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城”百年老地图
One-century-old map of tortoise- shaped Kunming city,1900
这是方苏雅于1900年手绘的云南府城郭略图(不包括中庆城和拓东城)。虽不很xx,但把握住了整体形状(灵龟)和内部构成,用阿拉伯数字详细标注了主要建筑和方位物,并留下地名和照片。其考察之细致令人惊叹。
消逝的昆明古城
Ancient Kunming city cannot be found now,1900
这是关于拓东城和拓东路最早,也是仅存的一张全景照片。从图中可看出,路北的建筑密集成群,路南则相对凋零,原因是当时滇池水时常肆虐路南。此张照片系方苏雅从横跨路中的状元楼上所拍,当时的街道建筑和人流情况因之而一览无余。百年沧桑,现仅存真庆观的残岩断壁和街名白塔路、拓东路。高楼耸立中的真庆观你还能留多久?
新建的金马碧鸡坊还在原址上吗?
Is Jinmabiji Arch built in the original site? 1900
这是方苏雅照片中极不自然的一张:所有的人都望着他的镜头,带着惊奇和茫然的神色——因为他们大都是被方苏雅的卫队用竹杆驱赶过来的,却不知道这个爬在楼梯上的洋人究竟意欲何为。以此照片作对比,我们不敢确信新建的金马碧鸡坊还在原址上吗?
万人齐睹“金碧交辉”,本是从前的昆明百姓60年一次的盛事,但这一有象征性的景象在清末也已象征性地衰败了。就在方苏雅拍摄这张照片的三年前(光绪二十三年,公元1897年),秋分节刚好在中秋天,按道理到酉时(下午五、六点钟),太阳西落而月亮东升,两者正对而光相射,太阳照射碧鸡坊的影子与月亮照射金马坊的影子相向移动,{zh1}相接而“金碧交辉”。但据传这{yt}前来观光的民众却扫兴而归,因为两座牌坊的倒影在相距大约一尺时突然消逝了,原因令人费解且预示不祥。然而在这世纪初的{yt}(从光线情况可看出时间为早晨),一个法国人迫使金碧路上民众全部将注意力集中在他手中的{zx1}科技产品上(方苏雅亦用电影胶片录下了全过程,其摄像器材正是来自于电影的发明者,法国的卢米埃尔兄弟),不能不说是一种具启示意义的景象。
关于金马碧鸡的传说可谓由来已久。汉武帝听方士之言,认为滇南有碧鸡神,毛羽青翠,能冲破石头翱翔,浑身焕发灿烂神光,鸣声达于四野;郦道元在《水经注》里也说,金马碧鸡,光影倏忽,许多当地人见过;班固的《汉书》中更是记载了汉宣帝时四川xx文人王褒领旨前往南中滇池求取金马碧鸡而客死他乡的故事。王褒死前有《碧鸡颂》一篇遗世,呼唤“金精神马”和“缥碧之鸡”从“南之荒”“归来归来”,明代xx文人杨升庵谪居云南期间还曾把这篇颂辞刊刻在滇池西山的石壁上。现代有学者认为所谓金马碧鸡不过是对古代这一地区产金产玉的形象化指代,相比之下,倒是民歌中的比赋更为有趣:
金马比郎妾碧鸡,不须芳草怨萋萋;
愿郎驰驱万里去,妾自守更报晨曦。
至于金马、碧鸡坊的建立,则是在明代宣德年间(公元1426—1435年),后“忠爱坊”而修,三坊鼎足而立,合称“品字三坊”,屹立城南三百余年,在某种意义上已成为整个昆明的象征。其间金马碧鸡场下既有过明朝永历皇帝南逃的身影,也走过农民起义军和各色文人骚客,但到咸丰七年(公元1857年)金碧两坊均毁于战火,光绪十年(公元1884年)又由总督岑毓英纠工重新修建,即方苏雅照片中的形状。只是金碧虽新,却难掩贫弱之况了。
小镇民居Civilians residence in a small town,1900,Kunming
faubourg
这是在昆明周围至今仍常见到的街景,家畜、房屋、砖瓦、年画和对联,尤其是图左的鸡笼都令老昆明人熟悉的。现今消失的除了行人头上的辫子往往就是郁郁葱葱的树木了。
东方美男子
Oriental handsome man,1900,Kunming
图中男子系当时一不可考的文官,他方脸隆鼻、眉眼有形,印堂宽大,不论在中国人还是方苏雅眼中都是典型的中国俊男标本,所以留下这张模特式的胸像。但从今天穿越百年看回去,这名男子虽然气质儒雅,神态也很端正,究竟缺乏生气与力度,与方苏雅拍下的其他清朝政府官员并无本质差别。
倾城美妇人
A woman of enchanting beauty,1899,Kunming
图中女子是时任云南府厘金局(相当于现在的税务局、海关)局长的太太,为当时昆明城内有名的美女,照片中她所拥有的一切也无不体现出那个时代的美学:圆满姣好的面相可以“望夫”,三寸金莲意味着“妇道”,加上宽大繁复的衣裙表明她xx脱离劳动;在服饰上她钿、环、戒齐全,金玉交辉,胸前挂着怀镜(抑或是香包、怀表?),镯子更是成双成对地在手上堆积;左手执一帕大概是女红作品,右手执一扇与背后诗联则是风雅所需;磁器茶杯与水烟杆为当时通用的身份地位象征,旁边一叠经书(《素女经》之类)也是每个淑女之必备。这一切与她身后的那些盆景在精神上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不过这种关于限制与矫饰的精巧美学注定将因人非草木而从后代妇女身上消逝。
消逝的草海苦涩的伤情
Bitter sorrow over the disappearing grass lake,1900
这种以自然为主题、不见人影的照片在方苏雅的拍摄生涯中本来就极为少见,更由于图中的草海业已消逝而尤显珍贵,似专为警示后人而拍。如今照片上可见的除西山恒在以外,较明显的存留物只有摇摇欲坠的海埂龙王庙(西山左下角白屋),现因修建通往龙门的缆车起点站所破坏。
汪洋中的一条街
A street in an ocean of water,1903,Kunming
图中被盘龙江所患的街道即报国寺街。盘龙江地势低平,纵贯南北,是穿越昆明市内的{zd0}河流,历史上就多次因河道壅淤,汛期溃堤成灾,造成大小东门外的田亩和绣衣街、报国寺街一片汪洋。尤以清同治辛未年(公元1871年)大水最为严重,城内城外毁屋上千栋,据说水一直漫到报国寺大殿上三世佛的莲座,有八、九尺深。水患原因当然是排洪道不畅,但民间传说金牛寺的金牛事前叫几声,水就涨几尺。现金牛街的金牛寺已不存,但金牛还在,只是不再鸣叫。
滇池出水口
Exit of the Dianchi Lake,1900,Kunming
图中有两座桥,虽然留存至今,但桥名均已不可考。图左的九孔桥现被称为老桥,图右之桥则被称为新桥,两桥之间为中滩。汇入滇池的大小河流有20多条,泄水口却xx一处。滇池水从龙王庙流经此处(即海口)后向西北折入螳螂川,经富民、禄劝,汇入金沙江。如今海口虽在,照片中的景象却已是沧海桑田。
桅满篆塘
Masts in the Zhuantang lake,1900,Kunming
清代昆明的两条主要粮草道,
拓东古道和大观河道。由于当时昆明城内的桥梁拱高普遍较低,图中运粮船上高高的桅杆在过桥时都必须放下,十分不便。因此吴三桂在滇时于小西门外挖修了这个“篆塘”,并在塘上盖了粮仓,运到此地的粮食即可迅速入仓,而这一带也因此被命名为“仓储里”。当时大小篷船、双单彩船和小拔船等各种船只云集于此,成为昆明最繁忙的水运码头。如图这样的景象一直持续到本世纪20年代前后,据统计,当时全部木船有700多只,仍以帆船数最多,占总数70%-80%。其中渔船多散在于河滨农村,游船则集中于篆塘。
洗马河中的驮马
Sumpters in the Xima River,1900,Kunming
马背上的货物可能是木炭或栗炭。方苏雅拍照多以人为主体,极少拍摄单纯的风景。在这张照片中,马夫的缺席虽然奇怪,但令画面更为纯净、优美。
洗马河是翠湖通往滇池的{dy}段河道(今翠湖西路)。明初云南镇守国公沐英据汉代周亚夫屯军细柳营,治军严明的故事,在翠湖西岸建立“柳营”,他生平爱马,在营中饲养骏马良驹近千匹。每当天气晴和,士兵或在河边洗马,或在柳下放牧,加之河畔有一以桨染小布、纱帕出名的染布巷,巷内居民常到河边浣纱。人欢马嘶,自是一番热闹景象。
人马济济金汁河
People and horses on the banks of the Jinzhi
River,1900,Kunming
图中的金汁河埂道位于城外东郊苏家村,从图中看来,当时应是一热闹集市,人流、轿车、马匹和房屋均很密集,河埂很高。滇池水网纵横昆明,金汁河是一条主要的灌溉河,同时也与银汁河、盘龙江共同承担昆明市区的排水功能,至今仍是昆明市内主要河流,污染严重。
行进在大观河上
Sailing in the Daguan River,1900,Kunming
近景中的一个网兜表明这是艘渔船,它在通过远处的小桥后刚把桅杆和风帆升起,方苏雅就在船上摄下这张照片。就经济意义而言,篆塘河(后改大观河)一度是整个滇中水运的大动脉。自元xx凿后,一直是昆明西南方各县和省城之间的重要交通线,以供运省会粮食为主要任务,因而在明代就被称为运粮河。吴三桂时期为广集粮草,从大观楼的近华浦开挖一条人工河,以便将滇池沿岸的晋宁、昆阳、呈贡等地粮草由之运到昆明,从此皆称为大观河。清康熙二十年(公元1681年),清军入滇征讨吴世璠叛乱,包围昆明。最初忽略滇池沿岸的大米依然经此水道进入城中,吴世璠得以支撑半年。后来被随军入滇的布政使王继文查知,封锁了滇池。吴世璠粮食来源断绝,很快土崩瓦解。大观河此后一直是昆明水运中的主河,至方苏雅时代水运中的{wy}运输工具就是图中这样的木船。直到1913年,才有{dy}艘轮船下水试航。此后船越来越大而鱼越来越小,终至绝迹。如今的大观河已彻底沦为昆明的排污沟,未经处理的工业和生活污水成为它的主要组成部分,治理已殊为不易。
在迷宫般的青石板街巷Labyrinthine flagstone streets and
lanes,1898
老昆明典型的青石板巷,在今蓖子坡一带仍有可见。这种石板路中间的石块较大也较整齐,乃是“官道”;而两旁则以碎石铺地且较中间为低,一来突出尊卑有序,再者也是排水的需要。
早前的昆明主要街道,与内地许多地方一样,多用青石板铺路;而小街僻巷,则多半是泥土路,大雨后泥泞难行。方苏雅初到昆明时,曾惊异于其街巷的繁杂无序和石板路上石块的零乱和缝隙之大,这中间除了文化、美学上的差异外,当然还有经济上的因素。不过,从今天的眼光看来,在当时水患频繁的情况下,石块之间的缝隙除其固有的渗水功能外(石板下有排水沟渠),确实显现出一种淡泊、随意的自然之美,与道旁的房屋相配合,颇具古朴之风,是现代化的高楼大厦所难以替代的,令人想到文明的独特性即合理性。
方苏雅时代的昆明人喜欢养狗,据说清光绪二十年(公元1894年)前后,昆明境内城乡合计五、六万户中,养狗不下五万条。比如昆明县衙门内就有五、六十条狗,甚至在归化寺附近还有几亩狗饭田,归县署收租养狗。不过当时中国人养狗一般都是用来防盗看家,几乎足不出户;图中大摇大摆走在“官道”上的两条狗却是方苏雅从法国巴黎飘洋过海带来的宠物,它们一直紧随方苏雅左右,在中国走过了几千公里的水路陆路,并不时从方苏雅“自然主义”照片中闪出来“穿帮”,提醒我们一个高超摄影师的存在。
“奉旨修发”匠
"Shaving the head under the imperial decree"? 1900 Kunming
中国传统认为,骨肉肤发,受之于父母,因而不得故意伤
害。由于严格实施确实有困难,有时只得变通。比如可以“修发”,但不能“剪发”,区别在于用刀不用剪,而且还要打着皇帝的招牌,叫“奉旨修发”。从照片来看,这个“美发师”的行头可能是奉旨做事的人当中最因陋就简的。他有效利用了衙门旁一块遮阳避雨的空地作营业场所,其标志性的东西则是红铜脸盆和挂在铁链上的毛巾。此外,一高一矮的两根登子也是当时修发者必备:矮登供人坐,高凳则用于顾客扶扑身体时所用。按说这种没有铺面
的修发匠还应在担头上插一面“奉旨修发”的小红旗,不知何故被其自行废除。
“没有金钢钻,不揽磁器活”Mending a bowl 1899 Kunming
这张照片方苏雅共照了两次,而且在构图上只有微小的变化——把碗从最前面移到了现在的位置,目的应该是扩大人物在图中所占比例。这种重复拍摄为方苏雅的照片中所仅见,但从中可以看出他对画面构成的严格要求,即在纪实的基础上追求美感。他的地位与身份在当时情况下也帮助了他实施这一理想化追求。今天的年轻人可能难以理解补碗这一职业,但在磁器并不普及的当时这是常见的。所谓“金钢钻”其实是用坚硬的高碳钢制成,用它在磁器上钻坑(不是穿孔)后用小铜钉铆住,不影响磁面。
背栗炭的青年
Youngsters carrying chestnit charcoal 1899 Kunming
栗炭是老昆明常用之燃料,旧时很多地方都有专卖店。图中这兄弟俩即以送碳、烧碳为业。他们是方苏雅照片中最健壮的中国人之一,这可以从他们富有雕塑感的体型以及背上高垒的栗碳上看出。方苏雅比较感兴趣的可能是他们背筐下的支撑柱,今天的我们则更为照片所呈现出的纯朴之美及力量感而动容
全副武装的更夫
A fully-armed watchman 1899 Kunming
这个更夫在同行中堪称衣着华丽、装备齐全,而且工作范围也小——xx于法国驻昆明领事署内。他的工作用具除装蜡烛的灯笼,中空的木鱼以及木帮子以外,还有一把作为武器的小刀,理论上用于对付盗贼。方苏雅戏称他为夜间吵醒人的人,实际上则是代表法国人与中国生活方式接轨的一种象征性尝试。
揉茶者
Making tea in a traditional way 1896 Honghe
这种传统的工艺方式今天已少有保留。图中的磨式工具是用木制或
篾制的,当时用于碾谷糖或揉茶。这种{ctr}方式加工出的茶末与钢铁机器的产品有多大差别,xx取决于人们的生活哲学和宣传程度。图中的操作者没有这些考虑,他xx协调地投身于简单的劳动之中。应该特别指出的是,茶叶曾作为东方高度文明的产物流入西方,{zh1}一个法国人{zx0}用相机拍下了它的制作过程。
已投稿到: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