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读哲学读到博士后的朋友今天忽然跟我说他不做哲学了,要去炒股,还反问我:你不觉得炒股很让人有成就感吗?我跟他说:我不缺少炒股的朋友,不想多你一个。
之所以不做哲学了,是因为在他开始找工作一个星期以来,彻底绝望了。这让我想起每次看到爱智论坛上有新的面孔出现,他们{dy}个关注的问题总是学哲学的出路。不是在哲学问题上的出路,而是进入哲学职业生涯的出路。甚至在美国读哲学硕士的艺蓉,也常常流露出对未来哲学职业生涯的犹豫和忧虑,当代社会philosopher的生存忧虑。而前不久,泓利告诉我她终于辞去了她再也无法忍受的工作,准备再读哲学博士,问我如何在校内租房子。对此,我也并无喜悦,甚至有些害怕去面对她。
哲学学生的生存忧虑像绞首架一样悬在每一个曾经充满爱智理想的人的头上,背着它,行进的队伍里,伙伴一个一个地慢慢消失了。当我昨天在电话里告诉我的好友说:是你自己没有勇气有所放弃,所以才一直陷在环境的压迫之中。她的回应是:职称考试我不能不考,不考我的饭碗就没了;相亲我不能不去,不去我的父母就要疯了……每个人的确有很多不得不做的事情,活下去,在所在的世界活下去,甚至还想活得好一些,至少和其他人一样有房有车有家有孩子。曾经有朋友告诉我,这个世界只有少数人才能做思想者,不只是因为才能,而是因为一个社会的存在,主宰思想的只能是少数精英,而大多数人只能做分母。在我考研那天走进人大大门的时候,他就这样对我说。
我不知道我能否背着绞首架走到成为精英的{yt},我只知道在“活着但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痛苦”和“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随时都可能活不下去的痛苦”之间,我宁愿选择后者。这并不是两害取其轻的功利主义,而是苦行僧的理想主义。人不是终有一死嘛,为什么不让这个死的过程快乐一点呢?而是否快乐,只有我们自己清楚。
那个读到博士后而放弃哲学的朋友说我很冷酷,我想不是我冷酷,而是那个冷冷的、眩目的、吸引我们的光,我们还没有真正吸收到它的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