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 力
—记黄冈县宝塔机械厂厂长杨寿山
身高1.83米，一双眼睛却像两片韭菜叶，乍看上去，似乎不怎么协调。但在湖北省黄冈县宝塔机械厂，一些干部职工却这样说：“杨厂长足以自豪的，正是那双细眯眯却敏锐过人的眼睛。”
“先见之明”
1988年10月8日，宝机在提前一个季度完成全年生产任务的时候，迎来了自己30岁的生日，干部职工领奖金，迎厂庆，无不花心怒放。不料，在这天的厂庆大会上，厂长杨寿山突然宣布：压缩制砖机生产规模，开发无线电元件和纺织机械配件产品。霎时，全厂上下像炒熟的鸡蛋—炸开了。 30年啦！宝机虽然几起几伏，但一直靠生产制砖机成长壮大。尤其是1978年以后，宝机不断进行技术改新，生产的350–2型、400型制砖机获得湖北省科技进步奖，产品进入16个省、市，去年值超过500万元，年利润达到70万元，在黄州镇办的镇办企业中成为xxxx的“老大哥”。在这产品畅销、企业兴旺的时候，杨寿山决定压缩制砖机生产规模，这不是倒厂里的门面，砸职工的饭碗吗？ 比宝机年长3岁的杨寿山，打1978年从xx转业来到这个厂，各种活儿都干过，大小官儿都当过，难道不知道制砖机维系全厂360多号人生计的纽带吗？正因为他看清了这层厉害关系，担心一旦建材机械市场出现萎缩，制砖机由畅转滞，那时再掉头转产，恐怕是牛过河扯尾巴—来不及了。 果然不出杨寿山所聊，一年后，建材机械市场出现180度的大转弯，问津制砖机者寥寥无几，而宝机却以ED—49V型石英晶体管协振器立于不败之地。这时，厂里一些干部职工恍然大悟：“多亏杨厂长有先见之明，要不然，厂里的门面真的倒了，我们也真的没饭吃了。” 杨寿山哼地一笑：“我哪儿有什么先见之明，只不过是从国家有计划地消减基建投资规模的气候中，嗅到它可能对建材机械市场带来滞后影响。当然，在那个时候，高速向前的基建列车虽然失去了动力，但由于惯性的作用，基建供求关系的变化没有立即发挥出来。” 作为一个企业的决策者，应该具备这种洞若观火的本领。否则，当产品滞销的波涛袭来时，就会措手不及，翻船落水。1987年，全国倒闭的30多万家乡镇企业中，有许多不就是栽的这个跟头吗？
“借眼观路”
有人问：“当你决定企业调头转产时，怎么偏偏看上了谐振器和纺织机械配件产品？”杨寿山风趣地笑道：“这是一个公开的秘密—借眼观路。” 借谁的眼呢？比如，搞市场预测有专人负责，但还要借全体干部职工的力量，这是借“群众之眼”；聘请有关专家学者当顾问，这是借“专家之眼”；还同700多个厂家挂钩联系，这是借“消费者之眼”。有这么多的眼睛帮助我们，上至国家的宏观决策，经济走向，下至平民百姓消费味口，潮流风尚，便可狠快传出企业，从而形成正确的决策提供可靠的参考依据。当然，有些信息真真假假，鱼目混乱，拍板之前，还必须“亲眼观路”。 去年初夏，武汉市无线电元件厂的一位专家提供的信息说，BO—49V型石英晶体管谐振器走俏电子产品市场，而国内生产的这种产品只能满足市场需求的15%；这是个本小利大的项目，只是生产工艺复杂，技术要求较高。接到这个信息，杨寿山眼睛一亮。在一个星期内，他马不停蹄地走访了南京、苏州、上海等地的10多个无线电厂家，证明这个信息准确无误。于是，他胸有成竹地拍了板：“上！” 上谐振器项目，从组织攻关小组到拿出项目，再到批量生产，先后只花了8个月的时间。刚好在制砖机滞销之时，宝机以谐振器赢得了企业生产经营的主动权，武汉、南京的求购信函雪片似的飞来。但由于资金不足，目前这项产品的生产能力只能达到月产值13万元、月利润4.3万的规模。对此，杨寿山无可奈何地感叹道：“这就是乡镇企业……”
“远见卓识”
在对谐振器项目进行可行性调查分析时，杨寿山邂逅一位名叫周平的大学生。这个周平，从南京工学院毕业分到湖北有线电厂将近一年，除了偶尔为厂机关的干部顶个班，不知道自己该干蛋什么，正为“在职失业”深感苦恼。在一些国有企业，许多有用之才成为“多余”的人；而一些乡镇企业，“财神庙小难请高僧。”中国人事制度上的这种“一边有米缺柴烧，一边有柴缺米煮”的弊端，不诊治怎么得了！ “这样吧！你到我厂，房子两室一厅，工资上浮一级，主持谐振器生产，行不行？” “怎么不行？只有所学的专业知识用得上一半，就是喝稀饭也心甘情愿。”如此一拍即合，周平从“饭锅”跳到“粥锅”，为谐振器的生产立下了汗马功劳。还有一个“丢掉铁饭碗，捧起泥饭碗”的故事。那也是在调查途中，杨寿山在轮船上认识了总路嘴纺织机械厂的工程师李玉强，俩人谈企业管理、科技改造、新产品开发和市场预测，甚是投机。 “我建议你们厂转产纺织机械配件。道理很简单：人都要穿衣，要穿衣就要纺织机械，而纺织机械的许多零件很容易磨损。你看，我这里的可行性调查分析材料有这么厚一摞……” “……行！你到我厂，我给你一个车间！” 李玉强当真卷起铺盖来到了宝机，今年8月拿出了{dy}批产品，目前每月产值在10万元以上，利润达到了1.6万元。 如果说引进这两个人才，使宝机如虎添翼，那么杨寿山在智力投资上所花的功夫，则使宝机增添了活了和发展后劲。 那还是1987年12月，杨寿山刚中标承包这个企业，就拿出了近6万元资金，选送48名职工大大、中专学校培训，还在厂里举办了为期100天的文化补习班。当时，一些人对此大惑不解，有的甚至认为杨寿山是“新官上任，收买人心”。后来，经过培训的职工，在谐振器和纺织机配件的生产中，发挥了主力军的作用。人们这才敬佩地说：“杨厂长的这一招，真不愧是远见卓识之举啊！”
（原载《企业家天地》杂志1990年第9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