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情妇与狗
我有一只狗,德国种。
  我有一个丈夫,黄色人种。
  我有……应该说,我的丈夫有一个情妇,情妇,情妇,应该归为情种吧。
  虽然,那个女人也是黄种人。
                 
  故事的开头,我想先说说我的狗。
  德国的狼犬,和中国的没有什么不同,黑里透黄的毛发,四支腿,毛并不长。惟一不同的是它的眼睛,透着一丝精明,亮亮的,懂得分肉的好坏。
  {dy}次见面是在我小学一年级的时候,父母突然领了它回来。父亲指着我对它说:"阿答,这就是你的小主人。"对矮小的我来说,阿答已经是个大个子了。我走向前,它伸出舌头舔了舔我的小手。湿湿的,粘粘的,沾了我一手。我很疑惑,不喜欢宠物的母亲怎么会同意要狗。
  阿答来了以后,父亲总是带它在门口到处走,到处嗅。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是那个时候有人恐吓我们,说在我家门口放了xx。向父亲索要3万元。3万在这个时候不算多,但在那个时候却是我们家惟一的财产。父亲没有同意,他报了警,买了狗。
  事情没有闹得很大,报警不久,就抓到了犯人。犯人是我家的远房亲戚,远到我根本不知道有这个人的存在。我的家族很大,有5个姑姑,1个伯父,还有一堆我叫不出名字的外甥。
  总之就是这么一出闹剧,我们家就添了新成员,我的狗,阿答。
                 
  我的故事很简单,不过是三个人和一只狗的故事。
                 
  我和丈夫的感情历程很长,从我们15岁认识到结婚有十三年之久。我们是轰轰烈烈的爱过的。谁能说我们没有爱过?所以你要是问我世界上有没有爱情,我可以很肯定的回答你,有!什么人才认为世界上没有爱?当然是那些没有爱过的可怜人。
  四年前我们开心地步入礼堂,大家都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事。而我们也没有考虑过将来的另一半会不会另有其人。我当然不是什么天真的小女孩,天真的年龄早就过去了。而我已经算是晚婚,嫁给他,并不是我对婚姻还有什么幻想,我很清楚地知道,结婚就是我另一种生活的开始。
  我很适应这种生活,我做为一个女人,把我的青春都用在这个男人身上,我为什么不嫁他?我为什么要不适应两个人的生活?
  我不是滥情的女人,我这辈子就只有他一个男人。但是他是不是只有我一个女人就不得而知了。其实我并不反对他在外面有其他女人。只要他不让我知道,我为什么要反对?我们生活的很快乐,即使偶尔会为了生活的小事吵架,我们也不以为意。结婚四年,还不算是老夫老妻。
  他们说结婚后的第四年是婚姻的转折点,也是婚姻延续的关键。
  我一直不相信。
                 
  故事的一开始我就提到了,他,我的丈夫,他除了我,还有一个情妇。这是很正常的事,世界上有半数以上的男人婚后都不止拥有一个女人。如果你让我相信一个女人生活了一辈子,只有过一个男人,我会相信。但是你如果说有一个男人,活了一辈子只有一个女人,那就是个笑话。即使真的有这么一个男人,他也一定是有隐疾。
  我想我还是个明理的妻子,所以我说我不反对他在外面养女人。但是前提是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
  搞外遇,又不想让自己的老婆知道,首先要堵的是情妇的嘴。这点有点难,稍微有点自尊心的情妇都是做不到的,除非她窥视的是你的钱,而不是名不是爱。但是我的丈夫在这点却做的很好。
  在这里我想先提提我和丈夫恋爱时的一段小插曲。
  他的爱,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起码对我来说是。和他恋爱一年不到,我就发现我爱上他了。请不要问我什么是爱。因为我也说不清楚,爱就是爱,爱了就知道了。但是,他不爱我。
  我说,我爱你。
  他说,我也爱你。
  我说,你知道什么是爱吗?
  他说,我不知道。
  我说,那你为什么说爱我?
  他说,那是善意的谎言。
                 
  他有很多善意的谎言。
                 
  当然{z}后他还是爱上了我,否则他是不会娶我的,但是过程真是十分痛苦的。这里就不提了。
                 
  丈夫把情妇的嘴堵得很好,我不知道他用的是什么方法。以致他有了情妇很久我都不知道。也许我并不想知道,有时候知道比不知道来得幸福。提醒我的是我的狗,阿答。
  也许是丈夫太不小心了,也许是情妇已经不想再沉默了,总之事情做得多了总有露出马脚的时候。既然大家都不能再沉默,我为什么要勉强自己压抑呢?
  阿答发现,丈夫的味道和平常不一样了,它向他乱吠起来。丈夫很不耐烦地挥走了阿答。
  丈夫可以挥走阿答,但是他挥不走我。而我比阿答聪明一点,我偷偷地闻,暗暗地吠。
  那是市面上很普通的一种廉价香水。我也曾经擦过,很短的时间,丈夫很喜欢。但是我的皮肤对那种香水过敏,后来我就不擦了。香水有小瓶装的,透明磨沙的瓶子,瓶子表面上写着黑色的PA.我去买了一瓶。我准备见机行事。
  这种事,一开始没有面子的是我,到后来没有面子的会是他,{z}后我们两人都不会有什么面子。所以我觉得不能够搬上台面来讲,首先我必须抓住有利的证据。
  机会很少有,丈夫不善喝酒,偶尔喝也是小嘬一点。我等了很久,还是让我等到一个机会。
  那天丈夫喝得很醉回来,脸红红的,嘴里也不知道呢喃着什么。脸上带着笑,我很偏激地想到他刚才一定是陪着那个女人。我很吃力地把他搬上床,脱掉他的衣服。酒臭很重,我想他会乐意闻一点香水味。我脱掉所有的衣服,擦了一点PA,又擦一点,酒太臭,也许会掩盖掉香水味。
  我躺在他身边,抱着他。我想,那个女人平时是怎么抱我老公的?
  丈夫翻过身,也抱住了我。当然他嘴里叫的是其他女人的名字。
  我的心还是很痛的,没有一个女人可以忍受自己的丈夫抱着自己却叫着其他女人的名字。那意味着,女人在我的丈夫心中已经占有很重要的位置。起码我就知道丈夫抱着情妇的时候嘴里不会叫我的名字。
  我推开他,去浴室冲掉身上的香水味。我还不打算让丈夫知道。
  不知为什么,香水味总是很难洗掉,我洗了很久,{z}后只好用一种更浓的香水掩盖。
                 
  第二天丈夫醒来,闻到我身上的味道,皱了皱眉。他说,你怎么擦这么恶心的香水,我的头更痛了。
  我敢保证,他那时候一定想马上飞奔到PA香水的怀里。
                 
  其实我一直在想,当老婆遇到情妇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场面。我听得多了,却不知道自己会怎么做。有的人是冲上去,与情妇撕打成一片,有的人是冷嘲热讽。我一直以为我会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老婆与情妇碰在一起,不过是两个可怜的女人为了一个男人的战争。我觉得没有意义。
  我的丈夫以前也算是老实人。他很诚实的告诉我,世界上百分之九十的男人婚后都会有外遇,包括他自己。当时的我还很天真,我不能接受,我觉得如果我是他老婆,我就一定要维护自己的身份。
  我说,如果我和你的外遇打起来,你会帮谁?
  他说,我当然会帮你,老婆{z}{z}重要。
  我很得意,但是现在我得意不起来。
  我一直以为如果真的到了那{yt},我会很潇洒地在他们的面前放上一份我已经签好字的离婚证书。但是现在我知道,我潇洒不起来。
                 
  当我的丈夫和他的情妇搂成一团的时候,我只有阿答陪着我。它躺在地上,我的头枕在他的身上。
  阿答已经长得很大了,阿答也很老了。皮肤有点松弛,就像我一样。虽然我才32岁,不算是非常老吧。但是皮肤也总是回不到十八九岁的光滑细腻。一到冬天就干得像老人一样。所以我猜想,情妇的皮肤一定是比妻子光滑的。
  阿答陪了我二十多年,我一直奇怪,它的寿命怎么那么长。它一定是舍不得我吧。丈夫是属于别人的,阿答是属于我的。
                 
  我花了很多时间去想该怎么办。我一点也不急,事情已经发生了,再着急丈夫也不会马上回到我的身边。
  我再不急,丈夫也急了。他越来越频繁的不在家,越来越频繁的去会那个女人。
  我就快要忍受不住,每次丈夫外出,我都想偷偷跟在后面,去见一见那个女人。即使见了那个女人我也不会开心起来,我仍然很好奇。
  我终于这么做了。我明明知道,这么做对我不会有利。
  丈夫去的是情妇的家。那个家花的是丈夫的银子。
  我站在门口,这是丈夫的第二个家。可是我却进不去。
  我也有第二个家,那个家是娘家。丈夫也进不去。父母是反对我们结婚的,所以到现在我更加不能回我的第二个家。我不能在父母的面前丢脸。
  我没了{dy}个家也就没了第二个家,但是丈夫没了我这个家,他还有现在我面前的这个。这个家对他来说也许更加温暖。
  我进不去他的这个家。我只能蹲在他家门口,像一只回不去家的狗。
  其实我很想逃,我听见门的那一边传来的笑声我就很想逃。但是我不能,事情是一定要解决的,既来之则安之。
  我也不知道自己蹲了多久,我的脚已经很麻,麻到失去了知觉。我没有改变过姿势。一直到门打开,将靠在门上的我,推倒在地上为止。
                 
  我很想站起来,但是我站不起来。我很狼狈地倒在地上,倒在我的丈夫和他的情妇脚边。我想我可能是{z}{z}狼狈的妻子。以至情妇很不屑地看了我一眼,假装害怕地躲到我丈夫的身后,抱住他。
  我的丈夫有点尴尬,他的前面是倒在地上的妻子,他的身后是刚才还与他温存的情妇。
  他很不知所措。
  我的丈夫还是有很多优点的,没有优点,我不会爱他。
  他不知所措了一会,马上挣脱了情妇,走到我身边把我扶起来。
  他的脸色很不好。
  他说,你怎么在这里。
  我说,我来接你回家。
  我想他的情妇一定已经认为我是很好欺负的角色。
                 
                 
  丈夫脸色不好地跟着我回了家。一回到家,脸色不好的就换成了我。
  阿答伸长了舌头,"哈哈"地围着我,它一定明白我的心情已经不爽到了极点。我的丈夫也明白。他什么都没有说,坐在沙发上等我开口。
  我已经是个很明理的妻子了,在外面我给足了他面子。但是我一开口就露了底,我问了一个{z}{z}愚蠢的问题。我的地位就从聪明的女人一下子跌到世界{z}笨的女人。
  我问,你为什么瞒着我在外面找女人。
  他说,这是善意的谎言。
                 
  我的丈夫有很多善意的谎言。我说过。
  善意的谎言就意味着,他一切都是为了我好。反过来,我才是错的。因为我不识好人心,我是狗。
  我抱着阿答,我只有阿答。
                 
                 
  我以为,丈夫从此会收敛一点。于是我找了一个时间,想去找他的情妇谈一谈。
  丈夫不在家的时候,我按了他的那个我进不去的家的门铃。开门的是他的情妇。情妇很善心地叫我进去坐,我没有那么傻,我不会让自己看见他们所有的甜蜜。与往常不同的是,我带了阿答。阿答是我的宠物,它会保护我,就如同从前保护我们一家人一样。
  我拒绝了情妇的邀请。
  但是阿答却自行冲进了他们的家。我追上去,我看见的,是我的丈夫。丈夫躺在床上,阿答伸出舌头甜他的脸。丈夫的脸湿湿的,粘粘的,就像当年我的小手。
  我很生气,丈夫居然没有一点收敛。
  他醒了,我想到他从前说过的话。
  我转身给了他的情妇一个耳光。我要看看,他是不是还会站在我这边。丈夫一动不动,我却突然觉得自己的脚下传来一股剧痛。
  我不可置信地低下头去看。阿答咬着我的脚,它的嘴里渗出我的血。
  阿答是我的狗,它陪了我二十多年。虽然有一次它差点就死了,但它还是活了下来,因为它舍不得我。可是现在眼前的阿答,却不似已经年老。
                 
  我痛到站不起来,只好跌坐在地。阿答仍然没有松口。
  我叫,阿答,放开我。
  阿答没有反应。
  我的头顶传来情妇的声音,PEST,放开她吧。
  阿答放开了我。
                 
  丈夫抱着我去医院。
  我问丈夫,为什么?为什么阿答不听我的话?
  他说,那不是你的狗啊。
  他说,你的狗四年前从三楼摔下来死掉了,你一直不想相信。我只好帮你找了一只一模一样的。
  他说,那只狗是那个女人的。
                 
  我彻底的输了,我先是失去了我的狗,然后我失去了我的丈夫。我用自己善意的谎言欺骗了自己,我已经离不开善意的谎言。
                 
  我的故事很简单,不过是两只狗和三个人的故事。
  故事的{z}后,剩下的是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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