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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轮红日挂心尖
碧风
湘北的冬夜,窗外的风很大很大,树影在窗户上摇晃。或许是风声太大,或许黑暗中有某种情愫的牵引,我就突然醒了。
穿上棉袄走出卧室,看见母亲正坐在客厅的灯下纳鞋底。母亲看见了我,笑了笑,我忙坐到她的身边。
炉子里的炭火咝咝燃烧着正旺,沸腾的清香在屋里一层一层地蔓延,真是心暖。
“来,伢,靠拢点!火大吧?你爸刚加好一大铲木炭去睡,我还是要赶着这个寒假给你们纳两双布鞋。暑假天热,手出汗鞋底就没现在天冷好纳。按我们老家的风俗,出嫁那天早晨祭祖要的。再说,趁我现在眼睛好,给你带到婆家留个念想!”母亲温温的话柔得要漾出水来。
是的,母亲是在给我和她未来的女婿准备布鞋。教书之余,母亲就喜欢做女红。母亲的女红做得很好,绣花、织毛衣袜子、做布鞋,样样精通。她给大姐绣的枕套就像商店买的,大姐至今保留着。
母亲飞针走线,动作熟捻。我看得心痒痒的,跃跃欲试。
“想做女红吗,伢?”母亲笑咪咪地问我,我开心地点点头。
母亲放下手中的鞋底,给我拿来各色丝线,教我在给我做好的鞋垫模子上编图案。鞋垫是用小格子的确良面料做的底层,我照着母亲成好型的鞋垫图案走线。我觉得这样的女红很简单,动作飞快。
“伢,别急!你跟着格子的距离走线,针脚的长短要一样才好看!”母亲看我长长短短的线脚提醒我。
我平稳了心。虽然,我的手工还很粗糙。但,那个寒假,我完成了我为自己绣制的{dy}双鞋垫。而那些个与母亲同做女红的美好夜晚总是如暖阳欢燃我心。
2003年春节,离乡半年的我们一家三口和父亲母亲一同回乡下老家。远房堂嫂送了我一双用五彩丝线绣制的鞋垫。
“外婆,怎么有这样漂亮的鞋垫?是商店买的还是自己做的呀?”女儿一把拿过鞋垫奔到母亲面前。
“是自己做的,宝宝!喜欢吗?喜欢外婆就给你绣制一双。”女儿甚是兴奋。
母亲找堂嫂要了用米汤浆好的帮衬,按女儿的脚码剪成型,然后粘上蓝色的小格子布。回到城里,母亲拿出存放在塑料袋里好几年的丝线,开始为女儿绣制鞋垫。
“妈妈,你还真是听宝宝的?你都好几年没拿针线了!”看着母亲戴着老花镜在灯下穿针引线,我很是怜惜。
“伢,没事的,妈妈熟手熟路,图宝宝一个欢欣!”
是的,62岁的母亲好几次针扎到了手指就是要图她宝宝一个欢欣。鞋垫带到这边,没有习惯用鞋垫的女儿拿着鞋垫在同学面前炫耀了几日,就把它沉寂在她的抽屉内。鞋垫有些小,我用不了,我把它用塑料袋包好放至我的床头柜。
今晚,我拿出鞋垫静坐书屋思念着天堂的妈妈,心海就走过点点滴滴的温暖记忆—把这些最美好的记忆盘亘于心头媚曜,心尖就有了一轮高挂的红日,恒久不落。
---碧风2010年1月6日晚21点于海边寓所
(62岁的母亲为我的女儿、她的宝宝缝锈的彩线鞋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