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学低年级的某天,一个男人来到我们学校的操场上。
他的穿着长相甚至可称潦倒,兼之风尘仆仆,像一个独自靠步行走了很久很久的人。
我们所有孩子都到了操场上,我年纪太小,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来做什么、看什么。
他叫我们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猛地用一颗铁钉刺穿了自己的舌头。我被吓坏了,心跳个不停。可是他绕着所有孩子近前展示了一圈他刺着铁钉的舌头后,又猛地把铁钉拔了出来——铁钉和他的舌头都完好无损。
他平平无奇,举手投足都毫无那种被精巧地训练过的魅力可言,可他却是我生命中{dy}个魔法师。
我喜欢不现实的事物,我喜欢看不懂的近身魔术,我喜欢好笑的笑话和表情——所以我喜欢刘谦。
这次春晚的穿越魔术我也同样喜欢。他那句“用纸巾擦玻璃……会让玻璃变干净”可能是整场春晚我笑得{zd0}声的时候。
我很喜欢这些单纯地可以为世界带来欢乐的专业人士。
他们兢兢业业、勤勤恳恳、脑子{yt}到晚转不停,就是想要“吓你一跳”。他们不推销给你什么产品或投资套餐,他们不说教大道理不讲经布道,他们只是让人很开心。
我喜欢有魔法存在的世界,即使明知道那是假的。他们不能xx疾病不能保人发财不能给人介绍有钱帅男友,但是他们吓我一跳的时候——我就好开心哦。
听到动人的音乐,看到好看的电影,读到有意思的书,看到好玩的魔术,我就会很开心,就是这样简单的事。
“表演”本来就是一门表演者和观众共同营造超越现实生活的气氛的艺术。
表演者,他只是在极力使用自己的专业技巧,自己的“手艺”、“吃饭家伙”,在让观众忘掉工资和房价的对比而投入另一个由魔法和欢乐充盈起来的世界。他并非是将自己摆在了高高在上的位置,在用骗子伎俩嘲笑观众、否定观众。观众们为他们而笑,为他们而鼓掌,令他继续以此谋生,并非因为他们都是白目的上了当的呆子。
在“表演”中,他们双方都得以脱离了这个逼仄的靠定律法则和常识规范建立起来的现实世界。他们的欢乐闪闪发光。
可有这样多的人,就是要把表演者当做必须抵抗必须扒皮的“敌人”来看待。
死盯着“魔术”,却是冥思苦想着如何“解密”,拼命要证明“我比那个搞表演的瘪三聪明”,我觉得这……这也太自虐了。
高高兴兴地享受表演,轻轻松松地回去过自己的生活,有那么难吗?
夏夜里那些上下翩飞的淡绿色荧光,那些脉脉吟唱的纤细声音,可曾令你感动,可曾令你在那千缕凉风的拥抱中、仰望星空、默叹这是个美丽安宁的世界?
又何必执意于怒斥这些光亮、这些声响,都只是些微不足道的小虫子弄出来的烦人生理现象?甚至于非要把它们都从可恶夜色的虚假掩护中一一搜捕出来,摁死示众?
又或者是因为,我们的摩登生活,实在是杀气太重了。
以至于人们一刻也放不下防备、戒心和敌意,即使是在应当轻松一乐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