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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一声响，驾驶室的车门开了。

一个全身穿着防护服的医生从前面驾驶室走了出来，全身都被一件防护服所包裹，防护的面具有点像是水怪，防护鞋可能是因为尺码过大，行走时地上踢踏踢踏地发出沉重的声音，整个身子在在救护车车灯的强光下照的非常清楚，只是背景是灰蒙蒙的雾霭，使他的身影显得很诡秘。

穿着全身防护服的大夫，不慌不忙的拖着 沉重的步履向检查站走去，嘴里不停的喊着：“请把栏杆吊起来，车长有烈性传染病人，我们要赶时间。”

听说救护车上有烈性传染病人，开始对救护车警铃置若罔闻的检查站的工作人员便放下手中的工作向救护车张望，穿着防护服的大夫并没有走近他们。这是站在十米开外的地方不停地叫喊，检查员也不敢贸然靠近，迟疑了足足五分钟，有一个检查员走向栏杆，迅速将栏杆吊起。

栏杆吊起之后，穿着防护衣的 大夫并 没有马上回到车上，而那时向着关口走去，一边走一边高声喊着：“赶快让开，不要太靠近救护车，车上有烈性传染病人。”路边和路中间的人听说有烈性传染病人赶紧往两边避开，给救护车让出一条宽宽的路。这时救护车尾随着穿着防护衣的大夫来到渡口。

真是不凑巧，渡船没有在这边渡口，老远望去，隐约是停在对岸的渡口处。

穿着防护服的大夫拼命的向对面高喊：“过度呀！有急诊病人要过渡哟！”

河其实并不宽，大约只有一百米，按理说这边的呼喊声对岸渡船上的人应该听得很清楚，再说就是人的喊声听不清楚救护车的警笛一直鸣叫着没有停，对岸渡口船上的人也应该听得清楚，可是就是不见有人应答，也不见停在对岸渡口的渡船有任何反应。

真是急死人，穿防护衣的大夫急得直跺脚。喊声由声嘶力竭转为咬牙切齿，{zh1}变成了骂娘；“耳朵聋了吗？车上病人死了我带着他们家属去去挖你们家的祖坟山。”

这时救护车上的其他医护人员也坐不住了，也都打开车门从车上走了出来，来到穿着防护服的大夫跟前。

关切的问：“金山，怎么啦？”

金山气愤地答道：“他妈的，喊破了嗓子也没有人应，这帮船鬼子都死了不成？”

“我来试试，喂，对岸有人吗？我这里有急症病人，耽搁不得，赶快将渡船开过来。”刚才从车后箱下来的大夫放开嗓子喊开了。

还别说，对面还真有人回应，不过听了这回应，这几位大夫心里就更加着急。

“船上没有人，这会子都到岸上吃饭去了。”

“吃饭？吃去个死也！”

“秦风，怎么办？！检查站的人随时都可能过来，他们一开车门全都露陷了，那就前功尽弃了。”

“那有什么办法？只有听天由命了。”

“白梅，你到车后面照看着点，有人要靠近尽量想办法阻止。”

“是。”女护士答道，然后走向救护车的车后面，在车后面来回的溜达。

秦风和金山两个人一人手上夹着一根烟卷，拼命的吸，双目紧盯着河对岸那只一动不动的渡船，希望能够发现那只停泊的船有一丁点的移动，有一点移动有说明有希望在动。

只有干等，谁也想不出好办法。

5分钟过去了，10分钟过去了,一刻钟也过去了......

渡口依然寂静，只是夜雾越来越重，月光像是一把镰刀，倒钩在天幕，寒光闪闪。           

这是后面陆续又来了三辆车，白梅站在救护车后面，不停的 告诫后来的车辆和人，不要太靠近，以免发生交叉感染。

半个小时过去了。

这时隐约听见对面的渡船发出启动的声音，声音先是如老人的急促的咳嗽，接着像是驴的打鸣，这是马达的喘息的声音。渡船很快就回到了这边渡口。

救护车晃晃悠悠的爬上渡船，渡船是一只铁皮船，船体较小，一次只能容得下两只船同时过渡。有一辆装木材的货车想跟在后面一起上渡船，被白梅站在船头挡住了，理由是靠的太近会有传染上疾病的危险，这辆货车也没有争执，怪兮兮的在渡口上等着下一趟。

渡船终于启动了。大家提到嗓子眼的心又开始回到心窝里。

金山这时候心里的气全消了，回到驾驶室剥下身上那一套防护衣，恢复了他一身黄色的皱皱巴巴的军服。

“桂师傅，真亏得有这幅行头，要不然还真是难混出关来。”金山对司机说。

“是呀，没有它还真难混出关来，这件防护衣还是去年双港公社发霍乱病时县卫生局发的，事后也没有要求收回，就一直在我车上放着，没有想到今天到派上了用场。”司机说。

“桂师傅，您饿了吧，上岸后我们找个地方吃饭，找点酒喝。”

“我不能喝酒，我还得抓紧时间赶回医院。”

“明天回吧，今天到鄱阳镇恐怕也得大半夜，连夜赶回来也太辛苦了。”金山说。

“真对不起！我只能将你们送到田畈街，然后马上赶回医院，我是自己偷着溜出来的，医院领导不知道我开车出来的事，出来时间长了，真让领导知道了，我可能会被领导开除的。”司机继续说。

“哪能呢？院长不是你叔吗？”金山说。

“是我叔这不错，可是医院也有医院的规矩，今天能够偷着把车开出来，xx是出于您老哥的面子，您开了口，我没有办法回决。但是，也请您多多理解老弟的难处。现在前面已经没有关卡了，路上自己拦个便车搭回去也不难，田畈街是交通要道，进鄱阳镇的汽车多得很，方便着呢。”

“那这一车板子卸到哪里去呢？”

“这样吧，卸到公社卫生院去，我跟他们很熟，平时我常常帮他们从山里带个盆呀桶呀之类的小件木器家什，大家关系都很好，进县城市常在田畈街卫生院吃饭，我找个熟人交代一下，让他们今晚帮助看管一下，明早你们搭个车进县城。找不到合适的便车也可以到汽车站挂票到县城。”

金山望望桂师傅，实在不知再说什么好！人家已经是帮过大忙了，既然他有难处，也不好再勉强他人，只好喃喃说：“那好吧，既然老弟有难处，我能理解，那就按照你的意思，先将东西卸到医院里，然后我们自己再另选办法。”

金山悻悻地下了车，将正处在兴奋状态的秦风和白梅叫在一块，把刚才桂师傅的意思同他们两说了。

白梅一听就急了，说：“那怎么行？万一有什么意外，那我们不就前功尽弃了吗？”

秦风想了一会，然后平静地说：“人家够帮忙的了，这趟出来桂师傅已经是冒了很大的险了，真是医院晚上有什么急诊病人，找不到车子转诊，是会出大事的，真是那样，那可是害了人家了。不要勉强人家，我们也得站在人家的角度想想。”

不一会，渡船就靠岸了。

救护车直接开到田畈街卫生院的院子里。

桂司机将卫生院办公室主任找了来，卫生院的办公室主任姓周，是个三十岁左右的漂亮女人，人很客气，指示大家将木板全部卸在医院食堂的饭厅里，周主任坚持要招待几个人吃晚饭，本来秦风他们不想留在卫生院吃饭，可是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多钟了，这个时候街上饮食店可能已经关门了，有钱也买不到吃的东西了，只好厚着脸皮在卫生院的食堂里蹭了一餐饭，大师傅用泥鳅煮了一大脸盆的面条，大家都饿了，觉得这面条特别的香，一大盆面条被吃的底朝天。

桂司机陪大家一起吃过晚饭，再次向大家表示抱歉，然后独自驾着车子返回莲花山公社卫生院。

由于没有打算在田畈街公社住宿，所以也就没有准备住宿用的介绍信，没有介绍信旅社不会同意登记住宿。

{zh1}还是白梅提出到附近一家知青点去借宿，大家只好跟着白梅去了知青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