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老剑客春节这几天及读了几本儿书之后感
  今年春节较去年春节更显得没有年味儿。

  厂甸儿不让开庙会了,据说是大马路上开庙会影响市容,这是有背景的。2009年是中国城管喊冤年,每天看QQ新闻都可以看到城管努力显示自己是弱势群体的带有示威性质的新闻,比如某地让女大学生当城管,某地方让红领巾当城管,某地方城管被人扎了,某地方城管被人殴了,某地方组织了城管夏令营,某地方的某党武装组织公开为城管提供武力协助了,等等,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可歌可泣呼天抢地惊天地泣鬼神,于是北京春节为了配合“我为城管喊声冤”活动,就不让在大马路上开庙会了。厂甸儿的庙会被转移到了陶然亭里面,我没去,我爸爸带着我侄子去了一次,那是大年初一,大清早吃完饺子,天阴沉沉的,据我爸爸说外边儿特别冷。还据我爸爸说,陶然亭公园里面戒备森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听老辈人说当年谭嗣同被押着去菜市口的时候马路两边儿也是这个样子的。进门要检查行李,搜身,带打火机的都要把那凶器在监督之下放在一个由专人看管的地方。除了公园的两块钱门票,还要另外交五块钱的庙会票,所有的东西都卖得特别贵。我爸爸回到家就说外边儿特别冷,没什么好玩儿的,不过也说到自己赚了。嗯,他说他从庙会出来的时候,要找回自己的打火机,跟那看门儿的要,那位就指着他看守的那一堆让我爸爸自己挑,我爸爸就仔细拣了一个特别好的打火机揣兜儿里回来了,还向我炫耀呢。

  另外就是今年的春晚竟然成了红歌大联唱,哎,让我后悔没买烟花炮仗非要守着电视看了。不过今年烟花说因为税收还是因为政府限定采购范围啊,反正比去年贵了五倍,买的人格外少。三十儿晚上本来是要噼里啪啦崩一通宵不消停的,可今年放得最火的那段儿时间也仅是东一阵西一阵砰砰xx的敷衍了事了,知道的这是在过年呢,不知道的以为撞到国丧了。

  不过,我得感谢我的各位朋友们,在初二和初五这两天的朋友聚会,还是让我很享受了一把过年的快乐的了。腊月二十九和发小儿喝,年三十儿和家里亲戚聚喝,大年初一去串了趟远房亲戚,初三和哥哥嫂子侄子逛了一次西单,初四看了此书法展又找阿坚小喝。

  嗯,初二我和穆楠逛地坛庙会,这效果还是不错的,吃吃玩玩,还看了几出精彩的民间表演,那才是真正的文化人啊!现在北京里坐办公室的基本都没文化。然后去逛潘家园,聊了一次比较深刻的类似于科学或者哲学的话题。晚上高中同学聚会,也就是“1819”的朋友们,虽然就是瞎喝吧,气氛被朋友们搞得还很不错。后来才知道那天晚上平均每人喝了一斤半,呵呵,这可是机密哈,别乱传。吃了饭又去卡拉OK来着。

  初五我去天津,我第二故乡哈,也是为了瞎喝。感谢天津的朋友们的照顾,我逛了一上午劝业场,又去西开天主堂走了一圈儿。下午到戏园子听了一场天津相声,大受震撼,同时天津的好朋友还给我做了一套相声艺术的科普,我操,我就感觉我那稚嫩且荒诞的人生观又一次在天津这块宝地上被颠覆了。晚上聚餐,菜肴丰盛,主要是都特别好吃,聊得也还成吧,都是我主持了,哎……没吃完,我就打包儿了,不过下火车的时候好像忘在座位上了。这小年过得,有纪念意义啊。

  初六去一个朋友家做客,瞎聊;晚上一个朋友来我家做客,看电影吧好象。初期把朋友送走之后,我又看了{yt}电影。反正都是我特别喜欢总会被感动的那种片子吧。我还是喜欢有人陪着看电影儿,共同欣赏是无言的且是重要的交流。

  然后除了昨天花了半个小时去和一个坚定的党棍相亲之外,看完了五本儿书。分别是:
  《日本推理小说名作选·黑岩泪香、小酒井不木卷》,施金英译,吉林出版集团有限责任公司2009年7月第1版第1次印刷。
  《夏天·烟火·我的尸体》,乙一著,王华懋译,当代世界出版社2009年6月第1版第1次印刷。
  《平面狗》,乙一著,李颖秋译,当代世界出版社2007年12月第1版,2008年3月第3次印刷。
  《ZOO》,乙一著,李颖秋译,当代世界出版社2007年12月第1版,2009年3月第5次印刷。
  《怪谈》,小泉八云著,王新禧译,山西人民出版社2009年1月第1版,7月第2次印刷。
  都是日本的。小泉八云是爱尔兰裔希腊人,不过后来入了日本国籍,他与日本的关系,我感觉和高罗佩与中国的关系差不许多吧。

  用现在的眼光看,黑岩泪香的推理小说显得太古老了,处于有意思与没意思之间。不过小酒井不木的推理小说很不错,是早期的变格派,能够看出日本推理小说那种邪恶意念的雏形了。这本书是今年元旦的时候社长向我推荐的,我认为冲着小酒井的《恋爱曲线》一文,这本书就是值钱的了。

  小泉八云的《怪谈》是日本近现代灵异文学的开山之作,高罗佩的《狄仁杰断案集》是中国近现代推理小说的开山制作,小泉八云和高罗佩的相同之处我看就在于他们都是一个西方国家的人为一个东方国家在文学创作上起到了开山的作用,同时也通过小说向西方宣传了这个东方国家。不过呢,无论从文学水平还是从小说水平上看,高罗佩的水平都要比小泉八云高出不少。《怪谈》这本书本身是非常好的,从翻译到编辑上看都是难得的认真和敬业的,这本书无论从学术的角度还是从文学的角度看,都应该说是给渴望了解小泉八云著作的中国读者们一个漂亮的交待。从头到尾我都感受到了王新禧及这本书的编辑们的炽烈的热情,虽说在翻译和歌、对话、叙述语句上能够看出水平的不足,但那种尽自己所能的把这本书做好的精气神儿还是很感动我的。

  《怪谈》里的故事并不像我想象得那么吸引人,大多只能算是一般的故事或者简单的资料,稍事烘托,有点儿像佛教里劝人为善的宣传小册子。估计这也是当时小泉八云自己对小说的技巧了解不多吧。这本书里的语言与叙述方法,有明显的明治风格,与当时芥川龙之介、永井荷风、谷崎润一郎、国木田独步等人的文风相似,都很朴实、平稳、端正。看过八十年代九十年代的日本灵异文学的读者,可能看这样的叙述就会觉得不怎么过瘾吧。也就因为这样的文风,使得这些“怪谈”成为没怎么经过加工的半完成的艺术品,使后人可以在它的基础上继续发挥,从而形成千奇百怪的好看的故事了。梦枕貘的《阴阳师》里就有一些故事是对这本《怪谈》里的故事作了后期加工之后拿出来的漂亮的艺术精品了。

  一块玉石被工匠精心琢磨之后就成了精美的价值连城的艺术品,可这个艺术品也就因此被定形了,很难再对它作重大的修改。而小泉八云给世人拿出来的则是一块不成形的玉石,有这块石头,就会存在无数种被加工的可能。在这块石头被不同的工匠进行各种各样的加工的时候,小泉八云的功德也就无形的被后人记住了,流传下来了。一件艺术品的存在,不但需要优秀的工匠,还需要一块优秀的可加工的材料吧。现在的电影和小说往往会对一个原始材料从挖掘到后期加工,完成xxx的服务,如此反而缩短了这件艺术品的生命了。原来一出《西厢记》或者《西游记》可以被改编成各种戏剧曲艺,以各种形式流传好几代人,百看不腻,而现在则鲜少有人会根据一个老电影剧本儿重拍一部电影或者将它改编成其他艺术形式了。

  艺术界都提倡独创精神,结果是很多优秀的题材只被用过一次,不管表达的成功与否,就被雪藏了,这多少是一种浪费吧。而且我感觉这也是艺术家的悲哀,艺术家越是在自己的作品上大费心血的精心雕琢,那件艺术品的生命也就越脆弱越短暂。创意!人们在挥霍自己的思想,野蛮的突破拓展的思考的疆域,而在这疆域里,却留下来大片大片的废墟。文化泡沫就是这么形成的吧。

  重点说说乙一,看了乙一的小说,黑岩泪香、小酒井不木还是小泉八云都显得黯然失色了。同样是短篇小说集,我看过不少短篇小说集,能够让我连续看三厚本儿之后里面所有的内容都能够印象深刻的,闭上眼睛就马上能够想到各个故事,各个细节的,到目前为止,只有乙一。我的记性不好,一般是看完一本书马上就会忘得差不多,这个吧,我多少对不起那些小说作家们了,没有哪个小说作家会希望读者看完了他写出来的故事转头就忘的,都希望自己的劳动成果能够给人以深刻的印象,能够让人们挂在嘴边儿,形成口头文学,在人群之间传播自己的故事,或者形成行为,影响读者的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什么的,可到目前为止,我感觉充分做到这一点的,只有乙一。

  冒险买一些陌生作者的小说作品总会让我有一种中彩票的感觉,上次咬着牙买了一本儿海月琉伊的《盗子》,就看得我肉颤,向很多朋友强烈推荐的一番,不过好像只有一个朋友买过来仔细看了。这回这几本儿乙一也是我咬着牙买的,当时我和社长逛书店,我就看到那两本儿《夏天·烟火·我的尸体》和《ZOO》,社长说他没看过,不知道好还是不好,建议我只买一本儿,别到时候后悔。后来我还冒险买了那本儿《平面狗》。听说社长看过《平面狗》,他还挺喜欢的。现在我都看完了,俨然是发现了金矿!

  乙一比我大一岁,1978年生的,在他16岁的时候发表了《夏天·烟火·我的尸体》震撼了日本文坛,比我有才多了。我感到他对小说的看法和我非常相像,可能都是从小写到大,{yt}天苦练出来的吧。我心思着,如果我花力气去构架自己的作品并且时常的写,又没有封笔的话,也能够写出这样漂亮的小说来吧,至少乙一的小说立意我原来也有写过的,也有考虑过的,都因为时间太紧,都很粗糙的就拿出去了,或者根本没来得及细写就做罢了。乙一和我的对小说看法的相似之处在于都把小说当成是语言的魔法,希望读者通过阅读动摇、改变甚至毁灭自己现有的精神世界,属于狂派的,嗯,霸天虎、威震天那派的。

  如果说变格派推理小说作者心里还给读者留有一点儿慈悲、正义、善念的话,乙一的小说则是xx抛弃的这点儿善良心,当然并不是所有小说都如此,也有一两篇是以拯救为结局的。通过小说让读者认识到深深的绝望与黑暗,也就是“末世论”,这可能实现当代日本小说的一个大趋势,从八十年代的大友克洋的动画片儿里也能够看到。与乙一相似的日本漫画作品倒是不少,如伊藤润二的《怪奇魅影》系列,以及类似的其他漫画家如手冢治虫等等人的怪谈漫画,汤尼岳崎的《岸和田博士的科学与爱情》在我看来是这类漫画作品里的逸品,难得把末世论调侃得如此幽默或者滑稽,不是那么恐怖,或者说本身是恐怖的事儿,而读者却会哈哈大笑,回味的时候就会感到自己太残忍了。我感觉乙一本来也是想搞成这种漫画形式的,可好像他绘画水平不佳吧,就只能通过写的了。他的早期作品《夏天·烟火·我的尸体》可能还能拍成电影或者画成漫画,可后来的作品好像就不是那么容易了,也就是说,乙一找到了一种必须用小说的形式才能表达出来的“末世论”艺术。大量的触觉、味觉、嗅觉、听觉等等非视觉的所组成的故事,而且在叙述上不断的利用“细节的呼应”这条技巧,这个在其他艺术形式里都很难表现出来吧。

  其实他的作品倒不是很难做出来,只要通过缜密的大胆的思考,脑淫一些我们这个世界最根本的伦理上的东西,然后他们稍微调整一下之后,再观察这个世界,乙一的小说就自然而然的出现了。要我说做到这一点并不难,关键是要有勇气,在生命最基本的那些方面上做手脚,难免会有一种反人类反社会反宇宙这样的负罪感,担心自己写完了一篇作品之后就精神失常了,就不会再活下去了。这种感觉跟政治无关,也和言论自由无关,而是一种很自然的自律吧。在这一点上,乙一要做得比伊藤润二等人{jd1}得多,简直给我一种自戕自害的感觉了。日本的漫画作者们或者一般的变态小说作者们,大多还会以现有社会伦理为基础,也就是有些妥协,乙一则是直接把自己扔到宇宙外面了,这点从他16岁的《夏天》里就能够从只言片语里感受得到。他大多是在写黑童话,利用儿童还未具有健全的社会伦理心理的那段时间来做文章,他的思路我原来都想到或者做到过,唯有这点是我原来从未想过的。

  乙一的小说作品都是一笔挥就的,很少有后期加工的痕迹,多少有一些,那就显得太明显了,一眼就能看出来。虽然读起来感觉他的作品的结构精巧绝伦,左右逢源,融会贯通,不过使用同样创作方法的我能够看出来,很多作品都是在预先设定伦理构架下自然推演出来的,只不过在开头入手的部分作了一些叙述上的结构上的处理而已。而且乙一的小说里有一些地方有重复或者前后矛盾,重复是明显的,矛盾则需要细看才能看出来,这些都是一笔挥就的写作方法所形成的作品的特征吧。如果用写《海上花列传》的韩邦庆的“无雷同、无矛盾、无挂漏”的标准来看,乙一的小说可能就算不上是什么好作品了吧。可从艺术效果上看呢,乙一的小说形象的冲击力绝不亚于《海上花》里的那种结构杀伤力的。

  一笔挥就,就是在写作的同时又在充当读者的角色,作为一个读者你最想看到什么样的作品,那就自己写出来,边写边得到阅读的感受,但这种创作方法顶多只能写出中篇小说,如果战线拉得太长的话,作者的精力和体力也就吃不消了。除非连续好几天不吃饭不睡觉,才能保持一气贯通的写作效果,而且还要时刻把握住自己都写了什么、现在的感觉如何等等因素,即兴也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就像书法,草书的帖子一挥而就,可能局部写得不是很好,但通篇下来就巧夺天工神气活现了。没见过谁用草书抄写《红楼梦》的,战线太长,要形成草书书法作品几乎是不可能的。

  不过这种写法很发泄,xx是热情,但又不局限于表现主义。貌似乙一小时候是被虐待和被周围看不起的,也许是家庭暴力或者校园暴力的结果吧,受虐的主题或者主人公是他的小说里多次出现的,在这个基础上出现了大量发泄的幻想,能够看出他肚子里有一股恶气,一股怨念,呵,这个跟我也是不同的哈。对于乙一的同龄人,而且写作方法很相似却没什么时间专心写小说的我来说,非常希望乙一能够继续写下去,做那些我做不到的事情吧,也为我出一口气。

  另外,查《日本姓名译名手册》,并没有乙一或者Otsuichi这个名字,Otsui是“乙”,chi是“一”,或许他就是这么拼了一下儿?不知道,以后如果还有他的作品,我得想办法收齐了,这种好东西我得想办法给收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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