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凌晨看书看到几点,合了书,一个人钻到被窝里,唏哩哗啦的流泪。
那个时刻,我xx怀念我的童年。只因为书里那些关于南方小镇的描述,以及那么那么深刻的爱恋。
我想起在武溪镇时的电影院小帮派。想起和师傅、向黎姐、刘媛、李雪她们整天瞎闹的日子。那时,师傅还是我们的大姐大,剪着男生头,带着我们这一帮子小屁孩。
想起在大院子里一根电线下吊着几个黄灯泡,师傅教我在一个长凳子上翻腰用嘴巴夹饼干,旁边的小孩们一个劲的鼓掌。
想起和刘媛、李雪一起在李雪家写作业,她妈妈夸我说,你们看,"王老妍"拿铅笔的姿势才是对的,你们要学学啊,那样字才写的乖。可是在她妈妈走后,我们三个开始研究拿笔的姿势,我学着她们把大拇指压在食指上,发现这样写字还舒服一点,于是,从那以后,我拿笔的姿势也不对了,并且,再也改不过来了。
想起喜欢看李黎姐姐跳舞,她捧着我的小脸说,那你也认我做师傅吧,我教你啊,我乐呵呵的说,好呀。可是,师傅知道后跟我说,那你就不要我这个师傅了哦。就那么一瞬间,我就吓哭了,我跑回家哭着对姐姐说,师傅不要我了怎么办,我其实不是那个意思啊。
想起那年涨大水,淹到二楼,家住三楼的我们一点都没遭殃,我拉着姐姐的手高高兴兴地跑去二楼看水,然后哪家叔叔告诉我说,一楼张家哥哥游水去他家拿东西被水蛇咬了,就吓得再也不敢靠近水了。
想起电影院大院一楼平房尽头的厕所边那个高围墙,师傅她们都说,围墙那边有好多好多鬼,于是,我总是幻想着鬼也是成堆成堆的住在小屋子里,我们一去厕所,他就会伸长了手给我们抓到围墙那边,再也回不来。于是,我再也不敢一个人去上厕所,总是让姐姐陪我去,或者,在某个半夜三更的时候,想到围墙,便怕的大哭。后来听说,抱着小娃娃,鬼就不会找你,于是,我老跑去刘媛家抢着抱着她才几个月大的妹妹。尽管那么小的我哪里抱得动。
想起一楼有个小屋子里,锁着一个疯阿姨。听别人说,她是被疯狗咬的,也会像狗一样叫,我们小孩是不允许被靠近的。于是,我们只是偶尔听到她叫的声音,幻想着她狰狞的脸孔。
想起S拉姐姐长着一张漂亮的脸蛋,在哪天家里有了电视机后,我才知道原来她长的像新疆人。想起最喜欢一楼的大哥哥抱着我,把我举着玩。想起和刘媛她们一起划火柴烧纸玩,后来听大人说,玩火的小孩晚上要尿裤子,那个晚上,我忐忑了好久才睡着。
想起常常早起去楼下端八毛钱的米粉吃,什么葱姜辣椒什么都不要放(也不知那时怎么爱好这样吃)。想起最喜欢楼下对面李婆婆家杂货铺的彩色水笔,每次都哭要妈妈给我买新的一盒盒画画。想起总是喜欢看完那些睡美人、白雪公主的故事,或者听着录音机放着小红帽和大灰狼的故事,再整整齐齐在床边叠好第二天要穿的衣服美美地睡去。
……
再后来,三年级的时候,我们家搬去了白沙镇。并且住在了财政局。尽管离电影院只隔着一道铁门,尽管财政局的院子比以前的院子更大了,可是那些小孩都不在了。后来,我再也不下楼和小孩玩了。我只是觉得好多财政局的小孩,尤其小女孩还会满嘴的脏话,像二流子。
我只记得妈妈把我关在门外,要我下楼玩,我哭着拍门喊着不去,可是妈妈不管我。我一个人蹲在我家四楼的门外安静地呆了一个下午,直到妈妈准备出门惊讶的发现我还在外蹲着才给我拎回家。从那之后,姐姐也去了外地读书,我常常在房里写完作业,听着楼下小孩子们的玩的声音,却一点也不羡慕的早早上床入睡。
我知道大人们永远不懂小孩的世界的。从大杂院子到公寓楼,它锁了我们的神奇世界。后来,那些小孩几乎再也没有见过面,多年后,听妈妈说起师傅,她已经在上海,结了婚,生了孩子,网上看到照片,那么的有女人味。某天在郑州念大学的我接到师傅打过来的电话时,听着那熟悉的口音,恍如隔世。
刘媛也好像快结婚,李雪已经改名叫李雪菲,在剧团跳舞,李白哥已经长的很胖,但是舞也跳得好,S拉姐也去了剧团,和幼儿园贾老师的儿子结了婚。那个最喜欢的大哥哥,我已经忘了他的名字,长大后有一次在街上看到他的时候,他隆着啤酒肚,和一般男人一样神情憔悴。高中同班的向老三,传来纸条说你是“王老妍”吧,我激动地看着这个只有电影院人才这样叫我的三个字,却怎么也记不起他来。后来才知道他是向黎姐的弟弟,那个疯阿姨是他的亲戚,听说后来没多久她就死了。
我就是边看着书边理着那些已经零零碎碎的童年记忆。并且,泪水止不住的流,为书里的故事,也为自己的那些过去。
我只是不明白,怎么一眨眼我们就长这么大了呢,就要拼了命地为自己的以后奔波了呢。为什么就再也不可以吊着小鼻涕,跟着师傅的背后,跟着一群小朋友的背后,一起,去“闯世界”了呢。为什么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在半生不熟的城市,这样一个空荡荡地大房间里,低声啜泣。
怀念都太xx,只好都羡慕谁,年少无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