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离碧牡丹最近的胭脂湖畔,瑾漪抱着一只叫做“珑儿”的小狐狸,轻轻一抬眸子,便听见了这话。 怀里的灵狐促狭地眯起眼睛,享受着美人怀里的温暖,那抹笑容,却像极孩童天真调皮等着看好戏的笑。 “这偌大的屋子一清二白,彩裳也赐个座不是?” “哎呀,看我这脑子……”“不如,咱们去胭脂湖散散步吧?” 纤纤素手抚摸过珑儿的皮毛,瑾漪便已听见这话。唇角勾起清清淡淡地一抹笑,遥遥见着大厅来了那个人,便放下小狐,转身回画堂春去了,道是怕扰了别人的好事。 入夜了,风中的凉气渐渐浸入了胭脂湖,湖水泛着一阵又一阵的粼粼波光。 听见二人的脚步愈发近了,珑儿缩起小小的身子,躲在洞口,促狭地眯着眼睛,竖起一双小狐耳,听着外面的动静。 “来醉花有些日子了,这胭脂湖靖宇倒是{dy}次来。” “靖宇前几日说你来醉花进的{dy}间闺房就是碧牡丹,今日又说{dy}次来胭脂湖。彩裳真是荣幸,得了这么多‘{dy}次’。” 小狐狸的耳朵很灵敏,听着这话就觉着有故事要发生。 果不其然,后面说了些什么,珑儿倒是不记得多少,只是次日的瑾漪听在耳朵里,却暗暗记在了心里。 那日的胭脂湖,本是澄澈的湖水竟泛起了一层艳红色,烧得那二人的脸颊似映上了一层晚霞。 “不如彩裳就把在这胭脂湖畔的{dy}吻送给靖宇好了。” “大庭广众之下,靖宇一出此言,叫彩裳如何是好……” 皓月当空,烛火映光,那个唤作靖宇的男子,却当真起了想要一亲眼前佳人芳泽的冲动。只奈何,她,薛彩裳,可是醉花葶里三贞九烈的清倌人儿,怕唐突到了。 不远处的小狐狸听着这话便又促狭得意地笑了。 彩裳的脸越来越红了,头低得愈来愈厉害。是的,她是清倌,万万不可犯这清规戒律。她不似瑾漪,即便犯了清倌的戒条也全然不在乎,只因为瑾漪的那个人说过,即算是到了地狱,他也陪着她去,而醉花葶的暗室,可不比地狱欠火候。 他一拥抱住她的瞬间,她脑子里已经全是空白,她亦怕,只心道:难不成今日,真要坏了清规戒律不成。 犯吧,没什么大不了的,若得真心,何必在乎那暗室的严厉…… 她慢慢闭上了眼睛,温柔的吻突袭而来,扰乱了她的心绪,却又慢慢地使得她的心沉静了下来…… 夜未央,偷吻香,扶手雕栏小轩窗。 珑儿生生看着那一幕发生,趴着身子就哼起了小歌谣。
次日,一首名为“胭脂醉”的小诗便贴在了碧牡丹的房门之上。彩裳见了那诗,脸色瞬间又微热了起来,惹得躲在不远处的小狐狸不禁促狭地又蹦又跳。 “瑾漪又来等十四。”珑儿半眯着眼睛趴在瑾漪身上,好似虚脱了的懒猫。 瑾漪淡淡笑了:“珑儿啊,人家是来看碧牡丹的好戏的。” 小狐狸眼睛一亮,顿时爬起身来,朝着碧牡丹方向看去。 果然,萧靖宇已然摇着扇子站在大厅中,彩裳点好了灯笼,笑盈盈将他迎进了碧牡丹。 进了屋子,靖宇一脸好笑的表情,问起彩裳,缘何这大厅接待的姑娘遇到了他都懒得报花牌,直接去叫了裳儿来。 彩裳心里打鼓,嗔怒道:“看来靖宇厌了我了,要赶人家去暗室……” 话未说完,嘴唇突然就被封住。 据说那晚上,碧牡丹屋顶上揭瓦去的小丫鬟可是一堆接着一堆,弄得碧牡丹的气氛倒是越来越紧张了。 听得屋里言笑,听墙根儿的几个姑娘整好上演了一出“闹鬼”的戏码,本想着能看到几个更香艳的场面,却忘了那萧靖宇可是来醉花葶寻芳的老手了,自是一眼就破了那戏码。无奈几个美人只得悻悻离去。 碧牡丹那晚后来到底又发生了什么,倒是没有谁知道了的。只听得第二日,葶子里四下的丫鬟姑娘们都传开了,说是碧牡丹的彩裳姐姐寻到了有情郎,这葶子里,也快有喜事了。
晌午的醉花葶门口一阵喧嚣,忽然闯进一位摇着纸扇的翩翩佳公子,翠绿的长衫,俊秀的面庞,还有那一双眼睛:明亮如星,清澈见底。 她,薛彩裳,三千两黄金,我要了。 九娘喜上眉梢,道,恭喜恭喜,萧公子,她可是一清倌。 他却笑了起来,我知道。 四周围观的姑娘丫鬟不禁发出一阵“啧啧”声。而高高站在醉花葶大堂二楼上的彩裳,却说不出一个不字。 她低下眉来,一步一步走下台阶,迎接着一步一步走上台阶的他。 执手相望,瞬间,便是千年。 “二梳白发齐眉——” “三梳子孙满堂——” 怜影在碧牡丹里,正给端坐在菱花镜前的彩裳梳着头发,笑意缓缓。 望着镜子中的自己,彩裳心中微微一动,竟似如梦如幻一般。 珑儿乖张地拖着小狐尾,趴在碧牡丹的门栏上,促狭地眯着眼睛瞧着屋子里的一切。 潇潇忙里忙外地在醉花大厅招待着来往的客人入了花嫁的流水席,不时地也跑来碧牡丹催促几声。 艳红的嫁衣穿在彩裳的身上,映照着她如花的面容,整个碧牡丹也因为她满心的欢喜而变得璀璨开来。 她忽然想起胭脂湖畔的醉人景色,粼粼的波光,幽幽的烛火。 他说,既已许裳儿,靖宇在醉花葶,绝不吻第二人。 她温和笑了。 那日姐妹们取笑她找了个好情郎,他说,裳儿到了现在还要否认我这个情郎么?靖宇一掷千金,只为你能娶得你归。 她笑了,一笑倾城。萧靖宇的心中,此后,再也容不下别人。 裳儿,靖宇此生能娶你为妻,几世修来此福气啊…… 靖宇,今日裳儿终于可以嫁与你,生生世世,xx分离……
胭脂湖。 一只小狐狸蹲坐在山石上,促狭地眯着眼睛看着流水席上的那对璧人,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