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公子5-8_浮世诡话_百度空间

第5章
  北城发生了裸尸案。
  这消息在店里被几个学生传得眉飞色舞的时候,我正在收银台里翻着报纸。报纸上也提了那个案子,不过篇幅不大,也没那些学生说的那么口,什么先奸后杀,什么剥皮分尸。
  不同于人类层出不穷的想象力,通常,官方新闻都是比较和谐的。
  报上说那个女人死于抢劫,不过,咋天晚上我亲眼看到的,好像并不是这样。
  没错我咋天亲眼见证了她的死亡,亲眼见证了那起发生在北城一条昔普通通小巷子里的凶杀案。那时候狐狸正试图把我拖离现场,那时候那个女人还有口气在,没死。
  就是因为没死,所以格外可怕。
  就是因为没死,所以直到现在,无论我说什么做什么,眼睛只要一晃,面前全是那片交织在雪白皮肤上的刺眼的红,还有那女人被血浇得透湿的头颅从垃圾桶里挣扎而出,一双空洞的眼朝我方向死盯着的样子。
  我甚至听到她灵魂出窍那一瞬间从喉咙里呼啸而出的尖叫声,凄厉,绝望,好像{dy}刀在她平滑的脖子上割下去时的痛苦。
  可我怎么会感觉到这些的?
  每每想到这一点,我全身就会一个冷颤,所以整个早晨人有点昏昏沉沉的,头很胀,我想我有可能是发烧了。
  狐狸在厨房里蒸着包子,嘴里哼哼唧唧的,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我有点艰难地回忆着咋晚他看着那女人朝他伸手求助时,他眼里的平静和淡然。也许我应该忘记的,就像过去那几个月里发生的,已经开始被我淡忘了的事情。可是没有成功。那神情让我印象深刻,因为它让我想起一些关于这只狐狸的谜,那些直到现在,我都还没能解开的谜。
  “宝珠?”发愣的时候,忽然听见有人叫了我一声。
  抬头看到一个男人在收银台对面站着,短短的头发,长年在太阳下被晒得粗糙而黝黑的脸。他在朝我笑,看上去挺眼熟,但一下子反应不过来他到底是谁。
  “我罗永刚。”
  “啊……罗警官……”这才反应过来这男人是谁。从野蔷薇那一案,到自已店里出的人命官司,我和这位年轻的刑警大人也算是老相识了:“今丢怎么有空过来……”
  “来喝杯茶,顺便,”人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善客套,在连寒暄都算不上的两三句话之后,罗永刚从衣袋里拿出支笔拿出本本子,然后朝我点点头:“你昨天晚上在北城柳元路?”
  我点点头。
  “你们走的时候大约几点。”他又问。
  “不知道,没看时间,应该还是十二点半不到的样子吧……”
  “当时很害怕?”
  “是的很害怕。”
  “所以这个丢了也没感觉到。”一边说,一边掏出只手机放到我的面前。
  我的手机。
  我居然直到现在连我的手机丢了没有发觉……可是,这不能怪我粗心的,真的不能怪我……如果不是咋天发生的事情让我
  忽然感觉到孤狸朝我瞥了一眼,我看看他,他朝我挑了挑眉。
  “咋天我们赶到的时候刚好是十二点四十分,发现那尸体还是热的,”耳边再次响起罗永刚的话音,于是我不得不再次去面对他那双训练有素得即使人没做什么亏心事,看久了,也会感觉自已有点心虚的眼睛:“所以宝珠,我今天来这里,就是想问问你,十二点半以前,你们在那里到底看到过什么,这女人到底死还是没死。”
  我吞了下口水,觉得嘴里有点涩:“我不知道,罗警官,要知道……当时我们俩都很害怕。突然看到这种……”
  话还没说完,他突然身子一倾朝我靠了过来,靠得很近,并且压低了声音:“我还是比较了解你的,宝珠,你比你自已所以为的要有见识得多。”
  “我……”我不知道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可他这表情和说话的样子,让我真正不安了起来,我手心里全是汗。
  “当时状况到底怎么样。”他再问。
  周围变得很静,似乎所有的人都已经注意到了我们这边的诡异,虽然我们说话的声音很轻,他们还是不约而同把目光都悄悄集中了过来。这让我愈加不安。
  “我……”我能说什么?说当时那女人还是活着的,即使她的肠子正从她腹腔那道十字形的伤口里一行行流出来?说那女人不单活着,还从那只垃圾桶里爬出来,向我们呼救?说狐狸不单无视那可怜女人的呼救,还在她快爬到我们身边时走过去,一下子拧断了她的喉咙
  “老板娘,”正感觉自已的脸在不争气地慢慢涨红,冷不防有人朝我叫了一声,救命稻草似的引开了罗永刚那双眼睛咄咄逼人的注意力。
  “麻烦过来点单。”
  “好的,稍等。”就那么几个字,迅速调整了我的心率,那阵被咋晚的记忆所震荡出来的心率。
  所以罗永刚再次朝我回过头来的时候,我的脸色差不多已经可以正常面对他了:“罗警官,你看……”
  “ 你先忙。”他似乎吸了口气,然后收起笔。
  我没吭声。
  “也好,你先忙吧,我和你的伙计谈一下。”
  “好。”这真叫人心里头一松。
  和狐狸谈,那心率不齐的就该是他了,也许等他和狐狸谈完,我可以就此糊弄过去。
  可是狐狸
  忍不住再次瞥向厨房里的狐狸,他却正背对着我忙得欢。
  一旁罗永刚已转身朝他走了过去,我想跟过去听,却发现收银台的出口已被一个瘦瘦高高得像根柱子似的身影给挡住了。
  “老板娘,点单。”他朝我扬了扬手里的菜单,而我这才发现,原来刚才适时给我解了围的人,正是眼前这个一身袈裟,却拈着半支烟头的和尚。
  “师傅要什么。”
  “六个肉包子,一杯可乐。”
  如果记得没错,他应该就是咋天那个专在我店里找肉吃的荤和尚。原本以为他是再不会来这家没有牛肉面卖的店了的,在经过咋天失望之后。可没想到他今天又会来,虽然对着菜单的表情有点不满。
  “今天也没有牛肉面吗?”然后听见他问我。
  “是的。”
  “牛杂面也没有吗'”
  我突然想,这人大概是有点强迫症的。
第6章
  夜里又开始下雨了,雨声很大,砸在玻璃窗上砰砰作响。
  锁完门的时候那和尚的射影已经在路口变成一抹小小的黄点。他是{zh1}一个从店里离开的客人,从下午到现在他吃了二十八只包子,六杯奶茶,还有狐狸附赠的一盒核桃糕。
  可是临走的时候还是不忘了问我一句:“卤肉面有吧?”
  我真的不知道该对他说些什么好,他表情看起来是那么的认真。
  然后他又对我说:
  “我在找一个人,如果你见到他,请一定告诉我”
  “那个人看起来年纪和我差不多大。”
  “那人是个和尚。”
  忽然一只蝴蝶被风从门缝里吹了进来,带着一身细密的雨珠,掉在地上挣扎着那两片快要裂开的翅膀。
  我朝后退开了一点。
  这种大飞蛾有着一身不讨人喜欢的颜色,焦黄焦黄的,和刚才那个和尚的僧衣一样。上面还布着不少褐色的斑点,大大小小,密密麻麻,随着翅膀的扇动,就好像一张蜡黄的脸上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你看,让人很不舒服的一种感觉。
  于是我一脚踩了过去,可是一只手先我一步把它从地上拈了起来:“你在做什么。”
  “铘?”我没想到会是他,因为今天一整天我都没有看见他从楼上下来过。
  似乎麒麟很不喜欢这种阴郁多雨的天气,最近这些天他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东西,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有时候会看到他在窗台上坐着,想着什么的样子,可是每次被他发现我在看他,他就会转身时屋,然后再也不出来。
  “很脏啊,我要弄出去。”我对他道。
  “你就不怕遭报应。”
  “报应?”
  把门推开手指掸了下,那只焦黄色的蛾子随即摇摇晃晃飞了出去,铘回头看了我一眼:“你从不碰这些死人花的。”
  “什么死人花?”
  “死人花是这种蝶的别名,一般都说妖蛾子,指的就是它了。”回答我的是狐狸。出乎意料,他老人家还真是很难得会认真回答我什么问题的。
  “还真是妖娥子。。。。这两天太多了。”我抱怨,因为我在窗上又看到了一只黄色的小东西,不对,是两只,也许是三只。枯叶似的一片片在玻璃上撞来撞去,似乎想进来,即使被撞得头破血流还是义无反顾。
  “是的,很多。”
  “可是为什么要叫它死人花?”
  “因为它是死人的花。”
  “听起来丧气的学名。”
  “哦?叫什么?”
  “黄泉公子。”
  我的手一抖。然后看到狐狸嘬着两只大板牙对我笑弯了眼。
  于是明白再次钻了他的套子。
  他就爱看我的这种表情,那是香水和衣服之外他的第三个爱好。而对待他这种变态爱好的{zh0}方法,就是当他是一道空气。
  “你在看什么,铘?”于是我丢下他走到铘的身边。
  在我和狐狸说着话的时候,他一直那么一动不动地看着门外,我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外面很黑,这两天路灯都坏了。
  虽然外面没有路灯,可是从店里打出去的光还是比较亮的,在从店门到人行道边那一点距离以内。
  我看见外头密密麻麻一大团东西在离店不到半步远的距离上下浮动着。
  甚至还能听见一阵阵扑哧哧翅膀拍动空气聚集而出声音,那声音单独而列的话曾是那么的小,小到xx听不出声音。
  谁能听见蝴蝶翅膀拍动的声音呢?
  除非。。。。。。是成千上万只蝴蝶一起拍动而出的。
  那感觉就好像是一只巨大xx的头颅在半空里对着你喘气,扑哧,扑哧哧。。。。。。
  我只觉得全身的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那是什么!!”
  铘回头朝我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也就在这同时店里的灯突然猛闪了一下,然后熄了。祖母还来不及接受这突如其来的黑暗,我听见一阵低低的猫叫似的声音忽然间从某个角落里响了起来:
  “嗷咿--呀。。。。。。嗷咿--呀。。。。。。”
  一声很远,转眼一声就好像近在我身后。
  “嗷咿--呀。。。。。。嗷咿--呀。。。。。。”
  那东西应该就在我的脚边的样子。我低头朝下看,可是混暗的光线里我只看得到我自己的影子。
  “嗷咿--呀。。。。。。嗷咿--呀。。。。。。”
  两腿间突然一阵发冷,我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我两条腿中间蠕动。可是仍然什么也看不见。
  门玻璃突然间震了起来,我正想出声叫铘把门赶紧关上,突然腰上一紧,我整个人一个失控朝下一倾。
  “救。。。。。。救。。。。。。我。。。。。。”随即撞到一张惨白的脸,它从我两腿之间伸出来,一双赤红的眼睛死死瞪着我:“救。。。。。。救。。。。。。我。。。。。。”
  我被惊呆了。
  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一阵响,下意识想到把那东西从我身上拉开,手刚碰到腰上那冰冷的皮肤,它突然一声尖叫消失了。
  店里的灯光同时亮了起来,突然得让我眼前一阵发炫。险些跌倒的时候一只手拦腰抱住了我,我以为是狐狸,可是耳朵边响起的却是铘淡淡的话音:“你应该超渡他的。”
  “什么。。。。。。”
  “没什么。”
  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我恢复了视觉。看到狐狸的身影在我边上一闪而过,他依旧在收银台坐着,晃着两条长腿。
  “你该吃些东西了。”然后听见他开口,但很快明白他说话的对象不是我。
  “我不饿。”铘道。
  “你这样下去,也许d哪吞了她也不一定。”狐狸又说。
  铘没再理会他。
  这天晚上雨一直没停过,我不知道门外那些蝴蝶到底怎么样了,也许天亮以后是一堆黄灿灿的尸体,可是我实在没有更多的精力去想它们。
  我的头很疼。。。。。。炸开了似的疼。
  一边疼一边做梦,我梦见黄记那家灯光昏暗的小店,梦见黄老板,梦见那个瘦瘦的老鼠似的女人。还梦见了那个红衣服的小姑娘,她穿着她那身老式的红衣服坐在黄记的竹椅上,一摇一摇的,像个安静的瓷娃娃。
  然后我梦见了一条巷子。
  巷子很深,上面晾着不少衣服和裤子,没关紧的水笼头在巷子安静的空气里敲打出一下下清脆的水声。有点熟悉的感觉,但我应该从没有来过这样一条巷子。
  就在我四下打量着它的时候,一阵脚步声从巷子外传了过来,很清脆的高跟鞋的声音,走得很急,一路小跑的感觉。
  随即我看到一个年轻女人神色慌张地朝我的方向跑过来,一边跑一边不停朝后看,好像后面跟着什么人似的。
  直到跑到我身边,她身后什么人什么东西也没出现过。
  所以她停下脚步用力喘了几口气,然后冷不防地抬起头,对我道:“帮帮我。。。。。。”
  这叫我狠是吃了一惊。
  我一直以为做梦时,梦里的自己只是个第三方的眼睛而已,我真的没想到这个女人能看见我的,而且还会对我说话。
  以致一时我不知道该做什么样的反应。这时那女人的脸色一下子又难看了起来,她朝我用力摆了手,大声道:“帮帮我!帮帮我!”
  我正想问,该怎么帮你。那女人看着我的一双眼睛突然发直了。
  直直地看着我,一边用力抓自己胸口的衣服。
  “你怎么了!”我想问她。可是发觉自己发不出一点声音。
  真可笑,这如此逼真的梦,我可以听见梦里任何一点细微的声音,能闻到那女人身上淡淡的夏奈尔香水味,甚至能感觉到她急促的呼吸喷射到我脸上的热气。
  可我偏偏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也抓不到她,因为进化论我怎么朝她舒伸出手,我所能抓到的都仅仅是把空气。
  好了,这梦该停止了。。。。。。在我看到一行血从那女人大睁着的眼眶里慢慢滑下来的时候,我对自己这么说。
  可这似乎并不是受我自己控制的。
  梦停不了,它一直在继续,我看到那女人身子猛地痉挛起来,非常剧烈的痉挛。一些暗红色的液体花似的从她衣服里渗透出来,直条的,横条的,弧线的。。。。。。
  而她还留有神智向我求救,尽管嘴里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她整张脸都已经被痛苦折磨得扭曲变形了,以致只能从喉咙里发出一些奇怪的声音,对着能看到她,能听到她,却根本无从帮她的我:
  “嗷咿--呀。。。。。。嗷咿--呀。。。。。。”
  “嗷咿--呀。。。。。。嗷咿--呀。。。。。。”
  “嗷咿--呀。。。。。。嗷咿--呀。。。。。。”
  “喵!!”
  一声猫叫终于把我从那场可怕的噩梦里惊醒那刻,我还以为我真的要在那场见鬼的梦里出不来了。
  睁开眼,我看到杰杰压在我喉咙上瞪大了一双眼紧盯着我,见我醒立刻扭过头,扯开嗓子朝外喊:“她醒了!喵铁母鸡醒了!!”
  它看上去是那么的兴奋,以致踩着我脆弱的喉咙乱蹦达,也一点都没感觉这很可能会要了我的小命,我只能想办法自己制止它继续的暴行:“死猫你做什么。。。。。。”
  抬手想把它扯开,可是两只手发不出一点力气,我的手软得就好像骨头都变成了棉花:“你给我死下去。。。。。。”连声音也是。
  “喵!你还敢凶杰杰!凶你的救命恩人!”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死下去!”
  “喵!那你继续睡吧!铁母鸡!已经睡了一个xx的觉,再睡一个xx杰杰也不管你了!”
  “什么?”
  “再睡一个xx吧!你就能成仙了!”
  “一个xx?”
  “喵!”
  “我睡了一个xx?”
  “喵!”
  “我真的睡了一个xx?!!”
  “喵!”
第7章
  一xx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并不意味着一个人被突然抽去了七天时间后,地球就停转了。事实上它一点变化也没有,和你每个混沌醒来的早晨没有任何区别,空气不冷不热,杰杰还在为猫粮的多少而抱怨,生意还是不清不淡,客人还是一如既往。甚至在看到我重新坐进收银台的时候,店里那些充满省略的脸上不约而同的出现了一点点小失望,那些脸上分明写着,啊?才七天就换班了啊?为什么
啊。。。。。。我们要胡离。。。。。。
  端着狐狸熬的粥我坐在窗边吃着,努力想着一梦七天的感受,可是什么也想不出来。{wy}让我印象深刻的是梦里那女人凄厉的叫声,她当时就在我对面,伸手可及的距离,可除了眼睁睁看着那些血从她身体里绽放出来,我什么也做不了。
  天还在下着雨,杰杰说,从那晚到现在,已经连下一周了。
  再这么下,店可以关门了。它又说因为这么恶劣的天气没人有什么心情跑出来吃点心。
  我想它说得对,没什么能比这样湿漉漉粘乎乎的气候更让人心情恶劣的了,它让人情绪低落,且嗜睡。我用力打了个哈欠,即使已经连睡了七天七夜,我有点沮丧地意识到我仍然会觉得困,随时有种想倒头睡下的冲动,什么道理?真叫人费解。。。。。。该不会是某种疾病吧。。。。。。
  “。。。。。。今晨四点,一名送奶工在本市灵鑫路近中昌路路口的垃圾存放点发现一具无名女尸。该女子年龄约三十,中长发,身穿浅灰色上业,蓝色牛仔裤。。。。。。”
  正无聊行拿着电视遥控板一个个台换着,忽然眼前一道画出晃过,我的手不由自主地停了停。
  画面上一张年轻女子的脸,脸很白,很清秀,大波浪的头发下细眉毛细眼,看起来很文静,也。。。。。。有眯面熟。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这张脸,但在哪里呢?
  把粥塞进嘴里,杰杰跳到我腿上蹭了蹭我,一边瞄着我手里的粥。我刚要把它撵下去,电视里的面画转了,转到一条狭窄的巷子。巷子一面对着街道,一面被一堵墙封死,封死的墙壁上有个没关紧的水龙头在一滴一滴淌着水。
  我只觉得心脏里有个小小的东西轻轻抽了一下。
  镜头又转了,一路沿着那条巷子朝前走,走过一块朝上突起的青石板,那是梦里那个女人奔跑时被绊了一脚的地方。然后在一处锁着着房门处停下。
  那道锈迹斑斑的铁门上有一大片墨汁似的印子。
  “狐狸!”
  赶紧丢下碗朝厨房里跑。进门却没有看到狐狸,一只蒸笼还在炉子上蒸着,边上新出炉的糕热气腾腾,却并没有被摆到凉盘里去,看来他应该刚离开不久。上哪儿去了?我跑去厕所,可他也不在厕所,连房间里也不在。
  杰杰蹲在地上睁大眼看着我在客厅和厨房间走来走去,欲言又止。过了会儿终于忍不住了问我:“你怎么了?”
  “刚才那个新闻,里面的地方我去了。”
  它眨了眨眼:“这很稀奇吗?”
  “但不是真的去过,是梦里。”
  “梦里?”
  “对,就是那个让我做了七个晚上的梦。”
  “喵”杰杰朝我叫了一声,因为有客人正在厨房入口处朝我们这里张望。“老板娘,好久了,点心什么时候来?”她问我。
  我很内疚地发现我居然连对方点了些什么都已经忘记了。“就来。”
  处理了手头所有的事,狐狸还是没有回到厨房,这真叫人有点烦躁。我有很多事想跟他说呢,关于那个梦,关于那条巷子,关于那个女人以及那女人的死。。。。。。直到看见他从房门而不是店门外进来,天已经黑了。
  他是从一辆很漂亮的汽车里下来的,汽车里还坐着个漂亮的女人,那女人我见过,她是xx的万盛国际大老板殷先生身边的助理--夏氲。
  狐狸怎么会突然坐在她的车里呢?我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眼见他进了屋径自进了自己的房间,我赶紧跟了过去,想问他这一下午的人跑哪去了,还没等我推开他的房间门,冷不丁里头响起一个人的说话声,让我搭在门把上的手一停。
  “他找你了?”说话的人是铘。很奇怪从之前到现在我都没见铘下过楼,也不知道他是几时进的狐狸房间。
  “没有”狐狸回答。话音淡淡的,好像有点疲倦的样子。
  “你身上有他的气味。”
  “我去见他了。”
  “是么,还是忍不住了。”
  这话一出房间里静了静,片刻狐狸的话再次响了起来:“你知道些什么。”
  “如果再和五百年前一样,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你威胁我?”
  “对你?我根本不需要威胁。”
  “呵。。。。。。”
  “她已经在恢复。”
  “你说宝珠。”
  “那七天,你知道意味着什么。”
  “如果我是你,我不会存在那种侥幸。”
  “你认识那是侥幸?”
  “难道不是。”
  “她已经动过一次我的元神。”
  “所以你没走。”
  “我,”不知为什么铘的话音一顿,继而一阵脚步声从房间里响起,听声音似首是直着门的方向。我赶紧退回去几步跳到了沙发上,端起那碗已经凝成块的粥。
  “你在这里。”推门出来,铘朝我看了一眼。
  他身后站着狐狸,狐狸在换衣服,似乎并没有留意到我的存在。
  我朝铘扬扬手里的勺子:“饿了,看到狐狸了吗?”
  他再次看了我一眼,片刻一声不吭上了楼。
  “喵,”杰杰跳上我膝盖冲换好衣服出来的狐狸伸了个懒腰:“铁母鸡找了你一下午,老妖怪。”
  “哦?”狐狸掠着头发看向我,然后眼睛微微一弯:“跟位美女有个约会,忘记请假了,老板。”
  粥冷了是很难吃的,尤其是结了块的那种,我搅拌着它们,感觉自己像在搅拌一堆浆糊。
  “找我什么事?”然后听见狐狸又问我。他在我身边坐了下来,懒懒的,比杰杰还懒散的样子。他看上去真的很累,向上还带着一种不属于他的香水味。
  “我做了个奇怪的梦,”犹豫了下,我道。
  “她说今天新闻里播的地方和她梦里去过的地方一样。”还没继续把话说完,杰杰就迫不及待地接了口,它说得眉飞色舞,好像有点兴奋的样子。
  我真不知道它到底在兴奋些什么。
  “这样?”狐狸看了看我们两个。
  “而且我梦里有个女人在那里被杀了,新闻里那地方也有个女人被杀了。也就是说,我梦里发生的事情,在现实里面发生了。”
  一口气说完,狐狸听着并没有作声,事实上他看起来有点困了,在我一眨不眨的注视下,他揉了揉眼睛,然后道:“你确定?”
  “我确定,那地方和我梦里的一模一样。”
  “被杀的女人也是?”
  他这么一问我迟疑了一下,因为不敢肯定。梦里那条巷子很暗,整个天整个环境都很暗。我只记得那女人很高的个子,穿着双高跟鞋,别的就什么都记不清了,因为当时我很害怕,又急又怕,所以所有的注意力都只集中在那女人身体不停涌出来的鲜血上。
  “我不知道,没看清楚。。。。。。”
  “我觉得,你是受那天晚上的影响太深了,小白。”伸了个懒腰,狐狸在沙发里窝了窝舒服。他用目光提醒着我从黄记回来那个夜晚发生的事,那段我不愿意去回想的事。似乎他认为我做的那个梦xx是因为那一次可怕的经历。
  可我觉得不是,虽然我得承认,没准确实和那晚有一点瓜葛。
  “狐狸,”我舔了舔舌头:“也许我做了点不大好的事情。”
  “什么事。”眼睛已经合拢,在听我这么说之后,狐狸的眼皮又抬了抬,朝我扫了一眼。
  “你还记得那天晚上,站在我边上的那个红衣服女孩么。”
  狐狸点点头。
  “我做了件事情,本来没觉得什么,后来想想,会不会都是因为那个。。。。。。”
  “你做什么了?”
  “那个红衣服的女孩子,她在买调料的时候问我赊了三毛钱。。。。。。”
  “嗯?”
  “我今天一直都在想这个问题,越想越不对。姥姥以前说过。。。。。。那东西,如果我们跟它们有了媒介,那么就会成为它们跟着我们的桥梁。。。。。。”我不知道自己的形容对不对,因为我在说着这句话的时候,我发觉狐狸笑了,杰杰也是。他们笑起来都有一双月牙似的弯眼线。快乐得让人不知所措。
  “这么说你一下午都在纠结这个原因?”
  我不置可否。
  狐狸拍了下手:“我很困了小白。”
  “你真的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么?”
  “我真的很困。”
  “我还梦到那个女孩子,还梦到了黄记。。。。。。”试图再一次把我心里搅腾了{yt}的东西整理出来,用一种比较通顺合理的方式陈述给狐狸听,这当口突然一旁电话猛地响了起来,把我吓得一跳。
  回过神接起电话,没等开口,里头一阵低低的抽泣声传了过来。
  我吃了一惊:“谁?”
  “姐姐。。。。。。”
  第二声姐姐叫过之后,电话里什么声音都没了,一点声音也没有。
  我看了下电话,电话还保持着通话的状态。可是里头什么声音都没有。
  一时抓着话机不知道该挂上好,还是继续拿着好,我看向狐狸,他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一动不动站在窗台前,两只暗绿色的眼睛一眨不眨看着窗外。
  窗外一抹淡淡的黄色。
  在风雨里矗着,安静而悠然,就好象这些天一直飞扬在我家店外的那些小而脆弱的东西。
  是个和尚。
  同前两天来我店里点肉包子吃的那个和尚一个打扮的,年轻的和尚。
  细软的僧衣被雨淋得紧贴在他身上,包裹着他周身修长挺拔的线条,他低头捻着手里一串细小的佛珠,另只手里牵着个小女孩,小女孩一身红衣红裙,那张苍白的脸在周身火似的色彩里瓷娃娃般美得可爱。。。。。。
  “砰!砰砰砰!”突然听见有人敲门。
  一晃神的瞬间,窗外那两道射影不见了,一辆汽车刚才两人站立的地方开过,溅起一蓬雨雾。
  “砰!砰砰砰!”门再次被敲响,很急。我赶紧跑了过去。
  一开门一个人随即从外头闯了进来,我连退好几步才避开他大幅度动作挥洒下来的雨珠,然后看清来人的长相,那瞬间我心里不由自主暗吃一惊:“罗警官?”
  “宝珠,不好意思现在过来打搅。”
  “怎么了。。。。。。”
  “这个人,你认识不认识。”来不及擦一下头发上的雨水,他湿漉漉的手从口袋里拿出张照片在我眼前晃了晃。
  照片上一个红衣服的女孩子,歪头小心翼翼对着镜头方向笑着,就好像几天前在黄记见到她时那副模样。
  “她。。。。。。”
  “今天下午我们在她家里发现了她的尸体,已经死掉好些天了,我在她桌子上发现了你的电话。”
第8章
  那女孩名叫刘嘉嘉,十四岁,蛮早以前就被查出得了血癌,六岁以后的日子基本都是在医院里度过的,十二岁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离开了医院,从此再没有回去过。
  报警的是刘嘉嘉的邻居。那人就住在她家对面,今天早上开窗通风的时候,无意中看到她趴在自己的书桌上,好像在打瞌睡。对此邻居起先并不在意,可是到了下午,当他第四次跑到窗前看那孩子还保持着同样的姿势一动不动时,就开始觉着不太对劲了,于是跑去敲她家的门,但是敲了半天没人应。
  说起来,刘嘉嘉算是个孤儿。从小爸妈就不在了,只有个比她大十岁的哥哥一直在照顾着,为了她的医疗费那男孩子一直在外面打工,逢年过节回来了次,周围邻居都知道她家的难处,所以长期以来一直都心照不宣地轮流照应着这个可怜的孩子。
  当意识到无论怎么样都敲不开刘家大门之后,几个邻居商量了一下,决定报警。xx来了以后很愉强制破门而入,然后确认了一个事实,那孩子早就已经离开了人世。
  死亡原因是猝死,睡眠时呼吸的一个小小的卡壳,成了夺去她生命的罪魁祸首。不幸的姑娘。。。。。。但作为一起案子,它本来是并不属于罗永刚受理范围的。
  罗永刚是重案组,这起案子是自然死亡。
  那为什么会被罗永刚接手呢?
  因为紧跟着不多久,一名xx无意中在女孩家里发现的东西,让这案子迅速提升成一起恶性的刑事案。
  东西是在她家冰箱里发现的,就在这些xx勘察完了现场,准备收队走人的时候,一名xx发觉放在客厅里的那台冰箱在渗水,一点点红色的水。
  当下打开冰箱,然后在场所有的人全都吃了一惊,因为整个一层速冻箱里散乱地堆放着不少动物的内脏。内脏很新鲜,其中一块上面还钩着一枚戒指,这发现在让他们立刻叫来了法医当场检验,之后很快得出结论,那些内脏不是来自任何家畜,它们属于人。
  “人的内脏?!”听完罗永刚的这些话,我很震惊。
  “是的,差不多有两个人以上的内脏。”
  “为什么她家里会有这种东西。。。。。。”
  罗永刚摇了摇头:“原因还在调查。”
  “。。。。。。那,我的电话号码。。。。。。为什么会在她这里?”
  “这也是我想要问你的。你和她认识?”
  “只见过一次,在我打工的地方。”
  “你在什么地方打工?”
  “我。。。。。。”这一问,一下子把我给问住 了。我该怎么跟这xx说明黄记的事情?那根本就是个海市蜃楼似的店。
  “叩叩叩。”这当口窗突然被敲了三下。
  抬头一看,发觉是对门家的术士,他撑了把伞在我家窗外站着,嘴里叼着烟,一如既往的懒散。
  “什么事?”打开窗我问他。
  他眯眼看了看我,然后把烟从嘴里取下:“几点了?”
  “。。。。。。八点。”
  “你打算几点来给我干活?”
  我呆了呆。
  还没瓜过来,罗永刚已从后面走了过来,一边打量着述士,一边问我:{“你是在给他打工?”
  窗玻璃上倒映出狐狸的脸,他朝我眨了眨眼。
  于是我点点头:“对,我在他的店里帮忙。”
  “和刘嘉嘉就是在他店里认识的?”
  “对。”
  “你们一共见过几次。”
  “就一次。”
  “他去店里做什么。”
  “买。。。。。。”调料俩字刚要出口,及时被我吞进喉咙:“买蜡烛。”
  “蜡烛?”罗永刚皱了皱眉:“买蜡烛做什么。”
  “不知道。。。。。。”
  我尽力让自己说得理直气壮,并且理直气壮地看着这xx那双没有任何特点,却叫人坐立不安的眼睛。他那双眼睛始终在注视着我,我可以很清楚地感觉得到,他在我说着这些话的时候眼里闪过的一些小小的怀疑。但同时他又找不到任何可以挑出问题的地方,这让他一时无话可说。
  术士又敲了敲窗,有些不耐烦的样子。
  我道:“晚些时候吧,我有事呢。”
  他重新把烟塞进嘴里,朝罗永刚看着:“九点前吧,要不就别来了。”说完转身往对面走了回去。我看着他的背影,有点奇怪他突然而来的帮助。
  好似预知我会需要似的,可是那个男人,怎么看也不像个善良得会未卜先知去帮助别人的人。。。。。。
  “好吧,”这时抬手看了看表,罗永刚对我道:“我该走了,如果还有什么事我会再来。”
  “好的。”
  “希望你能把你所知道的都告诉我,要知道,这是一起很。。。。。。严重的案子。”
  “当然。”
  “那好再见。”说着转身朝门口走去。
  到门口把门打开,我把他叫住 :“罗警官。”
  他回头朝我看看:“什么?”
  “那女孩的哥哥。。。。。。他不在家么?”
  “不在,他们邻居说,不到过节,那男孩是不会回来的。不过我们正在找他。”
  “哦。。。。。。”
  “还有什么事?”
  “没了。。。。。。”
  “再见。”
  刘嘉嘉为什么会有我的电话号码。罗永刚离开之后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我想她那天来黄记的时候,应该是已经死了的。可是我看不出她是个魂魄,一点也看不出来。
  狐狸说,吃那种东西吃了那么久,是鬼也成怪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正歪着头,睡眼朦胧地看着电视里那些纠结去的男男女女,一边磕着瓜子。
  她吃的什么?于是我问他。
  狐狸没有回答。直到那些纠结被广告给掐断的时候,他才打了个哈欠问我:小白,那天她在黄记喝的东西香不香。
  香,当然香了。我点头。
  因为人肉烧得好,可以做出世界上最香的味道。边说狐狸边做了个优雅的手势:很香很香。
  这话让我好一阵心惊肉跳。
  因为他在说那句话的时候,两只眼睛是绿幽幽的,绿得发亮,好像是看到了喜羊羊的灰太郎。
  这不禁让我想问他,了解得那么清楚,莫非你吃过?
  当然,这话在我嘴里转了半个圈后很快就被我吞回去了,因为我觉得既然跟一只妖怪同住,不对这世界的纯洁性留那么一点点的幻想,那是不好的。。。。。。
  可是鬼吃人肉做什么。。。。。。这问题却真的叫我想不明白了。
  鬼是虚,虚是无,虚无的东西根本不需要吃任何东西。
  但是再问狐狸,他却叫我不要对这种事那么关心。
  人只要操心怎么样舒坦地活着就够了,另一个世界的事情,你操心也是瞎起劲。他说。
  我不那么认为,却也没办法反驳。
  如果一场让我做了七天七夜的梦都没办法让他觉得有必要关心的话,那么这件看似和我xx无关的事,确实也是更没必要去关心的了。
  当晚,我又做了个梦。
  梦见了刘嘉嘉,那个死去了很久的女孩。她牵着我的手和我一起在一条很暗很深的巷子里走着,很奇怪,我一点都不怕她。
  她看起来还和{dy}次我们见面的时候一样,一身红色的衣服,好像一只漂亮的洋娃娃。可是她一直在哭。她说她在找她的篮子,篮子里有她每星期要吃的药,如果找不到,哥哥会怪她的。
  你哥哥在哪里?我问她。
  她想了想,然后说,在家里。
  我说你家里除了你没有别人。她摇头:怎么会没人,哥哥一直都在家里,他从来都不到外面去。
  从来都不到外面去么?那在外地打工的那个哥哥又是谁。。。。。。琢磨着,我正想问问她为什么会有我的电话号码,突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这叫我吃了一惊。
  下意识回过头,我看到一个男站在我身后。高高的个子,一把长长一半遮着脸,一半水似的流淌在他单薄的肩膀上。
  他看着我,而我怎么努力也没办法从那团模糊的光线里看清楚他的脸。
  “你在和谁说话。”片刻听见他问我。声音低低的,听上去有点耳熟。
  我低头去看身边的刘嘉嘉,却发现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不见了。就在她原来站的地方,一个陌生女人仰天躺在那里,眼睛睁得大大的,两手紧抱着自己的肚子。
  她肚子上有一道切割得十分工整的十字。
  “别在再来。”然后听见他又道。
  不等我反应过来,一道剧烈的疼痛撞进了我的后背。
  于是我猛的醒了。
  醒得很痛苦,因为杰杰那只肥猫在把我的喉咙当蹦床跳:“快起来,铁母鸡!快起来!喵!”
  我一把揪住它丢到地上,这叫它倍感委屈:“你就是这么对待弱者的么?”
  “滚出去。”我摸着喉咙。
  “这就是狐狸对你发了不情的原因。”
  “出去!”
  “喵!看到铘你就变虫了。”
  “滚!”
  “我是一只会诅咒的猫。。。。。。”
  我朝它扬起一只拖鞋,它喵的窜了出去:“好吧,好吧,铁母鸡,我{zh0}忘了客厅里有你的电话。”
  我把拖鞋朝它丢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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