殖情况，并把有关资料提供给《农经》记者。据称，俄罗斯伏尔加格勒州政府就曾经要求吉林省帮助其发展玉米种植业，以解决当地玉米价格过高，无法满足畜牧业的饲料需要的问题。

此外，吉林省作为全中国{zy}质的商品粮基地，但是这可贵的黑土地可开发空间并不大，因为东北地区过去的垦荒，实际上是占用了林地、草地、湿地，在目前濒临临界状态的生态和环境状况下，继续扩大耕地无异于自毁长城。所以“走出去”成为必然的选择。互补2002年6月26日下午，俄罗斯国家杜马以258票赞成、149票反对、5票弃权的结果，通过俄罗斯xx《农用土地流通法》结束了俄罗斯国内在农用土地买卖方面长达10年的争论，首次从国家法律上明确农用土地可以买卖，同时还确定了相关的买卖规则。土地，在俄罗斯突然变成了商品。《农用土地流通法》规定外国人不得购买俄罗斯的农用土地，但可以租用农用土地，租赁期最长为49年。

俄罗斯一些较大的农业省份态度非常积极，时任萨拉托夫州州长的阿亚茨科夫就是主倡者之一，因为“现在俄罗斯有3000万公顷的农田荒芜。”他还激进地表示，“今天，应该授予外国人在俄罗斯购买土地的权力。吸引外国人在俄罗斯购买土地，也是在吸引外资的投入。”

反对出售土地的图拉州州长斯塔罗杜布采夫同时表示，“我认为，俄罗斯农业{wy}可行的出路，就是租赁土地。”

自此，来自吉林、黑龙江、辽宁的农民、民营企业、合作社组织、国有企业等多种市场经营主体开始了前赴后继的俄罗斯租地种粮之路。

现任吉林省副省长的王守臣在担任吉林省农委主任时曾经介绍过吉林省的粮食增产规划：“通过内部挖潜，预计可增产粮食100亿公斤。再加上外部拓展，在国外估计也可增加150亿公斤左右，届时粮食总产量将达到500亿公斤，其中大部分是玉米，产量也能比目前翻一番。”

而根据吉林省统计局2月24日公布的统计公报显示，2009年，吉林省玉米产量1810万吨，下降13.1%，单产6120.7公斤/公顷，下降14.1%。“十五”期间，我国全面完成了耕地后备资源调查。中国土地勘测规划设计院调查结果显示，耕地后备资源丰富的西北干旱、半干旱地区，土地质量较差。在东部地区耕地后备资源中，滩涂、苇地
等湿地占有较大比例，属于极度生态敏感区。

从耕地情况看，我国人均耕地不到世界平均水平的40%，吉林省人均耕地占有量0.187公顷，超过全国平均水平，但仅占世界平均水平的82%。黑龙江省人均耕地0.31公顷（农业人口人均耕地0.6公顷），是全国人均耕地的2.9倍，接近世界平均水平0.36公顷。辽宁省人均占有耕地约0.096公顷。

与此同时，邻邦俄罗斯拥有大量闲置耕地。俄罗斯耕地面积广阔，人均耕地面积0.84公顷，西伯利亚和远东地区的人均耕地多达0.94公顷。而我国人均耕地仅为0.07公顷。俄罗斯人均耕地面积是中国的10.9倍。

欧洲复兴开发银行和联合国粮农组织认为，近十年来俄罗斯、哈萨克斯坦和乌克兰有2300万公顷土地被荒废，这些土地一旦运用将给这些国家的农业发展带来强劲的推动力。新闻稿中指出，使这部分土地变成农业用地不需要花费太多的资金。有1300万公顷土地可能无需特别投入就能变成可耕种用地，其中有600公顷土地在俄罗斯。

吉林省农委提供的资料显示：“俄罗斯适宜种植玉米的土地面积可达3000万公顷以上，这部分土地大多闲置，闲置率达60%以上。”

2004—2009年吉林省粮食产量此外，俄罗斯从历史上来看对玉米生产就不重视，导致俄罗斯的农业企业对种植玉米根本不感兴趣，也没有种植玉米的习惯，所以俄罗斯的玉米种植面积远远小于其它粮食作物的种植面积。

双赢
2009年年末，国家发改委副主任、国家能源局局长张国宝在互联网上介绍吉林省农业对外合作的情况，他认为除了日本、韩国之外，与俄罗斯的农业合作更为重要，“更重要的，我们山水相连的一大邻国——俄罗斯，如果和俄罗斯有更多的开放和合作，对两国来讲都是双赢的事情。在两国元首的倡议下，把东北老工业基地振兴和俄罗斯远东及东西伯利亚开发进行衔接，两国学者和地方政府一起工作了两年时间，制定了中国东北地区与俄罗斯远
东及东西伯利亚地区合作规划纲要，在去年9月份xxx总书记参加纽约G20峰会时，和梅德韦杰夫正式批准了这个规划纲要，对构筑东北地区沿边开放新格局具有重要意义。”

吉林省副省长王守臣在2009年吉林省与俄罗斯沃洛格达州农业合作洽谈会上公开表示，“吉林省从1989年开始与前苏联的滨海边疆区、卡尔梅克共和国开展蔬菜种植合作，1990年后陆续扩展到伏尔加格勒州、阿斯它拉罕、车列雅宾斯克、伊尔库茨克、莫斯科及克拉斯诺雅尔斯克等地区，其中，与伏尔加格勒州的农业合作已形成相当规模。2006年，中国农业部与奔萨州政府正式签署了在奔萨州建立“中俄农业合作示范园区”的协议，项目的前期工作由吉林省独立承担。”

吉林省与沃洛格达州交往多年，高层往来和经贸活动频繁。沃州的切列波维茨市与吉林省辽源市为友好城市。吉林省与沃州开展农业交流与合作有很强的互补性：首先，吉林省可以大量提供玉米、稻米等原粮及深加工农产品。而且，吉林省主要农作物种类与沃州相近，各种农业技术能够很快在沃州得到推广和应用。其次，吉林省有以日光温室为主的成熟的蔬菜种植技术，有多年在俄罗斯其他州、区生产蔬菜的成功经验，可直接帮助沃州发展
保护地蔬菜以及露地蔬菜生产。

成本
俄罗斯的农业用地十分丰富，大量土地闲置，所以土地租金不高，所以种植玉米等粮食作物的成本不大。

在吸引外商投资农业开发方面，俄罗斯政府也出台了许多优惠政策，如地方政府有权将土地对外出租和调整土地租金，有的地方政府合作前实行土地零租金政策，{zd1}租金仅25卢布／公顷，租赁期5—10年，最长延至49年；企业所得税由35%降到24%，个人所得税降为13%。

《农经》记者了解到，外国人在俄罗斯种菜，各个地区的政策都不相同，也没有优惠政策。种菜所用的土地绝大部分是从农庄或者农场主手里直接租赁的。这样的操作比较简便，成功率也{zg}。在和农场主达成协议后，相关的劳务手续和租赁手续都由当地农场主去办理。不过，一定要和农场主签订符合法律程序的协议，使自己的经营xx合法，否则，一旦出现问题，自己的合法权益将得不到任何保障，这时往往是中方将承受巨大损失。

到俄罗斯种菜，{dy}年投入建设的资金较多。如果在一片荒地上从零开始建设农场，根据面积不同，大约需要几万元到上百万元人民币的投入，包括水电接入、农业机械的购买或租赁、基础设施的建设以及人员开支等。

目前吉林省开展对俄罗斯农业合作的地区有滨海边疆区、伊尔库茨克州、克拉斯诺雅尔斯克州、伏尔加格勒州等几个地区。

近7年来，吉林省农业对外经济技术合作公司每年派赴俄罗斯执行农业合作项目的劳务人员都在1500人以上。

2007年，这个公司在奔萨州建立了中俄农业合作园区进行玉米种植、草莓种植试验、保护地蔬菜生产试验、大地蔬菜生产试验等项目。

2007年7月，吉林省与伏尔加格勒州政府签订了农业合作项目，该项目是国内{zd0}的对俄农业项目，单个项目劳务人员近900人，耕作近2000公顷土地，年产值过亿元，劳务纯收入近4000万元。

实际上，这个农业项目是缩水的，本来，吉林省拟在俄罗斯滨海边疆区及伏尔加格勒州建立两个用地50万公顷的玉米生产基地，并配套建设两座年产复合饲料30万吨的饲料加工基地及两座年出栏生猪5万头的养殖基地。项目预计投资人民币30亿元，年创产值100亿元，创利8亿元。

同样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故事还发生在菲律宾。

未捷
菲律宾的玉米种植故事跌宕起伏，主要围绕着备受争议的吉林富华国际实业集团（以下简称“富华集团”）展开，其董事长刘野通过“长春农博会”这个平台2003年与菲律宾农业部副部长巴雷拉打起了交道。菲律宾是以农业为主的国家，农业人口占全国总人口的2/3以上，粮食产量供给明显不足，常年依赖进口。

巴雷拉副部长于当年8月14日率领50人的菲律宾代表团抵达长春。期间，代表团考察了吉林玉米生产基地、玉米深加工企业。“长春农博会”后，在刘野的积极运作下，2003年11月11日，富华集团与郝育种业在北京与菲律宾健农公司、菲律宾高科技农业发展公司就“吉林杂交玉米在菲律宾试种及技术配套工种合作项目”正式签订合作协议。

2004年，富华集团派出4名玉米专家。{dy}期试种取得了成功。平均每公顷产量都在7吨以上，{zg}产量达到1050吨，是菲律宾当地玉米平均产量的3—5倍（菲律宾当地玉米产量平均每公顷2吨左右）。这期试种结果得到菲律宾农业部部长劳兰佐先生的高度重视，他几次参观试验田，并将丰收的果实亲自交给阿罗约总统。

其后，阿罗约总统在会见xxx主席和温家宝总理以及国家有关部委领导时都提出菲律宾现有230万公顷可开垦的宜农土地，希望帮助开发建设成粮田，称赞该项目是继杂交水稻之后中菲两国农业合作的又一个成功典范。

通过在菲律宾开展三年六季杂交玉米多点试验，2006年3月，富华集团与菲律宾地方政府的达拉、新怡诗夏、巴格西南等6个省签订了25年的租赁53万公顷宜农土地协议，种植玉米等粮食作物，使用期限25年。计划投资2.77亿元，正常年景如不遇大的自然灾害，每年粮食总产量可达到45万吨以上，预计总产值达6亿元以上。

2007年1月中菲达成一笔在未来5—7年内，向菲律宾农业投资49亿美元的协议。这其中{zd0}的协议备忘录，是吉林富华农业科技发展有限公司投资38.3亿美元，用于在菲律宾100万公顷土地上种植高产玉米、稻米和高粱。

但在备忘录签署8个月后，这个被寄予厚望的项目遭到“无限期延迟”，直至今日。2008年随着“奥美定”丑闻的披露，刘野很少公开露面。直到今年1月末刘野以吉林省政协委员的身份接受了《吉林日报》的采访。2008年，郝育种业也由于董事长郝恩育的家庭变故，公司主营业务由以种业为主转变成以饲养为主。

2009年10月，吉林省人大常委会副主任车秀兰来到俄罗斯伏尔加格勒州，她认为吉林省与俄罗斯之间的农业种植合作还有很大发展空间，“尽管吉林省与俄罗斯的农业种植合作已经开展了20年，但是一直处在自产自销较初级的合作水平上。”

根据商务部的公开资料统计，2008年至今，吉林有12家木材企业到俄罗斯开展投资合作，2家养殖企业赴俄罗斯开展海上渔业合作。

的确，虽然吉林省走出去的早，不过由于魄力不足，错失了俄罗斯市场的良机。

迎头赶上并成功超越的是——黑龙江省。

文|《农经》杂志记者 曲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