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读钱钟书的《窗》
钱钟书先生作为学贯中西的大学者,其散文以特有的睿智、渊博而不同凡响。对众生世相的种种见解,信手拈来而又涉笔成趣,令人忍俊不禁而又回味无穷。今天读了钱先生的散文《窗》,确有其趣。
钱先生说:“屋子外的春天太贱了,春天该是镶嵌在窗子里看的,好比画配了框子。”春天,万物复苏,花红柳绿,鸟语花香,大家都像赶集似的出去踏青,去寻找自己的春天。这该是多么怡情爽神的美事,怎么在先生的眼里是“贱的”?
细想一下,文字的背后往往站着作者本人。流淌在字里行间的往往是作者的秉性、特质。钱钟书先生作为xx的作家和学者,成就举世瞩目,但他深居简出,闭门谢客,淡泊名利,其高风亮节为世人所称道。也许先生觉得,屋子外人声鼎沸,热闹盈盈的春天,不是理想的春天,太乱、太嘈,以致太贱。打开窗子,让春天进到屋子里来,一个人可以安坐着享受。无需再到外面去寻,去凑热闹。这与陶渊明对待窗子的态度,颇有会心之处。《归去来兮辞》里有两句:“倚南窗以寄傲,审荣膝之易安。”就是说,只要有窗可以凭眺,即使住在小屋子里也安适。
钱先生又说:“关窗的作用等于闭眼,假如窗外的人声物态太嘈杂了,关了窗好让灵魂自由地去探胜,安静地默想。”想一想先生几次“漂亮的拒绝”,正是他“淡泊明志、宁静致远”的印证。有一个外国记者因为看了钱钟书的《围城》,想去采访钱钟书。他打了很多次电话,终于找到了钱钟书。钱钟书在电话里拒绝了采访的请求,并说:“假如你吃了一个鸡蛋觉得不错,又何必要认识那个下蛋的鸡呢?”中央电视台开辟了一个颇受欢迎的《东方之子》栏目,许多人拚死往里钻,以一展“风采”为荣,但当节目制作人员试图去采访钱钟书时,却遭到了他坚决的拒绝。美国一所xx的大学想邀请他去讲学,时间是半年,两周讲一次,一次40分钟,合起来大约是8个小时的时间,而给予的报酬是16万美元,但先生丝毫不为所动。闭眼以沉思,关窗以默想,“不戚戚于贫贱,不汲汲于富贵。”与其在浮世中追权逐利,不如在宁静的书房里作逍遥游!既益于身心,又不损他人,这就是先生难能可贵的处世品质。
钱先生还说:“门是造了让人进出的,但是,窗子有时也可作为进出之用,譬如小偷或小说里私约的情人就喜欢爬窗子。”读到这里,不禁哑然失笑。一个钻窗子进来的人,不管是偷东西还是偷情,恐怕是顾不及主人是欢迎还是拒绝了。难怪有人说,从前门进来的,是老丈人看中的形式上的女婿,从后窗爬进来的,才是千金小姐们灵魂肉体xx托付的真正的情人。如果说走进前门代表着正统和守规,那么钻进后窗则是浪漫和不羁的象征。清风明月更多是从窗子里进去的,才子佳人更多也是以窗子为媒。此时此地,窗子透出一股灵秀之气,可咏可叹。
品读钱先生的散文,犹如在花海中徜徉,时有芬芳在心,情趣满怀。社科院外文所的薛先生说,“钱先生走了,我们还是读他的书吧。先生就活在书里。”朋友,今天您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