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y}章 钢铁之翼
1
闪耀着青翠光泽的溪水静静的向下游流去。在那宁静清澈的水面，时不时地被猛烈的旋风所搅乱，溪水卷起泡沫向着上游逆流。
旋风的成因是霞龙的龙尾。平时在山岳地带的高空飞翔的小型龙，如今则是在掠着水面的低空迅猛的疾驰着。而且是三头龙排着微尘不乱的严密队形，确实是优美洗练的编队飞行。
霞龙飞行的巡航速度至少有300节（节：速度单位。1节＝0.5144米/秒）.急速俯冲的隼（隼：鸟类的一种。可简单理解为老鹰。根据上下文可以确定，这里的“隼”不是指F-16战斗机，也不是铃木GSX系列摩托车= =）的{zd0}速度才不过200节，由此可见，天上飞翔的龙的眷属确实超出了一般生物的规格。
他们飞翔的推力源是猛烈震动的襞状（襞状：指布满褶皱状的突起）的尾部。从那里卷起的空气压与两肩上强韧翅膀的空气特性相互作用，从而促成了那种令人惊异的高速飞行。比起连飞行原理都还没有解明的虹龙那样的超越种，霞龙还算是比较好对付的对手。
此时，紧追在三头霞龙之后的勇敢的挑战者是一架轰鸣着涡轮螺旋桨发动机的活塞式飞机（唉，我说虚渊先生您非得写成这样不可么？）
试验机“花魁鸟”——翼展三十五英尺，重五〇〇〇磅的小型竞速用机体，搭载的是1750马力的水冷十二缸引擎。不论是民间还是xx，这恐怕是现时点最强最快速的机体。而且，它的{zd0}特征是采用了能够使扭转力矩互相平衡的对转桨。它能让速度和安定性获得相当程度的两全其美，是在世界上为数不多的，拥有追逐龙的能力的机体。迄今为止，记录中的{zg}速度是四百一十二节。
实行全节流飞行的话，就像现在这样，能够紧紧咬住前面的霞龙，一点一点缩进差距。
看着这样的追逐剧，满怀斗志紧盯猎物的狩猎者应该是“花魁鸟”这边吧。但，泪滴型的挡风罩中的两位搭乘者中，坐在后面那一位分明有着xx不懂的心境。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给我！——停、停下啊啊啊啊啊！！”
用绝不输给引擎轰鸣声的高音量扯着嗓子尖叫的海莲?魏宁格，此时已经xx顾不上少女的优雅和矜持了。话又说回来，照顾柔弱淑女的纤细用心之类的东西，坐在前面握着操纵杆的那个男人可谓是xx没有，对于这件事，海伦早就深有体会了。
实际上，卡尔?乔尼斯xx不在意坐在后座上的恋人如何惊叫连连，只是微笑着沉浸在斗争的战栗中。
姑且不论毫无障碍的高空飞行，在不足三十英尺的低空匍匐飞行中，这样的高速堪称无谋之极。哪怕只有一点操作失误，机体就会碰触到水面然后被打成碎片。况且防风罩上还溅满了前面的霞龙卷起的水沫，能见度异常低下。即使是对以技术高超著称的卡尔来说，这种行为也只能说是发神经。
就海莲看来在这里追着霞龙玩简直是毫无意义。可惜这种认识在驾驶员那里xx不通用，只能说这是海莲的不幸。
对卡尔来说，这样的追逐战是神圣不可侵犯的仪式，飞翔在天空中这件事情本身就具有意义。而且，对于卡尔紧追着的霞龙们来说也是如此。
龙族{jd1}不会做出伤害同族的事情。他们那锐利的牙齿和爪子只不过是为了捕食或自卫而挥动的。
作为替代，龙族的斗争手段是比赛飞翔速度的“竞速”。虽然这个种群的习性尚且被谜团包裹着，但是它们的阶级是由“速度”这{wy}的根据而判定的，这一事实已经明了。龙族只对“速度快的东西”感兴趣，它们的斗争性xx只是在于“超越飞得快的东西”。那就是这种谜样的生物{wy}已经判明的习性。
于是说，在龙的认识中，比鸟类巨大的、高速飞行的人类的机械装置，即使非常的笨重难看，也会将其当做“同胞”看待。经常听说进入龙的“地盘”的飞机看到地盘的主人从背后追上来，盛气凌人的将飞机甩在后面，留下屁股给人看。这样的事情，飞定期航路的飞行员每年都会遇见几次。对龙来说，只要确认到对手在“被打败了”的时候表示恭顺，就不会再加害对方。出于这一点，飞行员这边只消默默目送龙族远去即可，对航行不会造成任何妨碍。面对从太古时xx始就在天空中圈绳定界的先达们稍微有些蛮不讲理的招呼，普通的飞行员适当的看看也就罢了。
但是，卡尔就不一样，他那作为的飞行员而千锤百炼的技术，正是为了挑战龙族而发挥的。
今天碰巧测试飞行的日程表空了出来，本来是为了实现早先的约定，带着海莲做游览飞行来的。结果霞龙的突然出现使得情况发生了突变。一见到巡航中的花魁鸟号被霞龙优哉游哉的超过去，卡尔就突然脑门发热，不顾同乘者的存在，全身心的投入到“私斗”当中去了。
之后，嗅到了气息的骚动的另外两头霞龙也加入到其中，造成了如今的情况。
霞龙们早已根据以前的竞赛分出了高下，眼下并没有互相争斗的打算。大概是它们都认同了花魁鸟号的速度并将其当做“挑战者”看待，然后根据各自的等级排好位置。后面的两头排着寸分不乱的队形，沿着领头龙的飞行轨道追随其后。要想参加他们的排位赛，驾驶着花魁鸟号的卡尔也得按照这样的规矩来。不得偏离先行者的飞行路径，挑战者以更高的速度凌驾之，或者力气用尽放弃之，只要达成其中一种结局便能判出胜负。
“给我适可而——啊啊~住手啦！这种傻事等我不在的时候再做！”
“没事啦。霞龙而已，不用慌，马上就好……”
对于海莲的声讨，卡尔的回答xx没有诚意。那副口气就好像是在没拿伞的约会遇上了下小雨时搪塞女伴一样。由那种腔调看来，卡尔可是xx没有投降的打算，怎么也得等到霞龙们xx认输才肯罢手。
“呀——我说你啊！太差劲了！怎么可以带着女孩子打架——而且还是跟龙！”
“这种程度不过是一起耍而已啦。跟打架什么的不沾边嘛！”
随着竞赛演变成持久战，霞龙之间的个体差终于开始显示出来。末尾的那一头逐渐从先头集团脱离开来，然后落后到与花魁鸟号并肩的位置。
就在防风罩之外仿佛伸手就能够到的距离处，霞龙那副惊人的样子令海莲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体表覆盖着既不像刚毛也不像棘皮的细长鳞片。头部是像矛的{jd0}那样的锐角圆锥状，从头开始经过粗壮的颈部直到两肩的翅膀，那光滑洗练的线条仿佛是进行了多次风洞试验后改进而来的一般，但是，只是被那细长的瞳孔瞪上一眼就会明白，那是如假包换的野生猛兽的眼神。
终于维持不住速度的那头霞龙，在认识到了败局已定的同时，垂下尾巴展开两翼，降低了速度。从后视镜中急速退去的身影转了个身，发出响亮的嘶鸣。
龙族认输的时候是非常爽快的。对于能够以比自己更快的飞驰的东西，龙族只是怀着无上的敬意目送他们远去。
“这……这下你痛快了吧？我说！？”
“早得很哪！还有两头！”
就在卡尔和海莲争吵的这会儿，挡风罩外面掠过的景色逐渐变成了山地景象，两岸的崖壁也逐渐变得垂直耸立起来。高速飞行的速度感伴随着山壁的压迫感，实在是非常恐怖。
“啊、啊、啊……”
即使是霞龙们，在这狭路上维持着近四〇〇节的速度也是十分鲁莽的。它们离开水面向上爬升，选择了能在溪谷之间刚刚擦过的路线。
“太天真了！”
除了速度之外，论运动性能，花魁鸟号也绝不逊于霞龙。在基础实力和反应能力的方面，卡尔对这台机体寄予{jd1}的信赖。而且他自信拥有将机体潜力全部发挥出来的操纵技术。
速度已经足够了。即使不依靠机翼产生的上升力也不会失控。卡尔操纵副翼使机体右滚转到垂直状态，接下来只要调整角度切入溪谷。突然被放倒成横躺姿势的海莲虽然尖叫着抗议，但是全副精力集中在操纵杆上的卡尔对其充耳不闻。
对于另一边的霞龙们来说，在溪谷中急速飞翔对身体技能的要求想必也是非常之高。也许是不擅长在狭窄的溪谷躲避障碍，这一次是第二位的龙开始放慢速度。
“得手……！”
卡尔左滚转使机翼回到水平状态，重新获得上升力，然后逐渐上升，一气超过胆怯的霞龙。
面对从下方迫近的花魁鸟号，第二头龙也只好表示折服，向着溪谷的底部降了下去。
第二位和第三位的同胞被连续突破，{zh1}的霞龙也不得不认同挑战者的实力。比赛了低空匍匐飞行之后，狭路试胆也没让对手屈服，接下来就只有纯粹的力量比试了。霞龙改变了前进方向，离开溪谷，开始向天空进发。
“这就对啦——！”
花魁鸟号也扬起机首，急速跃升，紧跟其后。随着引擎的嘶吼，水平线从眼前消失，大地在背后不断远去。
“~~~唔！”
排山倒海而来的加速度挤压着肺部，海莲想要抗议都发不出声音。炫目的天空晃花了眼睛，高度和方位xx无法把握。即使如此，从前席传来的卡尔那昂扬的心情，不知怎的，海莲能切实的感觉得到。
距离前面的霞龙已经不过一英里了，现在能清楚的看到它翅膀的轮廓和猛烈摆动的尾部的动作。然后，龙的身姿开始被白色的雾霭遮住。水蒸气的漩涡在防风罩的四周翻卷，一瞬间覆盖了视野。互相较劲的一头和一机，突入到了相当厚的云层之中。
虽然被纯白的黑暗遮住视线，看不到对方的身影，卡尔不慌不忙的维持住机首方向，把注意力集中在开放节流阀上。此时前面的动向已经xx看不出端倪了，只能一心一意地朝命定的方向前进。如果视野十分良好的话，霞龙或许会做出急转弯动作甩掉挑战者，但是在搞不清楚双方的位置关系的情况下，他们不会做出误导追迹者的行动，因为龙族非常珍视比赛的结果。它躲进云层的目的不是逃跑，毕竟卡尔不是狩猎者，毕竟这始终是一场对等的决斗。到底是谁能更加快速的穷尽天之极境——在决出分晓之前，他们是不可能离开对方的。
毫无预兆的，明亮闪耀的蓝色xxx的打击着视网膜，花魁鸟号突破云层，跃入无际的苍穹。高度六英里的对流层。此时大地的样子已经看不到了，眼下是一望无际白色云海。
“那家伙呢——”
无尽的蓝色中，并没有霞龙的身影。
就在卡尔把握了情况的瞬间，霞龙突破了云层，出现在花魁鸟号的背后。胜负，在云中便已经决定了。
“好咧！”
卡尔挥舞着拳头高声叫好。被打败的霞龙，很可惜似的嘶鸣着，潜入云海中消失了。今日，这片天空最快速者的桂冠俨然已经让给了花魁鸟号。
卡尔兴奋的心情还尚未平复，乐不可支地操弄着操纵杆和踏板，上蹿下跳地做了好几个斜向滑翔和连续桶滚，欢庆花魁鸟号的胜利。
“你给我……差不多一点！”
终于有力气发出怒吼的海莲从背后捣来一拳，花魁鸟号这才恢复了平稳飞行。
“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好像有点玩过火了。”
听着卡尔那毫无歉意的声音，盘踞在海莲胸中的怒意也化作了一声叹息。认识卡尔也不是{yt}两天了。海莲深知在这种情况下说什么也没用。
“我说你啊……到底有没有后面坐着别人的自觉啊？”
“啊啊。不是啦，那个，既没有呕吐也没晕过去真是了不起啊。不愧是魏宁格博士的孙女哈哈。”
“少小看人。飞机什么的，我从五岁就有开始坐。”
在那种方面被人奉承，海莲一点儿也不觉得开心。虽然他的祖父是航空机械开发的{dy}人，但是要说她的胸中是否怀有同样的热情，答案恐怕是否定的。祖父和他周围的工程师们，在海莲看来不过是一群有癖的怪人。专属测试飞行员卡尔，也包括在内。
“不管怎么说，你那种开法也太差劲了！又野蛮又不讲道理。什么嘛？想xx还是怎样？”
“嘛，说的也是，测试飞行员还是命大的比较好混。要是由着自己的意思说死就死，那也就不叫什么测试啦。”
卡尔一边悠然的回答着，一边用手指玩弄着挂在胸前的龙牙制的吊坠，龙的遗骸，不论哪个部位，都是非常难入手的珍品，其中，龙的牙更是在很早以前就被看做守护飞行员的幸运护符。
虽然也不是真的信任护符保佑平安的能力，但是卡尔那坦然的态度，可以说xx看不到刚刚掠过生死线的感慨。海莲觉得仿佛是遭遇了足以让人折寿十年的惨况，但卡尔却觉得那连冒险都算不上。
说起来，卡尔的任务本来是驾驶不知道飞起来是否会有问题的飞机。跟现在这样驾驶性能万全的花魁鸟号是xx不同的。
像那样发挥卡尔本领的“冒险”，在数日之后便会到来。
海莲不由得想到，此时此刻正在魏宁格博士的飞行场做最终调试的那架飞机，那是她的祖父花费数年的心血打造的梦想的结晶。
“这种乱来的事情……在你的工作中已经足够了吧？”
“嗯？”
“所以，别再由着性子乱来了。拜托你。”
“啊啊，不用担心。”
对于海莲消沉的声音，卡尔静静地报以混合着鼻息的轻笑。那并不是嘲笑海莲的懦弱，而是表示了自身毫不动摇的信心。
没错，卡尔一直相信着，自己的力量和强运，还有对于支持着自己的伙伴们的信赖。他确信自己的未来是没有一丝阴霾的。
那样的卡尔的笑容，拥有鼓舞人心的不可思议的力量，对任何人来说都是如此。说起来，海莲被他所吸引的最初的契机，也许就是那份不讲理的自信。跟他一起翱翔蓝天，总是一种欢喜鼓舞的幸福体验。——虽然偶尔也会有今天那样的例外就是了。
“……啊~啊~总觉得今天有点，心情不爽，差不多该降落了吧？”
“诶？这就降落吗？”
从魏宁格机场起飞时才刚过中午，到现在才不过一小时。只是跟霞龙们的竞赛搞的海莲身心俱疲，好像整整飞了{yt}一样。
“回去了啦。下次还可以飞嘛。——下次要带我去{jd1}不会有龙跑出来的地方。”
“是是~”
卡尔叹息着点了点头，缓缓地扭转方向，踏上了回程的路线。
虽然以最短航路回程是{zh0}的，但是卡尔还是决定稍微绕一下远，避开龙的栖息地。如果在回去的路上又有龙来惹事——然后又不知不觉跟它们杠上的话——这次海莲可能真的会跟自己绝交……
2
古斯塔夫?魏宁格博士的私设飞行场位于群山环绕的高原地带。半径一〇英里的范围内山羊的数量比人还要多，属于毫无疑问的边远地区。
西尔瓦娜共和国的国土大半是肥沃的平原，而山岳地带则属于未经开发的偏僻之地。自古以来，西尔瓦娜便与周围临近的岛国保持着良好的贸易关系，只靠进口便能获得充足的矿物资源，出于成本方面的考虑，从未在本国领土内实施任何采掘计划。由此，高原地区至今仍然维持着放牧的传统。
也许是因为这个飞行场属于非公共设施，如果不是非常详细的新版地图，恐怕根本就不会标示出这个地方。机场的跑道长度不足以支持大型运输机的起飞和降落，公路运输条件也非常差，所以商业上的利用是xx无法成立的。这个机场只能为研究机关效力。
或者，不如说并行设置的研究工房才是这个设施的本体。包括研究员宿舍在内总共有三栋建筑物，工房具备了以正式的风洞实验室为首的各种先进机械和材料，即使没有外部的协助，也能独立完成从飞机的设计到制作的全部过程。花魁鸟号即是这个工房制造的专用机。
卡尔用比进门脱鞋还要习惯自然的手法，将花魁鸟号降落在跑道上开始减速滑行，不用打开防风罩就看到了站在飞机库前的少年。少年和海莲一样是魏宁格博士的孙子，他虽然不是开发班的成员却也住在研究所里，是这里最年少的一位。
“艾里克……他有什么事吗？”
后座上的海莲喊出艾里克的名字的同时，卡尔像想起什么似的哼出一声。
“怎么啦，卡尔？”
“没……我突然想到，以前答应过带着艾里克一起飞一圈来着，好像……说好的就是今天。”
“啊啊，你这人！”
海莲发出了一声恼火的叹息。卡尔对于日期的感觉到底有多么的靠不住，她在过去就已经领教过好几次了。说起来，名为“卡尔?乔尼斯”的男人，作为飞行员的技术虽然十分高超，但在日常琐事方面的粗心大意简直就像虚构的一样夸张。研究所的人经常开玩笑说，比起在天上飞，卡尔这人走在路上才更让人担心。
一看到花魁鸟号停止滑行，艾里克就一脸气呼呼的跑了过来。少年的怀里抱着一只比猫稍微大一些的生物，这只研究所里养的幼龙名字叫做齐格弗里德，身子矮胖手脚短小，跟成体{wy}的相似之处是那对稍显巨大的翅膀，可惜一边的翅膀上还绑着夹板。
半年前，艾里克在机场的跑道上发现了翅膀受伤的齐格弗里德。从那以来，埃里克一直照顾着它，幼龙作为研究所的一员享受着吉祥物一般的待遇。
“卡尔你赖皮！不是说好了今天让我坐的吗？”
卡尔还没从舷梯上下来，艾里克就急急忙忙的质问着。
“啊，嗯，那个。是有这么回事……”
“你忘光了啊！那是男子汉之间的约定吧！？”
“没有没有，当然没忘啦。刚才飞的那一趟是那个，给引擎预热嘛……”
跟着从舷梯上下来的海莲，听了卡尔的辩白皱了皱眉。
“等下卡尔……你不会是打算接着再飞一次吧？”
“嗯？啊啊。现在再来一次也没关系，到天黑前天气都很不错，预报上都说了。”
埃里克一听，脸色立即由阴转晴，笑逐颜开。
“现在就出发！？”
“等下，先要给你拿件飞行服。然后去填饱肚子。”
“OK~！姐姐，齐格就拜托你了！”
艾里克说完就把怀里抱的幼龙塞给姐姐。被突然扔到一边的齐格弗里德高声叫着鸣不平，海莲慌忙用手抚摸了两下，它才恢复了平静。
“我说你们两个啊……”
就在海莲无言以对的时候，从飞机库里走出来的老人向他们问道：“在嚷嚷什么呢，卡尔？”
“啊啊，博士。拜托给花魁鸟号加满油吧。接下来还要再飞一趟。”
许久未经修剪的白发、沾满油污的连体工作服，终年埋首于工作的性格顽固的整备工，多半都是这幅形象。很难看出来这位相貌平凡的老人竟是近代航空史上举足轻重的人物。取得了众多的专利权的魏宁格博士，是西尔瓦娜共和国乃至全世界都引以为傲的航空制造业的{dy}把手。同时也是参与建立哈夫纳制造公司的重要关系人，不过辞职归隐之后的事迹却鲜有人知。
在这样远离人烟的地方建立自己的据点，像年轻的时候一样与工具和图纸战斗，这副样子如果被只听说过他的头衔的人看到，大概会让他们感到很意外吧，不过如果是对他的本性十分了解的人，自然会会不免颔首。比起在大企业中当董事，被无聊的事务束缚，还是看到博士充满活力的专注于研究的架势更让人宽慰。
“可别带着我可爱的孙子们太过乱来啊。”
“啊啊，当然不会。”
斜眼看着露出清爽笑容的卡尔，海莲不由得小声念道“说得好听……”
“好咯。艾里克，十五分钟后在停机坪碰头，我先去稍微吃点东西。……啊，刚才看到北面有一只超大个的积雨云。去看吗？”
“嗯！”
不论是埃里克还是卡尔，此时心里就只琢磨着离陆后的计划了。明明是年纪相差一轮的两个人，看着他们并排走向宿舍的背影，只觉得是两个成天一起玩、臭味相投的顽童。
“难以置信……明明是刚耍了一大圈杂技飞行回来……”海莲一边目送着他们远去，一边在嘴上发着牢骚。
魏宁格博士给花魁鸟号接上油管，然后快速检查了一下螺旋桨和方向舵，“真是的，这男人就好像是为了飞行生出来的一样。”，博士说着不觉浮现出了苦笑。
确实年龄上只有埃里克一个人是孩子，但是住在研究所，为魏宁格博士办事的家伙们，每一个都多多少少有点孩子气。而且里面最能耍的是卡尔，而最任性的孩子王恐怕就是作为研究主任主管整个工程的魏宁格博士。
如果说年逾花甲的魏宁格博士有什么引以为傲的“年长者的经验”，那也不过就是能够客观的认清自己这一点吧。
卡尔相中的积雨云是一块云顶直达成层圈的特大号的家伙。
高达七英里的垂直高壁，姑且不论人造的高层建筑，就算是雄伟的山峰恐怕都没有如此的壮观。当然，云实际上是由水蒸气构成的东西，本身并没有硬度。但看着那富有质感的表面和轮廓分明的阴影，就好像具有质量的高大山峰一般，在近处看来极具压倒性。
卡尔驾驶花魁鸟号，沿着云的外沿悠闲地巡航着，与后席的艾里克一起，观赏着对流性上升气流创造的胜景。
“这下面的大海，一定刮着不得了的风暴吧……”
“是吗？”
“啊啊。有船的话那可就遭殃了。不过在天上看着觉得很安静吧？不过，不过太靠近的话会被雷到喔（囧。。我就是故意的）。”
卡尔流利的解说道，声音听起来比在地面上的时候有活力的多。看到他心情不错的样子，艾里克问了很早以前就想问的问题。
“卡尔……在天上飞的时候，不害怕吗？”
“不啊，不如说这样比较安心呢”
凝望着明亮的白色巨云，卡尔带着赞叹回答道。
“在这里的话不论何处都可以到达 ，没有任何束缚，感觉非常好喔”
“不觉得，不知道什么时候可能就会摔下去？”
“在陆地还可能会被车子撞到什么的啊。”
“虽然那倒也是啦……”
艾里克由于自家祖父做的就是那样的工作，乘飞机的次数比普通人要多得多。不过，不论再怎么习惯飞行，双脚没有踏在实地上还是会感觉有点不安，对在陆地上成长起来的生物来讲，那是发自本能的生理恐惧。
但卡尔恐怕不是那样的——不是说谎也不是虚张声势，是真正的感觉到在天上才更为安心吧。从那恳切的语调中，确实可以感觉到那种心情。
“总觉得呆在地面上就会不知不觉的心情沮丧。……我只有这样飞在天上才有活着的实感。”
“唔……说不定，卡尔还是作为龙生下来比较好呐。”
“哈哈哈，说的是。下次转生的时候就那么办。”
就在卡尔爽朗的笑着的时候，无线电传来了呼叫信号。
——“亚丁基地呼叫花魁鸟号。听到了吗卡尔？有你爱听的消息喔。”
无线电里提到的亚丁基地，即是指亚丁高原{wy}具有无线电发射功能的设施——魏宁格飞行场
“这里是花魁鸟号。一切正常。什么事，克鲁茨？”
——“凯露纳的雷达基地刚才发来通报，捕捉到两个极有可能是虹龙的雷达反应。西北方，距此大约十五英里。直线向南中。”
“那还真是……没法听听就算了啊”
也许是太过兴奋，卡尔的声调比平常还要低。
——“埃里克少爷也在吧？注意不可以太乱来喔。”
“晓得啦。观赏一下而已。也跟博士说一声叫他不要担心。OVER”
无线电通报完毕，卡尔拧转机身，向西北前进。
“有两头龙的话，不会是……决斗？”
听到了无线电对话的艾里克也是满脸期待。
“啊啊，而且还是虹龙耶，这可不能错过……”
“好棒喔卡尔！在空中看到龙决斗，我还是头一次呢。”
看到埃里克如此兴奋，卡尔也不知不觉受到感染，忍不住想炫耀刚才带着海莲战过了三头霞龙的事。问题是，听过了那样的冒险故事，艾里克搞不好会指责自己重色轻友，强烈要求下次带着他挑战霞龙。如果答应了他的要求，被臭骂一顿的可是卡尔这边。
卡尔一点一点的打开节流阀给机体加速，向无线电指示的空域飞去。悠闲地东张西望的埃里克突然发现了别的飞行物体，兴奋得大叫起来。
“有龙……啊，那边也有！不只是霞龙，云龙也有！好厉害好大喔！”
接二连三现身的龙们全部都与花魁鸟号向着同一方向飞去。
“跟我们一样也是来看热闹的，听说有虹龙之间的{dj0}较量，这帮家伙们都跑出来啦。”
龙族既没有雷达也没有无线电，它们到底是怎么知道那么远的地方有同族在决斗的呢，实在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一说龙拥有心灵感应一般的超感觉。像那种无根据的推测都能被当成一种学说看待，可见人类对于龙的生态实在是知之甚少
“……能看见了！艾里克，一点钟方向！”
卡尔不由得大声催促着，很快埃里克也看到了。在前方很远的地方，两个快得岂有此理的光点横向飞掠而去。
“啊，在发光……”
“啊啊，虹龙跟霞龙它们xx不是一个档次的，关于那些家伙的事，哪里的教授专家们都毫无头绪。”
在数量众多的龙科龙属的分类中，最令生物学家们困惑的就是虹龙属。身为平均体长四十五英尺的大型龙，飞行速度却高的超乎寻常。而且，霞龙属的飞行原理还没有得到物理上的解释。
花魁鸟号以{zd0}速度向前疾驰，卡尔和埃里克目不转睛的盯着虹龙飞翔的英姿，一双翅膀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光之碎片像鳞粉一样飞散。
甚至，连虹龙的尸骸都未曾发现过，为数不多的观测报告显示，它们的翅膀是羽毛状的，不过即使是那样，为什么它们的翅膀会闪耀光辉，为什么它们能够高速飞行，还是xx搞不清楚。根据魏宁格博士的说法，更有力的假说是那是“阳极放电”所造成的现象，相关的解说卡尔怎么听也不是很明白。
{wy}一件得到可以定论的事情是——虹龙是现在的人类还无法到达的领域内的生物。
过去的观测数据显示，虹龙的{zg}速度达到了四八○节，现今的航空飞机中，不存在能够达到那种速度的机体。就航空飞机的速度纪录始终在四二○节附近打转的现状来看，想要以活塞式推进装置战胜虹龙，首先原理上是不可能的。
花魁鸟号虽然具有超越霞龙的能力，但那差不多已经是它的上限了。卡尔它们只能目送着两颗光点渐渐远去，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好厉害……虹龙什么的，我只在照片上见过。”
“唔，看这情况，可能还会有更不得了的家伙出现喔。”
“诶？”
卡尔已经不再望向方才虹龙消失的方向，他再次用充满期望的目光四下张望着。
“如果是虹龙之间的相互对决，那家伙会跑出来看也说不定……艾里克，xxx警戒，如果哪里有发光的立刻告诉我。”
“啊，嗯。”
艾里克虽然没搞明白说的是什么，还是向上下左右扫视着。{zh1}，埃里克比卡尔要更早发现了那个。
“卡尔，那个，八点钟方向！有东西在发光！”
那个光点，乍一看会以为是新的虹龙出现了，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那鲜烈耀眼的光辉不是上次的两只所能够匹敌的。
“……来了。那家伙……！”
比卡尔的感叹声还要快速，那光芒以难以置信的速度迫近花魁鸟号。
“呜哇！”
扑面而来的耀眼光芒将整个视野染成了纯白色，一瞬间埃里克还以为会被强光撞飞。实际上那不过是像彗星拖着尾巴那样，在花魁鸟号的上空掠过而已。——但，在被强烈的闪光夺取视野之前，卡尔清楚的看到了，那放射着光芒的一对翅膀，还有那甚为庄严而巨大的龙的侧身像。
“那，那个是……”
等埃里克战战兢兢的张开眼睛，闪光的龙的身影已经远远甩开了花魁鸟号，沿着先前两头虹龙的轨道飞驰而去。
“帝凰龙……”
卡尔用仿佛被博大的憧憬夺去了魂魄一般的声音低吟着。艾里克也默然了。
刚刚看到的那个，是在学者之间连存在与否都无法确定的，只在神话中被传诵的“龙中之龙”……
恍若能覆盖世界一般的巨大身影，现在只是苍穹中闪烁的光之一点。以那一点为中心，产生了环状的光之涟漪，向周围的天空扩散而去。
就在那时，埃里克从背后看到了，卡尔双肩突然紧张的收缩起来。
“会摇的，抓好！”
“诶——”
在埃里克理解那句命令的意思之前，雷鸣般震耳欲聋的声音轰然响起，花魁鸟号像被乱气流吞没了一般剧烈的上下颠簸着。正在埃里克惊讶的说不出话来的那会儿，机体一路旋转着向下坠落而去。
不过，握着操纵杆的卡尔不愧是身经百战的强者。毫不慌张的操纵节流阀取回上升力，机体轻巧的回到了水平状态。一切恢复正常之后，埃里克才注意到自己连惊叫都忘记了。
“刚才的，那个，真的是……”
“啊啊，没错。货真价实的帝凰龙。”
争夺桂冠的两头虹龙和紧追在他们后面的巨大的光点，都已经超出了肉眼所能捕捉的范围。决战早已不是在这片空域，而是被带到了哪个更为遥远的天空的彼方吧。集中在此的龙们也放弃了追上前去，零零散散的向四方退了回去。不一会，仿佛刚才的喧闹都是虚假的一样，天空恢复了静寂，只有花魁鸟号的引擎声残留在那静寂的天空中。
“只有那家伙，没有留下任何的照片和影像。即使被雷达捕捉到也大多被误判成了陨石什么的……不过，它存在着。{wy}的一头，比虹龙还要快速的家伙。”
尽管压抑的很低，卡尔的声音还是因为兴奋而颤抖着。
“刚才，那家伙身后留下的圆环，看见了吗？”
“啊，嗯……”
“那个啊，要说的话就是‘空气的波’。船首劈开海水会扬起波浪吧？以太快的速度飞行的话，气压和水压一样，也会产生那种现象。也就是所谓的‘音爆’。那家伙，能够引起空气的海啸喔。我们刚才就是被那个余波给抓住了。”
“声音的轰响……吗？”
“能想象到吧？那家伙飞行的速度，比声音在空气中传播的速度还要快。”
像“声音”那样没有实体的东西，能以速度为出发点进行思考，这件事情本事，对埃里克来说就很生疏。
从向远处的群山高声喊叫，到之后听到回声的时间间隔，那就是声音在山壁之间往返所需要的时间。极短的时间内，在山与山之间飞翔的那个，就是“声音”。具备形体和质量的东西，比那个还要快速的移动之类的事情，实在是难以想象。但——就在刚才，艾里克亲眼见到了实例。敬畏之情令少年再次动容。
“……那确实是，像神一样的呐。”
“是的。迄今为止。”
比起少年因畏惧而干涩的声音，卡尔的声音充满了强烈的斗志。
“不用怕，艾里克。你的爷爷啊，正盘算着怎么跟那帝凰龙一较高下呢。”
“要……怎么做？”
“制造出全新的无与伦比的飞机。不仅是人，连龙都要为之大吃一惊的东西，呐……”
“难道说，那就是爷爷现在在做的，那个……”
“没错，咱们的‘雷鸟号’。”
然后，卡尔用不服输的眼神望向光辉之翼远去的天空，发出了挑战者的宣言。
“下次再遇见的时候……可别以为能像这次一样袖手而去。天空的霸者先生哟！”
3
在山间的薄雾还未散尽的清晨，有一辆像x马一样缓慢行驶的汽车，七拐八弯的登上倾斜的山道。
对于城市公路用的一般小型车，在这样没有经过整修的山间土路上行驶，实在是太勉强了。再加上车里坐了三个大男人又载满了全套的摄影器材，也难怪引擎和悬架一同发出悲鸣。
“啊啊~大清早起来就做这种苦力，我们也真够呛。”
“别发牢骚啦，这是工作啦，工作。”
这群人一边忍耐着柔软程度远远无法缓和车体颠簸的汽车坐垫，一边说着没用的抱怨，他们是《西尔瓦娜日报》的报社专属记着、摄影师和助手。
“……呐，如果扑了个空怎么办啊？”
“啊？”
“远离人世的怪人科学家们，在这种山沟里搞发表会，还有比这更让人不放心的吗？”
同乘的人员谁会没想过这个问题，之所以大家都不肯讲出来，就是因为不想给这个无聊的旅程更添一份阴郁。结果，最缺少睡眠的摄影师终于还是忍不住给讲了出来。
“这种事情也不一定吧？古斯塔夫?魏宁格，在过去这可是个响当当的名字啊。”
被硬塞上驾驶席、不情不愿的握着方向盘的摄影助手，用明显不买账的口气说着。但，话音未落，尖锐的鸣笛声突然从车后面传来。
“嗯……哇！”
刚从后视镜里确认了鸣笛声的来源，一辆黑色的大型轿车擦着车边强行超了过去，只留下扑面而来的尾气。
“啊，真危险……刚才那是啥？别家报社的车吗？”
“怎么会。谁会觉得那里有什么超级新闻，值得那么着急的飞奔而去啊。”吓了一大跳的摄影助手反驳道。
但，清楚的看到了车牌的记者敏锐的眯起了眼睛。
“那家伙，黑色的车牌号……国防部的车吗？”
实际上，将记者们的车甩在后面一味赶路的轿车，正是挂着黑色的车牌，标志着它是属于国防部的公用车辆。
抱着胳膊坐在后座的那一位，从深灰色的制服和肩章上可知，他是空军的中佐。外貌看起来倒是非常年轻，但那严厉的表情和锐利的目光自然产生了一种与军阶相称的威严。对西尔瓦娜人来说，与邻国维尔特巴哈交战的记忆还未淡去，由于武勋而快速晋升的年轻将校并不稀奇。
“……刚才超过去的那辆也是报社的车吧，格布哈拉中佐？”握着方向盘的副官问道。
青年将校厌恶的点了点头。
“应该是吧。一群乌合之众，一个接一个的……”
平时只有牧童和运货马车通行的的山道，今天却不断地有千里迢迢从城里赶来的汽车通过。格布哈拉他们超过的车，刚才那已经是第四辆了。毫无疑问的每一辆都指向同一个目的地，也就是这条道路尽头{wy}的设施——魏宁格飞行场。
“果然还是应该让先行的宪兵队封锁飞行场……”
听了副官的提案，格布哈德摇了摇头。
“已经晚了！只会扩大不必要的骚动。……该死的，狐狸老爷子。净惹多余的麻烦……”
古斯塔夫?魏宁格博士先前说想要得到稍微像点话的研究成果还要三个星期，格布哈德也信以为真。结果今天早上突然收到了要进行公开试验的通知，xx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对于一直伺机想要夺取开发计划的格布哈特来说，这样一来就被制取先机了。明明知道对手是一帮不能大意的家伙，还是因为公务繁忙而疏忽了视察，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不管怎么说，先命令{zx0}到达的宪兵队检视现场、封锁机库。口头取材的姑且放过，摄影的话必须经过军方的允许。
被邀请的记者们现在的心情还是半信半疑的吧。不顾路况恶劣，加速赶路的车子一辆也没有。对于今天将要披露的研究成果的重大性，能够正确认识的人恐怕连一个也没有吧。
“问题是，今后要怎么办……”
今天，如果那个被公开的话，这个亚丁高原所隐藏的东西会一下子成为国内外各级人士注目的焦点。除了开发计划的进展，连大众媒体的消息和机密保持都必须要注意。越想越觉得坐立不安，不知道到达飞行场之前还能不能冷静下来，格布哈德渐渐开始对于自己的自制力感到不安了。
仰望着仅有零星几缕薄云的晴空，卡尔打了个寒战，然后紧了紧飞行夹克的衣领。虽然高原的阳光已经非常明亮了，但还不足以温暖清晨的寒意。
期盼已久的今晨，期盼已久的晴空。
天气像预报中说的一样安定。站在滑行跑道的正中，任由毫无遮拦的天空占满视野，心情愉快的好像已经能够飞离大地了。
“……终于，到这{yt}了。”
抱着齐格弗里德站在旁边的艾里克，也能感觉到卡尔心中的兴奋吧。
其他的人员忙于机体的最终点检的时候，卡尔和埃里克闲得无聊，开始检查起滑行跑道的状况，那个也很快完成了之后，就只能在决定的时刻到来之前看着天空发呆。
“从遇见博士的那天起，一直在等待着这{yt}。终于到了呢。”
离陆之前的一分一秒都是那么的难熬，静不下来的卡尔玩弄着胸前的龙牙吊坠。
就连艾里克现在也已经明白了，今天卡尔将要驾驶的机体到底是怎样一架飞机。艾里克曾以做杂活为借口进去过工房，看到了那个的组装过程。虽然明明知道魏宁格博士和他的工作组做出来的东西不可能有问题，但还是无法抚平那一抹不安，也许是因为那个离艾里克所知的“飞机”的形态相差太远吧。
“能飞起来的吧，那个。”
卡尔以清爽的微笑回应了少年的不安。
“当然了。乘着雷鸟号飞个厉害的给你们看喔。”
“……像龙一样？”
“没错，像龙一样。”
直到现在埃里克的脑海里还是残留着虹龙和帝凰龙的英姿挥之不去。
想到这里，看到怀里抱着的齐格弗里德，不由的心情沉重起来。
“最终还是，没赶上xx呢。你的伤。”
“……还是没好吗？齐格。”
幼龙的翅膀虽然已经拆掉了夹板，现在又被膏药和绷带所代替了。
“骨头虽然已经接好了，可肌肉还是很弱。必须花时间进行复健练习，太着急是不行的。姐姐是那样说的。”
卡尔伸手给齐格弗里德摸了摸脖子。一开始只肯被艾里克抱的幼龙，现在已经跟大家都很熟了，只要是工房的人，谁来摸都不会表示抵抗。
“你啊，真的能跟那个一起飞起来吗？齐格……”
虽然也对即将到来的分别感到寂寞，但是埃里克明白，齐格弗里德是不能在这里一直呆下去的。
关于龙的生态，学术上还有很多未解明的地方，如果能捕捉到活的幼体，一定会成为绝好的研究材料吧。所以魏宁格飞行场全票通过了“不让能外人看到齐格弗里德”的保护方针。比起在研究所被饲养到{zh1}解剖掉，当然还是治好伤放归大自然比较好。更何况，不论是航空工程师还是飞行员都理所应当的对龙族怀有敬畏之念。
“——不得不舍弃的东西，可不只是那头龙而已哦。”
听到了背后传来的声音，埃里克和卡尔回头发现了抢先赶来的空军将校。
“格布哈德。就想着你差不多该来了。”
卡尔的声音里隐藏着些许的不快，但埃里克并没有注意到。对少年来说，能把一身笔挺的军服穿得无懈可击的格布哈德，正是他仰慕的对象。
“魏宁格博士现在在哪里呢？”
艾里克听到格布哈德不是向着卡尔而是向着自己说话，更加开心的挺直了腰杆。
“大概在飞机库吧。我去找找。”
艾里克抱着齐格弗里德轻快的跑走了。少年还不明白大人们暗藏玄机的说话方式，并不知道自己其实是被故意支开了。
“真是好久不见了啊。公务很忙是吧？”
“最近都不太来往了，真是不好意思。不过我可是听说引擎要下个月才能完成啊。”
对于格布哈特讽刺的口气，卡尔毫无歉意的平然应对着。
“啊啊，完成品还早着呢。今天用的是试做品唷。”
“即使如此，今天毫无疑问的是史上{sg}喷气式发动机运转的日子，会成为重大的历史事件。”
“是哈。”
xx不把事情的重大性当回事，卡尔那不以为然的态度让格布哈特不由得皱起眉头。
“……明白事理的话，就应该严肃对待这次测试飞行！”
“在远离人烟的大沙漠正中？开什么玩笑。我们又不是在做什么军方的秘密兵器！”
“这可是空军在做资金援助，你们该不会是忘了吧？”
“我们会按照约定，测试飞行结束之后把机体还给军方。今天的发表会也没打算连设计图也拿出来显摆！”
简直就好像和不明事理的小孩吵架，中佐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个研究对军方来说到底有多么意义重大，你也不是不明白吧？”
“到现在为止我们做的是航空力学上的实验。不是战争的帮凶！”
卡尔毫不服输的直视格布哈德的面孔，口气越发强硬。
“天空是不属于任何人的，让那个飞起来也不是看在什么人的面子上。所以没必要遮遮掩掩的，人民大众都有权利知道。”
“这可不是悠闲地讲道理的时候！你应该知道吧？”
“……战争的话到别处去打，别把我们卷进来！”
“那种话别对我们说，要说对敌人说去！”
卡尔和格布哈德都明白，在这里不管说多少都毫无用处。两人毕竟是经过了可以称之为孽缘的长久交往。事到如今，双方的立场到底有着多大的不同，他们互相都明白得很。
“从今天开始，这里的警备工作由宪兵队来负责。因为有遭到间谍侦查或者破坏工作的可能。”
丢下了这句话，格布哈德转身离开，朝飞机库走去。被一个人留在原地的卡尔不发一言，再次，望向高远澄澈的天空。
但在那侧脸上，有着比早些时候更加空虚干涸的表情。
虚渊先生的一章真是老长老长啊~~
到现在为止{dy}章还没完成一半，不过全书上下册二十万字才一共五章，慢慢来吧
1
闪耀着青翠光泽的溪水静静的向下游流去。在那宁静清澈的水面，时不时地被猛烈的旋风所搅乱，溪水卷起泡沫向着上游逆流。
旋风的成因是霞龙的龙尾。平时在山岳地带的高空飞翔的小型龙，如今则是在掠着水面的低空迅猛的疾驰着。而且是三头龙排着微尘不乱的严密队形，确实是优美洗练的编队飞行。
霞龙飞行的巡航速度至少有300节（节：速度单位。1节＝0.5144米/秒）.急速俯冲的隼（隼：鸟类的一种。可简单理解为老鹰。根据上下文可以确定，这里的“隼”不是指F-16战斗机，也不是铃木GSX系列摩托车= =）的{zd0}速度才不过200节，由此可见，天上飞翔的龙的眷属确实超出了一般生物的规格。
他们飞翔的推力源是猛烈震动的襞状（襞状：指布满褶皱状的突起）的尾部。从那里卷起的空气压与两肩上强韧翅膀的空气特性相互作用，从而促成了那种令人惊异的高速飞行。比起连飞行原理都还没有解明的虹龙那样的超越种，霞龙还算是比较好对付的对手。
此时，紧追在三头霞龙之后的勇敢的挑战者是一架轰鸣着涡轮螺旋桨发动机的活塞式飞机（唉，我说虚渊先生您非得写成这样不可么？）
试验机“花魁鸟”——翼展三十五英尺，重五〇〇〇磅的小型竞速用机体，搭载的是1750马力的水冷十二缸引擎。不论是民间还是xx，这恐怕是现时点最强最快速的机体。而且，它的{zd0}特征是采用了能够使扭转力矩互相平衡的对转桨。它能让速度和安定性获得相当程度的两全其美，是在世界上为数不多的，拥有追逐龙的能力的机体。迄今为止，记录中的{zg}速度是四百一十二节。
实行全节流飞行的话，就像现在这样，能够紧紧咬住前面的霞龙，一点一点缩进差距。
看着这样的追逐剧，满怀斗志紧盯猎物的狩猎者应该是“花魁鸟”这边吧。但，泪滴型的挡风罩中的两位搭乘者中，坐在后面那一位分明有着xx不懂的心境。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给我！——停、停下啊啊啊啊啊！！”
用绝不输给引擎轰鸣声的高音量扯着嗓子尖叫的海莲?魏宁格，此时已经xx顾不上少女的优雅和矜持了。话又说回来，照顾柔弱淑女的纤细用心之类的东西，坐在前面握着操纵杆的那个男人可谓是xx没有，对于这件事，海伦早就深有体会了。
实际上，卡尔?乔尼斯xx不在意坐在后座上的恋人如何惊叫连连，只是微笑着沉浸在斗争的战栗中。
姑且不论毫无障碍的高空飞行，在不足三十英尺的低空匍匐飞行中，这样的高速堪称无谋之极。哪怕只有一点操作失误，机体就会碰触到水面然后被打成碎片。况且防风罩上还溅满了前面的霞龙卷起的水沫，能见度异常低下。即使是对以技术高超著称的卡尔来说，这种行为也只能说是发神经。
就海莲看来在这里追着霞龙玩简直是毫无意义。可惜这种认识在驾驶员那里xx不通用，只能说这是海莲的不幸。
对卡尔来说，这样的追逐战是神圣不可侵犯的仪式，飞翔在天空中这件事情本身就具有意义。而且，对于卡尔紧追着的霞龙们来说也是如此。
龙族{jd1}不会做出伤害同族的事情。他们那锐利的牙齿和爪子只不过是为了捕食或自卫而挥动的。
作为替代，龙族的斗争手段是比赛飞翔速度的“竞速”。虽然这个种群的习性尚且被谜团包裹着，但是它们的阶级是由“速度”这{wy}的根据而判定的，这一事实已经明了。龙族只对“速度快的东西”感兴趣，它们的斗争性xx只是在于“超越飞得快的东西”。那就是这种谜样的生物{wy}已经判明的习性。
于是说，在龙的认识中，比鸟类巨大的、高速飞行的人类的机械装置，即使非常的笨重难看，也会将其当做“同胞”看待。经常听说进入龙的“地盘”的飞机看到地盘的主人从背后追上来，盛气凌人的将飞机甩在后面，留下屁股给人看。这样的事情，飞定期航路的飞行员每年都会遇见几次。对龙来说，只要确认到对手在“被打败了”的时候表示恭顺，就不会再加害对方。出于这一点，飞行员这边只消默默目送龙族远去即可，对航行不会造成任何妨碍。面对从太古时xx始就在天空中圈绳定界的先达们稍微有些蛮不讲理的招呼，普通的飞行员适当的看看也就罢了。
但是，卡尔就不一样，他那作为的飞行员而千锤百炼的技术，正是为了挑战龙族而发挥的。
今天碰巧测试飞行的日程表空了出来，本来是为了实现早先的约定，带着海莲做游览飞行来的。结果霞龙的突然出现使得情况发生了突变。一见到巡航中的花魁鸟号被霞龙优哉游哉的超过去，卡尔就突然脑门发热，不顾同乘者的存在，全身心的投入到“私斗”当中去了。
之后，嗅到了气息的骚动的另外两头霞龙也加入到其中，造成了如今的情况。
霞龙们早已根据以前的竞赛分出了高下，眼下并没有互相争斗的打算。大概是它们都认同了花魁鸟号的速度并将其当做“挑战者”看待，然后根据各自的等级排好位置。后面的两头排着寸分不乱的队形，沿着领头龙的飞行轨道追随其后。要想参加他们的排位赛，驾驶着花魁鸟号的卡尔也得按照这样的规矩来。不得偏离先行者的飞行路径，挑战者以更高的速度凌驾之，或者力气用尽放弃之，只要达成其中一种结局便能判出胜负。
“给我适可而——啊啊~住手啦！这种傻事等我不在的时候再做！”
“没事啦。霞龙而已，不用慌，马上就好……”
对于海莲的声讨，卡尔的回答xx没有诚意。那副口气就好像是在没拿伞的约会遇上了下小雨时搪塞女伴一样。由那种腔调看来，卡尔可是xx没有投降的打算，怎么也得等到霞龙们xx认输才肯罢手。
“呀——我说你啊！太差劲了！怎么可以带着女孩子打架——而且还是跟龙！”
“这种程度不过是一起耍而已啦。跟打架什么的不沾边嘛！”
随着竞赛演变成持久战，霞龙之间的个体差终于开始显示出来。末尾的那一头逐渐从先头集团脱离开来，然后落后到与花魁鸟号并肩的位置。
就在防风罩之外仿佛伸手就能够到的距离处，霞龙那副惊人的样子令海莲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体表覆盖着既不像刚毛也不像棘皮的细长鳞片。头部是像矛的{jd0}那样的锐角圆锥状，从头开始经过粗壮的颈部直到两肩的翅膀，那光滑洗练的线条仿佛是进行了多次风洞试验后改进而来的一般，但是，只是被那细长的瞳孔瞪上一眼就会明白，那是如假包换的野生猛兽的眼神。
终于维持不住速度的那头霞龙，在认识到了败局已定的同时，垂下尾巴展开两翼，降低了速度。从后视镜中急速退去的身影转了个身，发出响亮的嘶鸣。
龙族认输的时候是非常爽快的。对于能够以比自己更快的飞驰的东西，龙族只是怀着无上的敬意目送他们远去。
“这……这下你痛快了吧？我说！？”
“早得很哪！还有两头！”
就在卡尔和海莲争吵的这会儿，挡风罩外面掠过的景色逐渐变成了山地景象，两岸的崖壁也逐渐变得垂直耸立起来。高速飞行的速度感伴随着山壁的压迫感，实在是非常恐怖。
“啊、啊、啊……”
即使是霞龙们，在这狭路上维持着近四〇〇节的速度也是十分鲁莽的。它们离开水面向上爬升，选择了能在溪谷之间刚刚擦过的路线。
“太天真了！”
除了速度之外，论运动性能，花魁鸟号也绝不逊于霞龙。在基础实力和反应能力的方面，卡尔对这台机体寄予{jd1}的信赖。而且他自信拥有将机体潜力全部发挥出来的操纵技术。
速度已经足够了。即使不依靠机翼产生的上升力也不会失控。卡尔操纵副翼使机体右滚转到垂直状态，接下来只要调整角度切入溪谷。突然被放倒成横躺姿势的海莲虽然尖叫着抗议，但是全副精力集中在操纵杆上的卡尔对其充耳不闻。
对于另一边的霞龙们来说，在溪谷中急速飞翔对身体技能的要求想必也是非常之高。也许是不擅长在狭窄的溪谷躲避障碍，这一次是第二位的龙开始放慢速度。
“得手……！”
卡尔左滚转使机翼回到水平状态，重新获得上升力，然后逐渐上升，一气超过胆怯的霞龙。
面对从下方迫近的花魁鸟号，第二头龙也只好表示折服，向着溪谷的底部降了下去。
第二位和第三位的同胞被连续突破，{zh1}的霞龙也不得不认同挑战者的实力。比赛了低空匍匐飞行之后，狭路试胆也没让对手屈服，接下来就只有纯粹的力量比试了。霞龙改变了前进方向，离开溪谷，开始向天空进发。
“这就对啦——！”
花魁鸟号也扬起机首，急速跃升，紧跟其后。随着引擎的嘶吼，水平线从眼前消失，大地在背后不断远去。
“~~~唔！”
排山倒海而来的加速度挤压着肺部，海莲想要抗议都发不出声音。炫目的天空晃花了眼睛，高度和方位xx无法把握。即使如此，从前席传来的卡尔那昂扬的心情，不知怎的，海莲能切实的感觉得到。
距离前面的霞龙已经不过一英里了，现在能清楚的看到它翅膀的轮廓和猛烈摆动的尾部的动作。然后，龙的身姿开始被白色的雾霭遮住。水蒸气的漩涡在防风罩的四周翻卷，一瞬间覆盖了视野。互相较劲的一头和一机，突入到了相当厚的云层之中。
虽然被纯白的黑暗遮住视线，看不到对方的身影，卡尔不慌不忙的维持住机首方向，把注意力集中在开放节流阀上。此时前面的动向已经xx看不出端倪了，只能一心一意地朝命定的方向前进。如果视野十分良好的话，霞龙或许会做出急转弯动作甩掉挑战者，但是在搞不清楚双方的位置关系的情况下，他们不会做出误导追迹者的行动，因为龙族非常珍视比赛的结果。它躲进云层的目的不是逃跑，毕竟卡尔不是狩猎者，毕竟这始终是一场对等的决斗。到底是谁能更加快速的穷尽天之极境——在决出分晓之前，他们是不可能离开对方的。
毫无预兆的，明亮闪耀的蓝色xxx的打击着视网膜，花魁鸟号突破云层，跃入无际的苍穹。高度六英里的对流层。此时大地的样子已经看不到了，眼下是一望无际白色云海。
“那家伙呢——”
无尽的蓝色中，并没有霞龙的身影。
就在卡尔把握了情况的瞬间，霞龙突破了云层，出现在花魁鸟号的背后。胜负，在云中便已经决定了。
“好咧！”
卡尔挥舞着拳头高声叫好。被打败的霞龙，很可惜似的嘶鸣着，潜入云海中消失了。今日，这片天空最快速者的桂冠俨然已经让给了花魁鸟号。
卡尔兴奋的心情还尚未平复，乐不可支地操弄着操纵杆和踏板，上蹿下跳地做了好几个斜向滑翔和连续桶滚，欢庆花魁鸟号的胜利。
“你给我……差不多一点！”
终于有力气发出怒吼的海莲从背后捣来一拳，花魁鸟号这才恢复了平稳飞行。
“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好像有点玩过火了。”
听着卡尔那毫无歉意的声音，盘踞在海莲胸中的怒意也化作了一声叹息。认识卡尔也不是{yt}两天了。海莲深知在这种情况下说什么也没用。
“我说你啊……到底有没有后面坐着别人的自觉啊？”
“啊啊。不是啦，那个，既没有呕吐也没晕过去真是了不起啊。不愧是魏宁格博士的孙女哈哈。”
“少小看人。飞机什么的，我从五岁就有开始坐。”
在那种方面被人奉承，海莲一点儿也不觉得开心。虽然他的祖父是航空机械开发的{dy}人，但是要说她的胸中是否怀有同样的热情，答案恐怕是否定的。祖父和他周围的工程师们，在海莲看来不过是一群有癖的怪人。专属测试飞行员卡尔，也包括在内。
“不管怎么说，你那种开法也太差劲了！又野蛮又不讲道理。什么嘛？想xx还是怎样？”
“嘛，说的也是，测试飞行员还是命大的比较好混。要是由着自己的意思说死就死，那也就不叫什么测试啦。”
卡尔一边悠然的回答着，一边用手指玩弄着挂在胸前的龙牙制的吊坠，龙的遗骸，不论哪个部位，都是非常难入手的珍品，其中，龙的牙更是在很早以前就被看做守护飞行员的幸运护符。
虽然也不是真的信任护符保佑平安的能力，但是卡尔那坦然的态度，可以说xx看不到刚刚掠过生死线的感慨。海莲觉得仿佛是遭遇了足以让人折寿十年的惨况，但卡尔却觉得那连冒险都算不上。
说起来，卡尔的任务本来是驾驶不知道飞起来是否会有问题的飞机。跟现在这样驾驶性能万全的花魁鸟号是xx不同的。
像那样发挥卡尔本领的“冒险”，在数日之后便会到来。
海莲不由得想到，此时此刻正在魏宁格博士的飞行场做最终调试的那架飞机，那是她的祖父花费数年的心血打造的梦想的结晶。
“这种乱来的事情……在你的工作中已经足够了吧？”
“嗯？”
“所以，别再由着性子乱来了。拜托你。”
“啊啊，不用担心。”
对于海莲消沉的声音，卡尔静静地报以混合着鼻息的轻笑。那并不是嘲笑海莲的懦弱，而是表示了自身毫不动摇的信心。
没错，卡尔一直相信着，自己的力量和强运，还有对于支持着自己的伙伴们的信赖。他确信自己的未来是没有一丝阴霾的。
那样的卡尔的笑容，拥有鼓舞人心的不可思议的力量，对任何人来说都是如此。说起来，海莲被他所吸引的最初的契机，也许就是那份不讲理的自信。跟他一起翱翔蓝天，总是一种欢喜鼓舞的幸福体验。——虽然偶尔也会有今天那样的例外就是了。
“……啊~啊~总觉得今天有点，心情不爽，差不多该降落了吧？”
“诶？这就降落吗？”
从魏宁格机场起飞时才刚过中午，到现在才不过一小时。只是跟霞龙们的竞赛搞的海莲身心俱疲，好像整整飞了{yt}一样。
“回去了啦。下次还可以飞嘛。——下次要带我去{jd1}不会有龙跑出来的地方。”
“是是~”
卡尔叹息着点了点头，缓缓地扭转方向，踏上了回程的路线。
虽然以最短航路回程是{zh0}的，但是卡尔还是决定稍微绕一下远，避开龙的栖息地。如果在回去的路上又有龙来惹事——然后又不知不觉跟它们杠上的话——这次海莲可能真的会跟自己绝交……
2
古斯塔夫?魏宁格博士的私设飞行场位于群山环绕的高原地带。半径一〇英里的范围内山羊的数量比人还要多，属于毫无疑问的边远地区。
西尔瓦娜共和国的国土大半是肥沃的平原，而山岳地带则属于未经开发的偏僻之地。自古以来，西尔瓦娜便与周围临近的岛国保持着良好的贸易关系，只靠进口便能获得充足的矿物资源，出于成本方面的考虑，从未在本国领土内实施任何采掘计划。由此，高原地区至今仍然维持着放牧的传统。
也许是因为这个飞行场属于非公共设施，如果不是非常详细的新版地图，恐怕根本就不会标示出这个地方。机场的跑道长度不足以支持大型运输机的起飞和降落，公路运输条件也非常差，所以商业上的利用是xx无法成立的。这个机场只能为研究机关效力。
或者，不如说并行设置的研究工房才是这个设施的本体。包括研究员宿舍在内总共有三栋建筑物，工房具备了以正式的风洞实验室为首的各种先进机械和材料，即使没有外部的协助，也能独立完成从飞机的设计到制作的全部过程。花魁鸟号即是这个工房制造的专用机。
卡尔用比进门脱鞋还要习惯自然的手法，将花魁鸟号降落在跑道上开始减速滑行，不用打开防风罩就看到了站在飞机库前的少年。少年和海莲一样是魏宁格博士的孙子，他虽然不是开发班的成员却也住在研究所里，是这里最年少的一位。
“艾里克……他有什么事吗？”
后座上的海莲喊出艾里克的名字的同时，卡尔像想起什么似的哼出一声。
“怎么啦，卡尔？”
“没……我突然想到，以前答应过带着艾里克一起飞一圈来着，好像……说好的就是今天。”
“啊啊，你这人！”
海莲发出了一声恼火的叹息。卡尔对于日期的感觉到底有多么的靠不住，她在过去就已经领教过好几次了。说起来，名为“卡尔?乔尼斯”的男人，作为飞行员的技术虽然十分高超，但在日常琐事方面的粗心大意简直就像虚构的一样夸张。研究所的人经常开玩笑说，比起在天上飞，卡尔这人走在路上才更让人担心。
一看到花魁鸟号停止滑行，艾里克就一脸气呼呼的跑了过来。少年的怀里抱着一只比猫稍微大一些的生物，这只研究所里养的幼龙名字叫做齐格弗里德，身子矮胖手脚短小，跟成体{wy}的相似之处是那对稍显巨大的翅膀，可惜一边的翅膀上还绑着夹板。
半年前，艾里克在机场的跑道上发现了翅膀受伤的齐格弗里德。从那以来，埃里克一直照顾着它，幼龙作为研究所的一员享受着吉祥物一般的待遇。
“卡尔你赖皮！不是说好了今天让我坐的吗？”
卡尔还没从舷梯上下来，艾里克就急急忙忙的质问着。
“啊，嗯，那个。是有这么回事……”
“你忘光了啊！那是男子汉之间的约定吧！？”
“没有没有，当然没忘啦。刚才飞的那一趟是那个，给引擎预热嘛……”
跟着从舷梯上下来的海莲，听了卡尔的辩白皱了皱眉。
“等下卡尔……你不会是打算接着再飞一次吧？”
“嗯？啊啊。现在再来一次也没关系，到天黑前天气都很不错，预报上都说了。”
埃里克一听，脸色立即由阴转晴，笑逐颜开。
“现在就出发！？”
“等下，先要给你拿件飞行服。然后去填饱肚子。”
“OK~！姐姐，齐格就拜托你了！”
艾里克说完就把怀里抱的幼龙塞给姐姐。被突然扔到一边的齐格弗里德高声叫着鸣不平，海莲慌忙用手抚摸了两下，它才恢复了平静。
“我说你们两个啊……”
就在海莲无言以对的时候，从飞机库里走出来的老人向他们问道：“在嚷嚷什么呢，卡尔？”
“啊啊，博士。拜托给花魁鸟号加满油吧。接下来还要再飞一趟。”
许久未经修剪的白发、沾满油污的连体工作服，终年埋首于工作的性格顽固的整备工，多半都是这幅形象。很难看出来这位相貌平凡的老人竟是近代航空史上举足轻重的人物。取得了众多的专利权的魏宁格博士，是西尔瓦娜共和国乃至全世界都引以为傲的航空制造业的{dy}把手。同时也是参与建立哈夫纳制造公司的重要关系人，不过辞职归隐之后的事迹却鲜有人知。
在这样远离人烟的地方建立自己的据点，像年轻的时候一样与工具和图纸战斗，这副样子如果被只听说过他的头衔的人看到，大概会让他们感到很意外吧，不过如果是对他的本性十分了解的人，自然会会不免颔首。比起在大企业中当董事，被无聊的事务束缚，还是看到博士充满活力的专注于研究的架势更让人宽慰。
“可别带着我可爱的孙子们太过乱来啊。”
“啊啊，当然不会。”
斜眼看着露出清爽笑容的卡尔，海莲不由得小声念道“说得好听……”
“好咯。艾里克，十五分钟后在停机坪碰头，我先去稍微吃点东西。……啊，刚才看到北面有一只超大个的积雨云。去看吗？”
“嗯！”
不论是埃里克还是卡尔，此时心里就只琢磨着离陆后的计划了。明明是年纪相差一轮的两个人，看着他们并排走向宿舍的背影，只觉得是两个成天一起玩、臭味相投的顽童。
“难以置信……明明是刚耍了一大圈杂技飞行回来……”海莲一边目送着他们远去，一边在嘴上发着牢骚。
魏宁格博士给花魁鸟号接上油管，然后快速检查了一下螺旋桨和方向舵，“真是的，这男人就好像是为了飞行生出来的一样。”，博士说着不觉浮现出了苦笑。
确实年龄上只有埃里克一个人是孩子，但是住在研究所，为魏宁格博士办事的家伙们，每一个都多多少少有点孩子气。而且里面最能耍的是卡尔，而最任性的孩子王恐怕就是作为研究主任主管整个工程的魏宁格博士。
如果说年逾花甲的魏宁格博士有什么引以为傲的“年长者的经验”，那也不过就是能够客观的认清自己这一点吧。
卡尔相中的积雨云是一块云顶直达成层圈的特大号的家伙。
高达七英里的垂直高壁，姑且不论人造的高层建筑，就算是雄伟的山峰恐怕都没有如此的壮观。当然，云实际上是由水蒸气构成的东西，本身并没有硬度。但看着那富有质感的表面和轮廓分明的阴影，就好像具有质量的高大山峰一般，在近处看来极具压倒性。
卡尔驾驶花魁鸟号，沿着云的外沿悠闲地巡航着，与后席的艾里克一起，观赏着对流性上升气流创造的胜景。
“这下面的大海，一定刮着不得了的风暴吧……”
“是吗？”
“啊啊。有船的话那可就遭殃了。不过在天上看着觉得很安静吧？不过，不过太靠近的话会被雷到喔（囧。。我就是故意的）。”
卡尔流利的解说道，声音听起来比在地面上的时候有活力的多。看到他心情不错的样子，艾里克问了很早以前就想问的问题。
“卡尔……在天上飞的时候，不害怕吗？”
“不啊，不如说这样比较安心呢”
凝望着明亮的白色巨云，卡尔带着赞叹回答道。
“在这里的话不论何处都可以到达 ，没有任何束缚，感觉非常好喔”
“不觉得，不知道什么时候可能就会摔下去？”
“在陆地还可能会被车子撞到什么的啊。”
“虽然那倒也是啦……”
艾里克由于自家祖父做的就是那样的工作，乘飞机的次数比普通人要多得多。不过，不论再怎么习惯飞行，双脚没有踏在实地上还是会感觉有点不安，对在陆地上成长起来的生物来讲，那是发自本能的生理恐惧。
但卡尔恐怕不是那样的——不是说谎也不是虚张声势，是真正的感觉到在天上才更为安心吧。从那恳切的语调中，确实可以感觉到那种心情。
“总觉得呆在地面上就会不知不觉的心情沮丧。……我只有这样飞在天上才有活着的实感。”
“唔……说不定，卡尔还是作为龙生下来比较好呐。”
“哈哈哈，说的是。下次转生的时候就那么办。”
就在卡尔爽朗的笑着的时候，无线电传来了呼叫信号。
——“亚丁基地呼叫花魁鸟号。听到了吗卡尔？有你爱听的消息喔。”
无线电里提到的亚丁基地，即是指亚丁高原{wy}具有无线电发射功能的设施——魏宁格飞行场
“这里是花魁鸟号。一切正常。什么事，克鲁茨？”
——“凯露纳的雷达基地刚才发来通报，捕捉到两个极有可能是虹龙的雷达反应。西北方，距此大约十五英里。直线向南中。”
“那还真是……没法听听就算了啊”
也许是太过兴奋，卡尔的声调比平常还要低。
——“埃里克少爷也在吧？注意不可以太乱来喔。”
“晓得啦。观赏一下而已。也跟博士说一声叫他不要担心。OVER”
无线电通报完毕，卡尔拧转机身，向西北前进。
“有两头龙的话，不会是……决斗？”
听到了无线电对话的艾里克也是满脸期待。
“啊啊，而且还是虹龙耶，这可不能错过……”
“好棒喔卡尔！在空中看到龙决斗，我还是头一次呢。”
看到埃里克如此兴奋，卡尔也不知不觉受到感染，忍不住想炫耀刚才带着海莲战过了三头霞龙的事。问题是，听过了那样的冒险故事，艾里克搞不好会指责自己重色轻友，强烈要求下次带着他挑战霞龙。如果答应了他的要求，被臭骂一顿的可是卡尔这边。
卡尔一点一点的打开节流阀给机体加速，向无线电指示的空域飞去。悠闲地东张西望的埃里克突然发现了别的飞行物体，兴奋得大叫起来。
“有龙……啊，那边也有！不只是霞龙，云龙也有！好厉害好大喔！”
接二连三现身的龙们全部都与花魁鸟号向着同一方向飞去。
“跟我们一样也是来看热闹的，听说有虹龙之间的{dj0}较量，这帮家伙们都跑出来啦。”
龙族既没有雷达也没有无线电，它们到底是怎么知道那么远的地方有同族在决斗的呢，实在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一说龙拥有心灵感应一般的超感觉。像那种无根据的推测都能被当成一种学说看待，可见人类对于龙的生态实在是知之甚少
“……能看见了！艾里克，一点钟方向！”
卡尔不由得大声催促着，很快埃里克也看到了。在前方很远的地方，两个快得岂有此理的光点横向飞掠而去。
“啊，在发光……”
“啊啊，虹龙跟霞龙它们xx不是一个档次的，关于那些家伙的事，哪里的教授专家们都毫无头绪。”
在数量众多的龙科龙属的分类中，最令生物学家们困惑的就是虹龙属。身为平均体长四十五英尺的大型龙，飞行速度却高的超乎寻常。而且，霞龙属的飞行原理还没有得到物理上的解释。
花魁鸟号以{zd0}速度向前疾驰，卡尔和埃里克目不转睛的盯着虹龙飞翔的英姿，一双翅膀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光之碎片像鳞粉一样飞散。
甚至，连虹龙的尸骸都未曾发现过，为数不多的观测报告显示，它们的翅膀是羽毛状的，不过即使是那样，为什么它们的翅膀会闪耀光辉，为什么它们能够高速飞行，还是xx搞不清楚。根据魏宁格博士的说法，更有力的假说是那是“阳极放电”所造成的现象，相关的解说卡尔怎么听也不是很明白。
{wy}一件得到可以定论的事情是——虹龙是现在的人类还无法到达的领域内的生物。
过去的观测数据显示，虹龙的{zg}速度达到了四八○节，现今的航空飞机中，不存在能够达到那种速度的机体。就航空飞机的速度纪录始终在四二○节附近打转的现状来看，想要以活塞式推进装置战胜虹龙，首先原理上是不可能的。
花魁鸟号虽然具有超越霞龙的能力，但那差不多已经是它的上限了。卡尔它们只能目送着两颗光点渐渐远去，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好厉害……虹龙什么的，我只在照片上见过。”
“唔，看这情况，可能还会有更不得了的家伙出现喔。”
“诶？”
卡尔已经不再望向方才虹龙消失的方向，他再次用充满期望的目光四下张望着。
“如果是虹龙之间的相互对决，那家伙会跑出来看也说不定……艾里克，xxx警戒，如果哪里有发光的立刻告诉我。”
“啊，嗯。”
艾里克虽然没搞明白说的是什么，还是向上下左右扫视着。{zh1}，埃里克比卡尔要更早发现了那个。
“卡尔，那个，八点钟方向！有东西在发光！”
那个光点，乍一看会以为是新的虹龙出现了，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那鲜烈耀眼的光辉不是上次的两只所能够匹敌的。
“……来了。那家伙……！”
比卡尔的感叹声还要快速，那光芒以难以置信的速度迫近花魁鸟号。
“呜哇！”
扑面而来的耀眼光芒将整个视野染成了纯白色，一瞬间埃里克还以为会被强光撞飞。实际上那不过是像彗星拖着尾巴那样，在花魁鸟号的上空掠过而已。——但，在被强烈的闪光夺取视野之前，卡尔清楚的看到了，那放射着光芒的一对翅膀，还有那甚为庄严而巨大的龙的侧身像。
“那，那个是……”
等埃里克战战兢兢的张开眼睛，闪光的龙的身影已经远远甩开了花魁鸟号，沿着先前两头虹龙的轨道飞驰而去。
“帝凰龙……”
卡尔用仿佛被博大的憧憬夺去了魂魄一般的声音低吟着。艾里克也默然了。
刚刚看到的那个，是在学者之间连存在与否都无法确定的，只在神话中被传诵的“龙中之龙”……
恍若能覆盖世界一般的巨大身影，现在只是苍穹中闪烁的光之一点。以那一点为中心，产生了环状的光之涟漪，向周围的天空扩散而去。
就在那时，埃里克从背后看到了，卡尔双肩突然紧张的收缩起来。
“会摇的，抓好！”
“诶——”
在埃里克理解那句命令的意思之前，雷鸣般震耳欲聋的声音轰然响起，花魁鸟号像被乱气流吞没了一般剧烈的上下颠簸着。正在埃里克惊讶的说不出话来的那会儿，机体一路旋转着向下坠落而去。
不过，握着操纵杆的卡尔不愧是身经百战的强者。毫不慌张的操纵节流阀取回上升力，机体轻巧的回到了水平状态。一切恢复正常之后，埃里克才注意到自己连惊叫都忘记了。
“刚才的，那个，真的是……”
“啊啊，没错。货真价实的帝凰龙。”
争夺桂冠的两头虹龙和紧追在他们后面的巨大的光点，都已经超出了肉眼所能捕捉的范围。决战早已不是在这片空域，而是被带到了哪个更为遥远的天空的彼方吧。集中在此的龙们也放弃了追上前去，零零散散的向四方退了回去。不一会，仿佛刚才的喧闹都是虚假的一样，天空恢复了静寂，只有花魁鸟号的引擎声残留在那静寂的天空中。
“只有那家伙，没有留下任何的照片和影像。即使被雷达捕捉到也大多被误判成了陨石什么的……不过，它存在着。{wy}的一头，比虹龙还要快速的家伙。”
尽管压抑的很低，卡尔的声音还是因为兴奋而颤抖着。
“刚才，那家伙身后留下的圆环，看见了吗？”
“啊，嗯……”
“那个啊，要说的话就是‘空气的波’。船首劈开海水会扬起波浪吧？以太快的速度飞行的话，气压和水压一样，也会产生那种现象。也就是所谓的‘音爆’。那家伙，能够引起空气的海啸喔。我们刚才就是被那个余波给抓住了。”
“声音的轰响……吗？”
“能想象到吧？那家伙飞行的速度，比声音在空气中传播的速度还要快。”
像“声音”那样没有实体的东西，能以速度为出发点进行思考，这件事情本事，对埃里克来说就很生疏。
从向远处的群山高声喊叫，到之后听到回声的时间间隔，那就是声音在山壁之间往返所需要的时间。极短的时间内，在山与山之间飞翔的那个，就是“声音”。具备形体和质量的东西，比那个还要快速的移动之类的事情，实在是难以想象。但——就在刚才，艾里克亲眼见到了实例。敬畏之情令少年再次动容。
“……那确实是，像神一样的呐。”
“是的。迄今为止。”
比起少年因畏惧而干涩的声音，卡尔的声音充满了强烈的斗志。
“不用怕，艾里克。你的爷爷啊，正盘算着怎么跟那帝凰龙一较高下呢。”
“要……怎么做？”
“制造出全新的无与伦比的飞机。不仅是人，连龙都要为之大吃一惊的东西，呐……”
“难道说，那就是爷爷现在在做的，那个……”
“没错，咱们的‘雷鸟号’。”
然后，卡尔用不服输的眼神望向光辉之翼远去的天空，发出了挑战者的宣言。
“下次再遇见的时候……可别以为能像这次一样袖手而去。天空的霸者先生哟！”
3
在山间的薄雾还未散尽的清晨，有一辆像x马一样缓慢行驶的汽车，七拐八弯的登上倾斜的山道。
对于城市公路用的一般小型车，在这样没有经过整修的山间土路上行驶，实在是太勉强了。再加上车里坐了三个大男人又载满了全套的摄影器材，也难怪引擎和悬架一同发出悲鸣。
“啊啊~大清早起来就做这种苦力，我们也真够呛。”
“别发牢骚啦，这是工作啦，工作。”
这群人一边忍耐着柔软程度远远无法缓和车体颠簸的汽车坐垫，一边说着没用的抱怨，他们是《西尔瓦娜日报》的报社专属记着、摄影师和助手。
“……呐，如果扑了个空怎么办啊？”
“啊？”
“远离人世的怪人科学家们，在这种山沟里搞发表会，还有比这更让人不放心的吗？”
同乘的人员谁会没想过这个问题，之所以大家都不肯讲出来，就是因为不想给这个无聊的旅程更添一份阴郁。结果，最缺少睡眠的摄影师终于还是忍不住给讲了出来。
“这种事情也不一定吧？古斯塔夫?魏宁格，在过去这可是个响当当的名字啊。”
被硬塞上驾驶席、不情不愿的握着方向盘的摄影助手，用明显不买账的口气说着。但，话音未落，尖锐的鸣笛声突然从车后面传来。
“嗯……哇！”
刚从后视镜里确认了鸣笛声的来源，一辆黑色的大型轿车擦着车边强行超了过去，只留下扑面而来的尾气。
“啊，真危险……刚才那是啥？别家报社的车吗？”
“怎么会。谁会觉得那里有什么超级新闻，值得那么着急的飞奔而去啊。”吓了一大跳的摄影助手反驳道。
但，清楚的看到了车牌的记者敏锐的眯起了眼睛。
“那家伙，黑色的车牌号……国防部的车吗？”
实际上，将记者们的车甩在后面一味赶路的轿车，正是挂着黑色的车牌，标志着它是属于国防部的公用车辆。
抱着胳膊坐在后座的那一位，从深灰色的制服和肩章上可知，他是空军的中佐。外貌看起来倒是非常年轻，但那严厉的表情和锐利的目光自然产生了一种与军阶相称的威严。对西尔瓦娜人来说，与邻国维尔特巴哈交战的记忆还未淡去，由于武勋而快速晋升的年轻将校并不稀奇。
“……刚才超过去的那辆也是报社的车吧，格布哈拉中佐？”握着方向盘的副官问道。
青年将校厌恶的点了点头。
“应该是吧。一群乌合之众，一个接一个的……”
平时只有牧童和运货马车通行的的山道，今天却不断地有千里迢迢从城里赶来的汽车通过。格布哈拉他们超过的车，刚才那已经是第四辆了。毫无疑问的每一辆都指向同一个目的地，也就是这条道路尽头{wy}的设施——魏宁格飞行场。
“果然还是应该让先行的宪兵队封锁飞行场……”
听了副官的提案，格布哈德摇了摇头。
“已经晚了！只会扩大不必要的骚动。……该死的，狐狸老爷子。净惹多余的麻烦……”
古斯塔夫?魏宁格博士先前说想要得到稍微像点话的研究成果还要三个星期，格布哈德也信以为真。结果今天早上突然收到了要进行公开试验的通知，xx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对于一直伺机想要夺取开发计划的格布哈特来说，这样一来就被制取先机了。明明知道对手是一帮不能大意的家伙，还是因为公务繁忙而疏忽了视察，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不管怎么说，先命令{zx0}到达的宪兵队检视现场、封锁机库。口头取材的姑且放过，摄影的话必须经过军方的允许。
被邀请的记者们现在的心情还是半信半疑的吧。不顾路况恶劣，加速赶路的车子一辆也没有。对于今天将要披露的研究成果的重大性，能够正确认识的人恐怕连一个也没有吧。
“问题是，今后要怎么办……”
今天，如果那个被公开的话，这个亚丁高原所隐藏的东西会一下子成为国内外各级人士注目的焦点。除了开发计划的进展，连大众媒体的消息和机密保持都必须要注意。越想越觉得坐立不安，不知道到达飞行场之前还能不能冷静下来，格布哈德渐渐开始对于自己的自制力感到不安了。
仰望着仅有零星几缕薄云的晴空，卡尔打了个寒战，然后紧了紧飞行夹克的衣领。虽然高原的阳光已经非常明亮了，但还不足以温暖清晨的寒意。
期盼已久的今晨，期盼已久的晴空。
天气像预报中说的一样安定。站在滑行跑道的正中，任由毫无遮拦的天空占满视野，心情愉快的好像已经能够飞离大地了。
“……终于，到这{yt}了。”
抱着齐格弗里德站在旁边的艾里克，也能感觉到卡尔心中的兴奋吧。
其他的人员忙于机体的最终点检的时候，卡尔和埃里克闲得无聊，开始检查起滑行跑道的状况，那个也很快完成了之后，就只能在决定的时刻到来之前看着天空发呆。
“从遇见博士的那天起，一直在等待着这{yt}。终于到了呢。”
离陆之前的一分一秒都是那么的难熬，静不下来的卡尔玩弄着胸前的龙牙吊坠。
就连艾里克现在也已经明白了，今天卡尔将要驾驶的机体到底是怎样一架飞机。艾里克曾以做杂活为借口进去过工房，看到了那个的组装过程。虽然明明知道魏宁格博士和他的工作组做出来的东西不可能有问题，但还是无法抚平那一抹不安，也许是因为那个离艾里克所知的“飞机”的形态相差太远吧。
“能飞起来的吧，那个。”
卡尔以清爽的微笑回应了少年的不安。
“当然了。乘着雷鸟号飞个厉害的给你们看喔。”
“……像龙一样？”
“没错，像龙一样。”
直到现在埃里克的脑海里还是残留着虹龙和帝凰龙的英姿挥之不去。
想到这里，看到怀里抱着的齐格弗里德，不由的心情沉重起来。
“最终还是，没赶上xx呢。你的伤。”
“……还是没好吗？齐格。”
幼龙的翅膀虽然已经拆掉了夹板，现在又被膏药和绷带所代替了。
“骨头虽然已经接好了，可肌肉还是很弱。必须花时间进行复健练习，太着急是不行的。姐姐是那样说的。”
卡尔伸手给齐格弗里德摸了摸脖子。一开始只肯被艾里克抱的幼龙，现在已经跟大家都很熟了，只要是工房的人，谁来摸都不会表示抵抗。
“你啊，真的能跟那个一起飞起来吗？齐格……”
虽然也对即将到来的分别感到寂寞，但是埃里克明白，齐格弗里德是不能在这里一直呆下去的。
关于龙的生态，学术上还有很多未解明的地方，如果能捕捉到活的幼体，一定会成为绝好的研究材料吧。所以魏宁格飞行场全票通过了“不让能外人看到齐格弗里德”的保护方针。比起在研究所被饲养到{zh1}解剖掉，当然还是治好伤放归大自然比较好。更何况，不论是航空工程师还是飞行员都理所应当的对龙族怀有敬畏之念。
“——不得不舍弃的东西，可不只是那头龙而已哦。”
听到了背后传来的声音，埃里克和卡尔回头发现了抢先赶来的空军将校。
“格布哈德。就想着你差不多该来了。”
卡尔的声音里隐藏着些许的不快，但埃里克并没有注意到。对少年来说，能把一身笔挺的军服穿得无懈可击的格布哈德，正是他仰慕的对象。
“魏宁格博士现在在哪里呢？”
艾里克听到格布哈德不是向着卡尔而是向着自己说话，更加开心的挺直了腰杆。
“大概在飞机库吧。我去找找。”
艾里克抱着齐格弗里德轻快的跑走了。少年还不明白大人们暗藏玄机的说话方式，并不知道自己其实是被故意支开了。
“真是好久不见了啊。公务很忙是吧？”
“最近都不太来往了，真是不好意思。不过我可是听说引擎要下个月才能完成啊。”
对于格布哈特讽刺的口气，卡尔毫无歉意的平然应对着。
“啊啊，完成品还早着呢。今天用的是试做品唷。”
“即使如此，今天毫无疑问的是史上{sg}喷气式发动机运转的日子，会成为重大的历史事件。”
“是哈。”
xx不把事情的重大性当回事，卡尔那不以为然的态度让格布哈特不由得皱起眉头。
“……明白事理的话，就应该严肃对待这次测试飞行！”
“在远离人烟的大沙漠正中？开什么玩笑。我们又不是在做什么军方的秘密兵器！”
“这可是空军在做资金援助，你们该不会是忘了吧？”
“我们会按照约定，测试飞行结束之后把机体还给军方。今天的发表会也没打算连设计图也拿出来显摆！”
简直就好像和不明事理的小孩吵架，中佐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个研究对军方来说到底有多么意义重大，你也不是不明白吧？”
“到现在为止我们做的是航空力学上的实验。不是战争的帮凶！”
卡尔毫不服输的直视格布哈德的面孔，口气越发强硬。
“天空是不属于任何人的，让那个飞起来也不是看在什么人的面子上。所以没必要遮遮掩掩的，人民大众都有权利知道。”
“这可不是悠闲地讲道理的时候！你应该知道吧？”
“……战争的话到别处去打，别把我们卷进来！”
“那种话别对我们说，要说对敌人说去！”
卡尔和格布哈德都明白，在这里不管说多少都毫无用处。两人毕竟是经过了可以称之为孽缘的长久交往。事到如今，双方的立场到底有着多大的不同，他们互相都明白得很。
“从今天开始，这里的警备工作由宪兵队来负责。因为有遭到间谍侦查或者破坏工作的可能。”
丢下了这句话，格布哈德转身离开，朝飞机库走去。被一个人留在原地的卡尔不发一言，再次，望向高远澄澈的天空。
但在那侧脸上，有着比早些时候更加空虚干涸的表情。
虚渊先生的一章真是老长老长啊~~
到现在为止{dy}章还没完成一半，不过全书上下册二十万字才一共五章，慢慢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