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漫记(转载)

西藏漫记

张荣国教授

 

 

    张荣国教授是我大学的同学。去年我们在广州聚会时,告诉我他有机会去了一趟西藏,写了一篇游

记。西藏是我向往的地方,早就想去游览,种种原因,至今未成行。最近我从网上读到了张教授的文

章,  转载于我新开的博客上,不仅可以经常欣赏,也可以为网友提供阅读的方便。当然,我也不否

认有增加我的博客的人气的目的。

 

我喜欢旅游。有个友人曾对我说,旅游就是寻找、欣赏那些你不曾经历过、不曾见识过的东西,我深以为然。我曾经游历过很多地方,但只有那些差异性大的地方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久久挥之不去,因而也就留下了一些文字,如《台湾印象》、《日本见闻》和《欧洲撷影》。有些地方,我以为有特点,如港澳,但去过后仔细想想,觉得与我现在的住地广州差不多,要想写一些文字,始终找不到感觉,只能放弃了。

今年暑假,有机会去了一趟西藏。在我们中国大陆,西藏是最不容易去的地方,也是一个最神秘的地方。孔夫子说,听《韶乐》,三个月不知肉味;其实,视觉和听觉是一样的,去了一趟西藏,回来后因事情较多,静不下心来,但两个月之后,发现其印象依然久久萦绕于脑际,于是就留下了下面这些文字。我在西藏仅仅呆了几天,所谓漫记,就是把这几天所看到的以及由此引发的漫无头绪的思绪记录下来。

 

神奇的天路

 

 

西藏是世界上海拔{zg}的地区,其缺氧和高原反应让人望而生畏。但西藏的美景又是{dywe}的,一辈子如果不去一次西藏实在会很遗憾,今年暑期我们10余人登上了去西藏的旅途。三年前,世界上海拔{zg}的青藏铁路正式通车,这条铁路也成了西藏游的重要组成部分,当然,坐火车去西藏,从低海拔逐渐进入到高海拔,也使我们能够有一个适应的过程。



从广州到西藏,坐火车将近5000公里,这是中国最长的火车路程之一,路上大约要50个小时,也是我一次坐火车最长的路程,这点时间坐飞机足可以绕地球一圈。从广州到西藏,一路经过8个省区,进藏的是特别列车,比一般的特快还要更快一些,每个省基本上只停留一个站,从广州出发,经长沙、武汉、郑州、西安、兰州、西宁然后进入西藏;从地区来说,历经华南、中原、西北{zh1}到达西南;从铁路沿线的农作物来说,广东、湖南、湖北,以水稻为主,进入河南,就以玉米为主。

由于我们的目的地是青藏高原,而青藏高原是我们国家{zd0}的蓄水池和水塔,因而我们沿途对水也就有了特别深刻的感受。南方多水田和湖泊,到了河南,旱地居多。进入陕西,就是进入我们国家的西北地区了,西北在我们的印象中,就是一个干旱的地区。上世纪8—90年代,一首《黄土高坡》非常流行,“我家住在黄土高坡,大风从坡上刮过”。那个年代,我到过西安,确实就是那个感受。但90年代中期以后,大面积的退耕还林,陕西的植被有了很大的改观,04年,我去延安,看到陕北至少在公路沿线,山上已经绿茵苍翠,山谷里绿水潺潺,与江南无异,这次铁路沿线也感受到陕西的植被很不错,三北地区的绿化的确取得了很大的成就。但是,进入甘肃,就有一种苍凉的感觉,除了城市及周边地区之外,许多地方都是裸露的黄土地,有的地方甚至寸草不生,房屋的瓦上覆盖着吹落的黄色尘土。莫不是甘肃的名字没起好?甘肃的甘成了干旱的“干”,干旱而肃杀。哪{yt},这个干旱的“干”真的能够变回甘甜的“甘”?

青海的省会西宁在青海的东北部,进入西藏的格尔木在青海的西南部,火车在青海境内斜着穿过整个青海省,青海的面积很大,有70多万平方公里,在我们国家仅次于新疆、西藏和内蒙。进入青海,地如其名,到处郁郁葱葱,一片青翠,与甘肃的干旱成为鲜明的对照。青藏铁路,实际上就是从西宁到拉萨,其中西宁到格尔木段约800多公里25年前就已经修通,3年前修通的青藏铁路,是指从青海省的格尔木到西藏拉萨这一段,大约1100公里。火车离开西宁,在茫茫的青海大草原上奔驰,地势平坦,远处是一些并不很高的山峰。人口逐渐稀少,沿线偶尔有一些村庄,庄稼长势不错。在内地,油菜在七月底早已收割完毕,但这里的油菜刚刚开花,一片金黄,这使我们意识到,我们已经进入了高寒山区。整个青藏高原,油菜在这个盛夏季节,都是刚刚开花。铁路两边,不时有一些湖泊、溪流和沼泽地,大片大片的水草,说到沼泽,也就是我们现在说的湿地,小时候读红军爬雪山过草地的故事,看到草地沼泽吞噬了许多红军战士年轻的生命因而对它深恶痛疾,但今天从生态的角度讲,湿地是个好东西,我们国家长江、黄河两条母亲河,就是在青海省发源、在青藏高原孕育的,沼泽地储存了大量的水资源,很难想象,就是这样一个个水滩,形成涓涓细流,最终汇成了养育我们中华民族的滔滔不绝的长江、黄河。高原的另一个特征就是离开西宁不久一直到拉萨,火车行驶一个昼夜,无论是草原或山坡几乎看不见一棵树,是因高原、缺氧?仰或是人烟稀少?

说到青海,不能不说青海湖,青海应该是因青海湖而得名的。青海湖是我国{zd0}的咸水湖,我们的火车沿着青海湖的一边走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仍然没有离开,可见青海湖之大。在古代的时候,青海湖一定比现在还要大很多,北魏时期xx的地理学家郦道元称:“青海,海周七百余里。”青海湖在古代就叫青海,说它是海,除了因为它也是咸水,而且的确浩瀚无际。但在古代,青海也是荒凉的代名词。杜甫有诗云:“君不见,青海头,自古白骨无人收,旧鬼烦怨新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一番凄凉景象。连大地理学家郦道元对青海的描述也使人有恐惧之感:“青海,水色青绿,冬夏不枯不溢,自日月山望之,如黑云冉冉而来。”科学家通常使用中性的语言,但为什么是黑云?“黑云压城城欲摧”,黑云冉冉而来,惊心动魄,肯定不是好景致。其实,对景致的描绘也是心境的反映,人们常说,触景生情,景又何尝不是由情而生。郦道元和杜甫,都不是生活在太平盛世,古代本来就人少,遇到战乱,更是人烟稀少,心情怎么能好得了,只能“独怅然而涕下”。时过境迁,现代人整天生活在喧嚣拥挤、高楼林立的城市,宁静开阔的山野也就成了慰抚心灵的灵丹妙药,沿青海湖边,停放着许多大客车,这都是外地来西宁的人特意跑来看青海湖“冉冉黑云”的。

在青藏高原,坡度是缓缓上行的,不知不觉海拔在火车在前行中不断升高。青藏线的火车每一节车厢都有一个高度计。过了青海湖不久,高度计就显示超过了海拔4000米,这时候,火车就进入了高原,乘客多多少少都有一些高原反应,有的头晕、xx或感觉呼吸困难,有的甚至呕吐。这时,火车就开始在车厢里释放出氧气。过了格尔木,经过青藏铁路上{zg}点——唐古拉山口,海拔五千零六十多米。青藏高原有很长一段是无人区,比如说,xx的可可西里,那里盛产藏羚羊,有人拿着望远镜眺望远处寻找,但我是没有看到一只,据说可可西里藏羚羊曾经数以百万计,也许我们想到要保护藏羚羊已经太晚了。真不知道,用屠杀几十只藏羚羊制作一条丽莎披在女士的肩上,上面是不是会有血腥味?青藏高原即使不是无人区,人烟也非常稀少,牲畜基本上只有牦牛,大概只有牦牛才能适应得了这里的高原和缺氧。这里既没有树也没有灌木,虽然盛夏季节,草原还是绿的,但这里的草也很稀薄,贴着地表。到了西藏后到处都听到说西藏的牦牛吃的是虫草,喝的是矿泉水,似乎很幸福,因此,这里的牦牛肉干是{ctr}、无污染的绿色食品。人啊,都是以自己为中心,根据对自己是否有利来对外部世界作出价值判断。这里的草贴着地皮,牦牛啃一口草,一半是泥沙,我看是幸福不了的。

青藏铁路一些地段是与青藏公路平行的,铁路穿行在大草原上,相隔大约一、两公里处,公路上汽车断断续续,偶尔会有一些房舍,大概是加油站或司机休息之处,还有个别牧民的居所,这就是长达2000公里的路程所能看到的仅有的人烟。遥远处能够看到一些雪山,在高原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青藏铁路坡度平缓,路途中崇山峻岭和险峻沟壑不多,我看网上资料说,火车穿过唐古拉山口,要经过长长的隧道,但我们火车是在夜间通过,没有能够见到。在可可西里无人区,由于高原缺氧,植被稀少,生态脆弱,为了环保,也由于穿越冻土层的技术原因,铁路采用了“以桥代路”,火车就在脱离地面的旱桥上行驶,真是名副其实的“天路”。给人印象最深刻的是从西宁到拉萨,近两千公里,在铁路两侧一百米内的地方都设置了金属挡板,挡板内,用大大小小的石片嵌入草地,把草地分割成格子网状,每个格子一尺见方。过去只听说过火车在沙漠中穿行,在铁路沿线两旁,用芦苇或草一半埋入沙土,然后打成网状格子,以防止沙漠移动。但青藏高原并无沙漠,也不会有流沙移动,为什么要有这样的设施?也许,到了冬天,草都枯萎了,风沙也大就需要了;或者,这是为了动物保护,避免像藏羚羊这样的野生动物穿越铁路而造成伤害,仅这一项,工程就十分浩大。青藏高原的植被是极其脆弱的,由于高原和缺氧,一片草原遭到损害,也许十年、二十年都很难恢复,但整个青藏铁路沿线,我们看不到一处裸露的泥土,好像这条路不是只修了三年,而是已经存在几十年了。当我们躺在卧铺车厢了,吸着车厢里缓缓释放着的氧气,还觉得胸闷气短,浑身无力,以致连玩牌都打不起精神,想到这条世界上{zg}的铁路的建设者们的艰辛劳动,不由得对他们肃然起敬。青藏铁路,特别是格尔木到拉萨的1100多公里,全线平均海拔4500米以上,由于青藏高原本来就人烟稀少,铁路的建设者们绝大多数也是我们这样的内地人,他们忍受着青藏高原的高寒缺氧,甚至要在无人区突破生命的禁区艰苦卓绝地工作。他们是中国真正的脊梁,他们用强壮的臂膀扛起了这条世界屋脊上的“天路”。

“清晨,我站在高高的山岗上,看到铁路修到我家乡,xxxx翻山越岭,为雪域高原带来了吉祥。那是一条神奇的天路,带我们走进人间天堂……”整个旅途中,不断反复播放着这首《天路》歌曲。歌声中,我们的“巨龙”驶过拉萨河上美丽壮观的拉萨河大桥,缓缓地进入旅途的终点——拉萨站。走出拉萨站,已经是傍晚八点了,但由于西部的时差,太阳还没有落山,甚至阳光照射在我们的皮肤上还有灼痛的感觉,高原上紫外线分外强烈。火车站座东朝西,充满藏族民族风情的高大的红色建筑物正沐浴在夕阳里,被镀上了一层金黄色,果然是神秘的高原雪域之城,我们看见它的{dy}眼,就有神秘的感觉。

 

 

 拉萨——布达拉宫

 

清晨,虽然旅途劳顿,但大概是高原缺氧的原因,我早早就醒来了,还没有到吃早饭的时间,我走出旅舍,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闲逛,早晨在拉萨可以看到一个奇特的风景线:所有的藏族同胞,不分男女,手上都没有闲着,他们左手捻着一串佛珠,右手转着转轮,转轮有大有小,小的只有拳头大小,大的直径大概有十五到二十公分,一般只有男人才会拿那些特别大的,这样大的转轮举在手上不停地旋转,即使力气很大,也会手酸,他们也有个办法,在腰带处有个皮袋子,转轮中轴长长的棍子就插在皮袋子里,这样,转轮的重量就主要由腰来承担,手只需要旋转就行了。不知是否有神明的指示,我走的方向居然就是布达拉宫,在这个充满宗教氛围的地方,你有时不由自主就会朝这个方面想。不到一百米,有一个街口,一抬头,布达拉宫近在咫尺。仔细一看,与我们平时在影视里看到的略有不同,原来是布达拉宫的背面,但与正面很相像,同样庄严美丽。山下有一个很大的公园,可以免费进入。走进公园,藏族同胞居多,但也有不少汉人。公园的中心,有一个白色的喇嘛塔,就如北京北海公园的白塔,环绕周边的是一个金色的转筒组成的方阵,每边长约20米,每个人,包括我们汉族人,都会不由自主地跟随着前面的人沿着顺时针方向用右手不停地拨动转轮走一圈,心中在为自己及家人祈福。喇嘛塔正对着布达拉宫背面,两边是清澈的湖水,湖中有曲桥亭阁,湖边有许多大树,丝丝垂柳在清晨凉爽的风中摇曳飘荡。藏族同胞们一面做着固定动作,一面在湖边漫步交谈,还有的妇女推着婴儿车在与婴儿喃喃私语,一幅宁静美丽的图画。联想到今年正是西藏实行民主改革百万农奴翻身解放五十周年,不由感叹:“萧瑟秋风今又是,换了人间。”



吃过早饭,我们来到了布达拉宫广场,在拉萨方圆几十里都能看见布达拉宫,只要看得见布达拉宫,人的眼球就不由自主地会被它吸引住,它实在太美了。拉萨是一块河谷的冲积平原,地势平坦,但城市中心有几座山坡拔地而起,显得十分突兀,布达拉宫就建在一座造型{zh0}的被当地人称为红山的山坡上。布达拉宫最早是公元七世纪吐蕃国王松赞干布为了迎娶唐朝文成公主而修建的,后来毁于战火,十七世纪时,又由五世达赖喇嘛建立政教合一政权之后重建。布达拉宫依山而建,有十三层,高一百一十多米,其建筑极有特色。世界上大多数民族的建筑外部墙体都是垂直于地面的,而藏族人建筑风格是总让外墙有一定锥度,下面大上面小。北京的天安门和前门城楼等建筑,大概就是吸收了藏族建筑的元素。从外观上来看,布达拉宫主要是由一座座方形碉楼连体组合而成的,从山脚一直到山顶,碉楼的锥度的线条与山坡浑然一体,在视觉上更加增强了建筑高耸向上、巍峨挺拔的感觉。布达拉宫的外墙从底部往上都是白色的,只有中间部分到了二分之一高度以上的中心部分是红色的。白色是高原雪域的颜色,红色则是藏传佛教的标志性的颜色(不是大红,而是紫红),所有藏传佛教的喇嘛都穿这种颜色的袈裟,带这种颜色的帽子。对比度强烈的红白两色不但充分体现了地域特色、民族特色,也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冲击。在下部白色部分有一条之字形往上的坡路,坡路外部护墙上面的城垛是红色的,在白色的外墙上形成的红色的线条仿佛是一道天梯,给人一种直达天庭的神秘感。

布达拉宫山下是xxxxxx的道路,过了公路,就是宽阔的布达拉宫广场,五星红旗在广场上高高飘扬,国旗底座上,两名威武的士兵手持钢枪纹丝不动地护卫着国旗。广场上视野开阔,而这个地方也是拍摄布达拉宫{zj0}的位置,布达拉宫,这是一幅百看不厌的美景。布达拉宫正对面,广场的尽头是一座高高的西藏和平解放纪念碑。高原的空气比较稀薄,浮沉物少,能见度特别的好,天特别高也特别蓝,所有的游客都寻找着不同的角度把自己同布达拉宫一起留在相机里,留下超级美丽的景色,留下自己在世界屋脊上的足迹。但世界上的事情都有两个不同的方面,带着强烈紫外线的阳光很快就使我们受不了了。好在广场的一侧,有一个绿树成荫的公园,有许多大树,还有一池碧波荡漾的湖水,树荫下,一些藏族老年妇女朝着布达拉宫不断地磕着等身长头,因大幅的动作灰白的头发散开,在晨风中飘逸;刻着岁月痕迹的布满沟壑的苍老的脸庞流露着虔诚的情感,这一刻,我们为她们所表现出的强烈的信仰而感到震憾。这个地方也给我们提供了观看布达拉宫的一个新的视角,把湖水,绿树和布达拉宫一起照在相片里,题目我都想好了,就叫“绿色布达拉宫”。

由于青藏铁路修通,到西藏的人越来越多,而到西藏不去布达拉宫是不可想象的,没有到过布达拉宫,就等于没有来过西藏。游人太多,因此,进布达拉宫必须事前预订,而且参观的时间也受到严格的限制,只能有一个小时,超过时间就要罚款,我们现在的门票是100元,听说不久以后会涨价到500元,可见什么事情都要赶早。

布达拉宫从外部看有一种横空出世,气贯苍穹的气势;但走进内部看,xx是另外一种感觉,只见院落重叠,回廊曲槛。从大的方面来说,布达拉宫分为白宫和红宫两部分,大概是以外墙的颜色来区分的。白宫是达赖喇嘛的冬天居所,也是处理世俗事物的地方,曾经是西藏地方政权的办事机构。红宫主要是达赖喇嘛的灵塔和各类佛殿,是处理宗教事务的地方。藏族社会五十年前几乎所有的土地和财富都是属于寺庙和极少数领主的,数百年来,大概整个藏民族的社会财富都聚集在这里了。里边有千座佛塔,万座佛像,所有的房屋里都被各种各样的宝贝挤得满满当当,拥挤不堪,那里有数不清的金银器皿、各种典籍。从五世达赖喇嘛起,各位达赖喇嘛的灵塔都留在红宫里,那是一个个用金银珠宝堆砌起来的坟堆堆,其中犹以五世达赖喇嘛的灵塔为{zd0},仅黄金就使用了10余万两,上面还装饰了数不清的珍珠、宝石、珊瑚、琥珀、玛瑙。有个外国人参观了之后说,布达拉宫里的各种宝物的价值可以买下整个上海。时间有限,就如匆匆赶场,加之我们对藏传佛教知之不多,在里面一圈一圈地往上走,转得都晕了,许多东西都没有留下太深刻的印象。唯独六世达赖喇嘛的事迹使我们感到特别有趣。

六世达赖喇嘛叫仓央嘉措,他的诗写的非常好,特别是情诗。我曾经读过他的一些诗,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比如,他有一首情诗是这样写的:“那一刻,闭目在经殿香雾中,蓦然听见,你颂经中的真言;那一日,垒起玛尼堆,不为修德,只为投下心湖的石子;那一月,我摇动所有的经筒,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尖;那一年,磕长头匍匐在山路,不为觐见,只为贴着你的温暖;那一世,转山转水转佛塔,不为修来生,只为途中与你相见。”这位活佛在做着佛事的时候时时刻刻想着他的爱人,我想这首诗在中国文学史上应该有一席之地。他的“结尽同心缔尽缘,此生虽短意缠绵,记取临行重来约,月成钩时人成对”。应该可以与白居易的“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比肩。最令人不可思议的是他居然写道:“端坐布达拉宫时,仓央嘉措称上师,夜醉美酒美女侧,衲本人间一浪子。”这哪是个正襟危坐,不苟言笑的活佛,分明像个“奉旨填词”的放浪无羁的柳三变。不过,历史正是有了这些例外才变得有趣,这位活佛据说还曾修地道外出与情人相会。可能是因为仓央嘉措的放浪形骸,当然更可能因为政治纷争,这位六世达赖喇嘛结果不知所终,布达拉宫里自五世达赖喇嘛之后一直到十三世达赖喇嘛都有灵塔,独独少了仓央嘉措的灵塔。仓央嘉措留下的情诗有二百多首,在藏族地区广为传播,可见即便仓央嘉措的行为与佛门教规不符,但他的这种率真的性情、炽热的爱情仍然为藏民族所欣赏,这也正是藏民族的可爱之处。

在布达拉宫的高处,俯看拉萨城,由于高原的能见度特别好,看得特别清楚。拉萨城只有十七万人,是中国人口最少的省会城市,在广州,一个街道甚至一个小区,都不止这么多人。西藏一百二十万平方公里,只有二百多万人,平均每平方公里只有两个人,西藏就是西藏。拉萨没有也不需要太高层的建筑,高处瞭望,成片的是每家每户一栋栋两层的灰色的小屋,中间的间隔都相当大,拉萨城并不大,在高处可以看见城市的边际。拉萨不缺水,河流、湖泊不少,但感觉绿色还是少了一点。拉萨城包括布达拉宫这座红山在内,所有的山都寸草不生,由于数千万年被冰雪覆盖,可能是冰雪把岩石冻裂了,冰川退走了,山坡上表面都布满了碎石,还没有足够的时间形成土壤。我曾经问过一位进藏二十多年的老西藏,山上是否有可能植树,他说根本不可能。因此,一到刮风时节,风沙很厉害,我们在那里只有几天就已经领教了高原的风沙,其实只是一点不大的风,就足以卷起尘沙。按照辞海上的解释,海拔超过4000米才算作高原,拉萨的海拔不算太高,三千六百多米,加上布达拉宫一百米,也就是三千七百多米,我到过丽江的玉龙山和九寨沟的黄龙,海拔都有四千多米,没有感觉有什么特别不好,而在拉萨就有胸闷气短,腿脚无力的感觉,这是因为这里的植被少绿色少,不能同日光进行光合作用产生氧气,因此空气中氧气的含量低,在拉萨我们对绿色与生命的密切关联有了更深刻的感受。

走出布达拉宫,我们来到拉萨旧城中心、藏传佛教信徒心中的圣地——大昭寺。从外观上来讲,大昭寺建于平地,并无布达拉宫宏大的气势,但就拉萨的历史来讲,大昭寺的影响超过布达拉宫。大昭寺始建于公元七世纪,是藏王松赞干布为了供奉迎娶的尼泊尔尺尊公主带来的释迦牟尼八岁时的等身像,一千三百多年来,始终香火不断,藏民有“先有大昭寺,后有拉萨城”之说,大昭寺在藏传佛教中,具有至高无上的地位。寺庙门前,有一块珍贵的“唐蕃会盟碑”记录了汉藏两个民族的一段历史佳话。同内地的寺庙相同,在庙门外我们就受到了缭绕香火的熏陶,走进寺庙,更是人头攒动;同布达拉宫一样,这里也是遍地都是金银珠宝雕塑的佛像宝器。大昭寺现在的镇寺之宝是松赞干布迎娶唐朝文成公主带来的十二岁释迦牟尼的镀金等身铜像,而尼泊尔尺尊公主带来的释迦牟尼八岁时的等身佛像被转供奉于小昭寺。这两尊佛像据说都是由佛祖释迦牟尼亲自开光,全世界这样的佛像只有三尊,因而珍贵xx。我看这尊佛祖像虽然鼻梁挺而直,但并不像欧罗巴人种的印度人,印度人的鼻子是带钩的,这尊释迦牟尼像倒是像西藏人。

大昭寺的一大特色是它的包容性,它并不是单一门派的寺庙,红教、黄教、密宗,欢喜佛,还有许多叫不出名字的各种教派都被供奉在内,它可以被看做是藏传佛教的博物馆。在世界宗教史上,各种宗教或教派往往把别人视为异端,彼此杀得你死我活,血流成河,相比之下这种多元包容实属难能可贵。大昭寺的重要性还在于它曾经是西藏的政治中心,噶厦政府当年就驻在大昭寺,由清朝皇帝乾隆亲自设计的达赖、班禅灵童xx所用的金瓶掣签的金瓶存放在这里,通常金瓶掣签的仪式也要在这里举行。1995年,十一世班禅的金瓶掣签也是在这里举行的。

大昭寺的三楼有个平台,登上平台,可以较好地看到大昭寺的全貌,大昭寺主体建筑是采用汉族建筑的斗拱飞檐的式样,一律都是金顶,金碧辉煌,豪华而尊贵。金顶上还有金色的佛教标志物,两只金羊面对面,中间一个金色的转轮。在金顶平台上眺望,远处的布达拉宫依然清晰,只是小了许多。

大昭寺门外,就是xx的八角街,这里是专门售卖手工艺品的市场。这是一个非常大的市场,占了好几条街,有数百米长。各种商品充满了浓郁的藏族风情,比较多的是转经轮、xx、藏族服装,还有用牦牛的毛编织的挂毯等,琳琅满目,令人目不暇接。八角街在去年四月拉萨藏独分裂主义分子的打、砸、抢、烧的动乱中是一个受害的重灾区,许多店铺被焚毁,但现在经过重建,已经看不到损毁的痕迹,据导游说现在比过去整洁多了。

夜晚,看过了一台表现藏族风情的歌舞表演之后,我们再次来到布达拉宫广场,夜晚的布达拉宫经过专门的灯光演示,比白天又是一种不同的风情,似乎更加华美,如果说阳光下的布达拉宫更多显示的是庄严肃穆、威严的一面;那么夜幕下的布达拉宫显得更加柔美,更加风情万种,因而也更拉近了与我们的距离,更加人性化。天空中布满了星星,月亮也比内地更加皎洁,布达拉宫广场上似乎比白天人更多。

 

日喀则——扎什伦布寺

 

小时候,看到西藏人穿的服装总感到有点怪,他们穿衣服只穿一只袖子,另一条胳膊就不怕冷吗?如果天热,半边穿着皮袄的身体不热吗?藏族人的这种装束我想大概与他们信仰的佛教有关,佛教徒的袈裟都是露着一条胳膊的;但同青藏高原的气候应该更有关系,这是我这一次才体会到的。在拉萨的日子,白天{zg}气温超过30度,西藏日报惊呼:这是西藏有记载以来气温{zg}的{yt},高原强烈的紫外线使得阳光格外炙烤人。但第二天,我们就感受到了高原气候的另一面。我们驱车经过藏北大草原,在一条峡谷的铁索桥附近下车拍照时,尽管我们都穿上了长袖衣,但仍然感到寒风瑟瑟。当我们翻越那根拉雪山,天空下起雨来。在入口收费处,上厕所时,穿上带着的所有衣物,仍然卷缩成一团,等到了海拔5200米的那根山口,这是个风景很美的地方,一边是我们在西藏能够到达的海拔{zg}的标志,另一边可以远远地眺望湛蓝的纳木错湖。天空甚至开始下冰珠,我们只能躲在车里,可又忍不住美景的诱惑,冲出去拍几张照赶快又逃回车里。但二十分钟后真正到了纳木错时,又是阳光明媚,寒冷一扫而光,在很短的时间段就领略了冬天和夏天两个截然不同的季节,领略到“早穿皮袄午穿纱”。我想藏人服饰的确是有道理的,如果天气热,那就把两个袖子都脱下来,扎在腰上,如果不太热,那就穿一个袖子,如果很冷,那就两个袖子都穿上。

纳木错是我们那{yt}要到的主要景点。它是我国第二大咸水湖,仅次于青海湖,也是世界上海拔{zg}的咸水湖,海拔4718米,湖面比拉萨高出一千多米。由于海拔高,藏语“纳木错”意为天湖,我看也只有它配“天湖”这个名称了。湖面辽阔,达两千平方公里。湖水是梦幻般的湛蓝,一尘不染。如果没有远处披着皑皑白雪的山峰的阻隔,湖水将同蓝色的天空xx融为一体,那是真正的水天一色。湖的深处,山的深处是洁白的云,一些云稀薄的近似烟一样。这是大自然馈赠给我们能够涤荡我们灵魂的最纯净的美景,我们由衷的被大自然所震撼。我们骑着藏民们牵来的披挂五彩丝带的牦牛在湖边照相,并在湖边久久徜徉不愿离去,按说灵魂是非自然非物质的,但面对这样的大自然,你才能感受灵魂的存在,现在我有点相信西藏离天堂最近了。



纳木错是在拉萨的北面,隔天我们往拉萨西面的日喀则方向走,又有一个美丽的湖泊在等待着我们。从拉萨出发,要翻越海拔4852米的冈巴拉山。我们的车辆从山下沿着之字形陡峭的公路往上爬行,从拉萨到冈巴拉山垂直的高度是1200米,开车时间也就是一个多小时,有的地方,在下坡处,设一个水池,让下坡的汽车开人水池,让过热的刹车片降温,以避免刹车失灵,由此可想陡峭的程度了。一路上看见不少外国人全副自行车比赛的装束,骑着自行车往上攀登。如此的高原,如此陡峭的路,我们徒手走路,都会脚软,这些外国人,他们的挑战极限的精神令人敬佩,但心里未免有些遗憾。不久,这种遗憾xx了,我们看见几个中国的孩子也在骑自行车攀登。是啊,中国的地方,凭什么让外国人专美呢?

我们又来到了有“天上圣湖”美誉的羊卓雍湖,羊卓雍措,藏语意“天鹅池”,海拔4441米,是西藏{zd0}的淡水湖。站在高高的羊卓雍措界碑旁,俯瞰着隐藏在峡谷里的长长的羊卓雍湖,羊湖犹如身材修长风姿绰约的仙子;当我们的车沿着峡谷走近羊湖,它又是别有一番风情,湖旁丰美的草原牛羊成群,羊湖又像一位慈爱的母亲,用鲜美的乳汁哺育着它的子民。天上的云,近处的山都倒影在玲珑剔透的碧蓝的湖水里,远处是雪山的背景,面对这种景色我们只能感觉语言的贫乏,还是老子说得对:“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在西藏,凡是离雪山比较近的地方,藏民们都会用石块堆成一个巨大的玛尼堆,中间插上一根棍子,在棍子和玛尼堆四周斜拉着无数条挂着彩旗的绳索。开始时,我觉得这种大红大绿有点俗气,就好像城里人不喜欢花花绿绿的穿着。但对着雪山的背景,我不得不敬佩藏民们的审美观念:白、红、绿、蓝四种颜色互相间隔,白色象征雪域;红色象征太阳;绿色象征草原;蓝色象征蓝天,难道还能有什么更恰当的颜色表达他们对天地的敬畏和崇拜吗?当然,说到离雪山近,近年来冰山离人们活动的区域越来越远,有的似乎很近,但高原空气稀薄,浮沉物少,我们的能够看的更远,实际上离我们常常有数十公里之遥。只有我们到了世纪冰川——卡若拉冰川,我们才真正同冰雪亲密接触了一次。我们站在山坡上把现在已经是稀罕物的冰川同我们一起留在照片里,冰川大概离我们只有100多米,冰雪厚达数十米,几乎呈垂直状,这样的冰川,离人类的活动区如此近,我感觉它的崩塌也许不会太遥远了,但愿这{yt}能够尽量被推迟到来,再要能够找到这样的景点大概已经很难很难了。

离开冰川,一路向西,西藏的公路很多地方蜿蜒曲折,但路面都很好,这里的公路全部都是国家投资修建,因而都不收费,但仍然有类似于收费站的检查站,过路的车辆在入口处要取一张卡,上面注明进入的时间,在出口处再交上这张卡,根据到达的时间确定车辆是否控制了速度,是否在规定的时间内通过该段路程,如果提前到达,那就证明是超速要罚款,这大概是世界上对驾车者最为关爱的检查站了。但中国人是一个喜欢变通的民族,在离检查站前一段路上,我们常常可以看到一些车辆停在那里等着耗过因开快车提前的时间,真是辜负了政府的一片苦心。

下午,我们来到了江孜。高高的山坡上,一座古城似曾相识,这就拍摄电影《红河谷》的地方。江孜是一座英雄的城市,100多年前,藏军为了抵抗英国xx的侵入,同入侵的英军展开了殊死的战斗,由于力量悬殊,弹尽粮绝,一千多名藏兵为了维护民族的尊严,宁死不屈,从高高的悬崖上,跳进了波涛汹涌的雅鲁藏布江。就在古城的山脚下,有一座高高耸立的抗英英雄纪念碑,在纪念碑下,我们展开了一面广东商学院的旗帜集体留影,向中华民族的英烈们致以崇高的敬意!

日喀则是后藏重镇,也是西藏最重要的粮仓,它是西藏辖县最多的一个地区,辖17个县、一个市。日喀则地处河谷地带,我们的车就穿行在河谷里,说到河谷,这里{jd1}没有逼仄的感觉,相反非常开阔,宽处有几十公里,窄处也有十多公里,河谷内土地平整,水流丰沛,有一些小孩光着屁股在河里戏水,地里的庄稼长得很好,主要农作物是青稞。青稞与小麦长的差不多,但麦芒要长一些,感觉上青稞的穗要比小麦更粗壮一些。这里的居民建筑也不错,路旁,不时看到一些农民正在盖新房,生活似乎是在不断改善。

进入日喀则市,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日喀则是上海和山东对口支援的,路上的路牌都标示上海或山东的城市或地区的地名,一些公共设施,如剧院也叫着上海剧院等。汽车穿越市区,无暇顾及市容,直奔日喀则地区{zd0}的寺庙——扎什伦布寺。

扎什伦布寺是历代班禅的驻锡地。一世班禅喇嘛和一世达赖喇嘛都是黄教格鲁派宗喀巴的弟子,布达拉宫是五世达赖喇嘛在原来的藏王松赞干布王宫废墟上重建的,扎什伦布寺是四世班禅喇嘛修建的,在时间上,比布达拉宫重建还早了四十多年。

扎什伦布寺依山而建,背靠高山,坐北朝南。寺周围筑有红色宫墙,依山势蜿蜒迤逦,占地面积相当大。从外观上来说最显著的建筑特色就是金顶红墙,主体建筑有比较明显的汉族建筑的特色,金顶呈斗拱飞檐状,如果按汉族习惯,金顶红墙当属皇家气派,民间使用属于僭越,由此也可见,藏传佛教在藏族中唯我独尊的地位。扎什伦布寺以拥有世界上{zd0}的镀金铜佛像——强巴佛而闻名于世,该佛高达26米,铸造它用了23万斤黄铜,6700两黄金,仅两条眉毛就镶嵌了1400颗宝石。同布达拉宫一样,这里也到处是金银珠宝,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也无法一一细说。该寺也有自四世班禅以来各位班禅喇嘛的灵塔,其中尤以1989年去世的十世班禅的灵塔殿最为xx,十世班禅名班禅额尔德尼却吉坚赞,是一位伟大的爱国者,他去世后,中央政府专门拨巨款6000多万元为他修建了这座{zd0}的灵塔殿。

可能是到了喝晚茶、诵晚经的时候,游客被带入僧侣饮食诵经之处,场面也很壮观,数百僧侣密密麻麻席地而坐,清一色穿着紫红色的僧侣服,每人桌前都摆着一碗酥油茶,大厅里回响着众僧们“嘛哩嘛哩嗡”的祈祷声。参观者从中间只能容一人过去的狭长通道经过,可以拍照和录像,但收费明码标价,从200元到1500元不等。僧侣中年长的已垂垂老矣,年幼者只有十几岁,而以年轻人居多。据说以前藏地生存艰难,子女众多的家庭至少要送一个儿子进寺庙,可以少一张嘴吃饭,现在不知是否还是这样?这些年轻人难道要伴随着暮鼓晨钟和青灯黄卷度过他们的青春年华吗?心中不由有些惆怅。

走出扎什伦布寺,吃过晚饭,已近暮色。同行的有两位老师因高原反映身体不适,我先后陪伴着他们去了两次医院,来回四次,出租车司机都是四川人。与之聊天,问起去年日喀则是否有象拉萨那样的藏独分裂势力的破坏,答案是这里非常平静,不仅波澜不起,涟漪也没有,原因是这里是班禅喇嘛影响之地。西藏和平解放之后,十世班禅喇嘛和十四世达赖都是二十左右的年轻人,中央政府都给了他们很高的礼遇,都被选举为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1959年,西藏发生叛乱,十四世达赖喇嘛走上了分裂祖国的道路,一直流亡国外。但十世班禅喇嘛热爱祖国,坚持民族团结,拥护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哪怕遇到xx期间不公正的待遇,都无怨无悔,他是一位伟大的爱国者。由此可见,在西藏这样的民族地区,认真执行正确的民族政策和宗教政策是非常重要的。

第二天早上,原本是要走另一条路,那里可以看到雅鲁藏布江大峡谷,但正好遇到十一世班禅出巡,清道,禁止车辆通行,非常威风,我想以这个年龄有这样的尊荣,在全中国,大概也是独一份了,估计要耽误几个小时,因此只能沿原路返回拉萨。达赖和班禅是自清代以来受中央政府册封的藏传佛教黄教两个{zd0}的活佛xx体系。一世达赖和一世班禅都是黄教格鲁派宗喀巴大师的弟子,达赖和班禅都实行活佛xx的制度。现在的十一世班禅就是1989年十世班禅去世后经过金瓶掣签而被确立的,中央电视台曾经对当年金瓶掣签的仪式进行了实况转播。有一点我不太明白的是:一世达赖和一世班禅都师出同门,大约都是在十四世纪末,年龄应该相差不大,他们实行的都是活佛xx的制度,比如说,十世班禅今年去世了二十年,十一世班禅今年正好二十岁。按说,达赖和班禅辈分应该差不多,但现在的班禅只有二十岁,却是十一世,而达赖已经七十多岁了,却是十四世,也就是说现在十一世班禅比十四世达赖在辈分上高了三辈。我请教了导游,解决了这个疑惑,十世和十一世达赖都是二十岁左右去世的,属于非正常死亡,据传可能都是死于谋杀,“斧声烛影,千古之谜”。活佛一般都比较长寿,这样达赖和班禅的辈分就拉开了。

在西藏期间,我们听到最多的歌就是李娜演唱的《青藏高原》和韩红演唱的《天路》,歌声{zd0}的特点就是高亢,直达天听,这可不是没有受过专业训练的业余xx能够唱的,当然,歌声也很柔美,但我总觉得有点不大对头,也说不出那里不对头。在回程的路上,有人提议,我们唱歌吧,大家都附议,但很多人仍然有高原反应,中气不足,我一直是反应比较轻微的,经过这几天的适应也差不多了。经推荐,我就当仁不让,但我只会唱六、七十年代才旦卓玛唱的藏族民歌:“太阳啊,霞光万丈;雄鹰啊,展翅飞翔。高原晨光无限好,叫我怎能不歌唱……”;“唱支山歌给党听,我把党来比母亲……”。我突然想到,李娜、韩红的歌美则美矣,但好像不是藏族民歌,藏族民歌应该是不但高亢,而且音域及其宽广,带着粗犷和原始的野性,能够在群山中引发回声,甚至能够引发雪山的崩塌的轰鸣声。李娜和韩红的歌则带着江南的柔美,这种歌只是汉族人唱的歌唱藏族风情的歌而不是真正的藏族民歌。要是以为这就是原汁原味的原生态的藏族民歌,这将是一个极大的误解。

 

 藏民的宗教观念和生活

 

在西藏的日子很短暂,似乎把去过的地方都写到了,但总觉得意犹未尽。写了斯地的景,总也得写写斯地生活的人吧。

在全世界范围内,大概已经很难找到像藏民族这样虔诚的民族了,他们似乎就是为信仰而生的。在西藏各地,一大景观就是藏人在磕长头。我曾经非常仔细地观察他们磕长头的全部动作:他们在膝盖处用绳索绑住,面对叩拜的方向笔直站立,双手合掌举过头顶,下移到脸部再到胸部,然后下跪,双手在地上往前滑动直到整个身子都匍匐在地面,然后再双手合掌在头顶前,再恢复到跪态,再起立,周而复始,不断重复。他们在做这样动作时,xx沉浸在信仰之中,旁若无人,动作规范,一丝不苟。这种动作人体摆动幅度很大,连续不断地叩头,体力消耗也很大,一段时间叩首下来,不亚于体育锻炼,藏胞们胖的很少,不知是否与此有关。为了避免手掌因在地面滑动而受伤,他们会带上手套,在藏族服装中,一般会配有一条过膝的围裙,我想最初也应该是为了保护膝盖而设置的。仔细观察,叩长头的绝大多数是妇女,特别是中老年妇女,这同汉族的情况也比较相似,我曾经在一篇文章中看到这样的说法:男人畏权势;女人怕鬼神,十个拍马屁的七个是男人;十个拜佛烧香的七个是女人,诚哉斯言!她们在叩首时汗水浸湿的脸上表情肃穆,有的带着一丝恬淡的笑容,仿佛她们的灵魂已经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

说到藏民的虔诚,还有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例子,在布达拉宫里,像许多寺庙一样,会有捐钱的地方,藏民的寺庙里一般都点酥油灯,因此称为香油钱,不同的是这里放置的不是一个只能投入不能取出的捐款箱,而是一个直径一米左右的碗状器物,里面堆满了钱币,导游说你有心可以随意捐,比如我只有一张一百元的钱,我只想捐一元,那你可以放进一百元,再从中取九十九元,那里并没有旁人监视,但举头三尺有神明,天知地知我知还有神知。果然,我们看见一个藏人过来,投入一张币,又取了几张币走了。一般来说,走进寺庙,那里有一种氛围,使人不由自主地对神明敬畏,敢做亵渎神明的事的人大概是不会太多的,但凡是总有例外,未必就没有敢冒神明之大不韪的人,我表示出这种疑惑,导游说,这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事情,藏民对神明的畏惧是根深蒂固的,哪怕他出门就去抢银行,但他在寺庙里绝不敢冒犯神明。

说起藏民的宗教信仰,比我们汉族人更直接了当。在野外,随处可见他们用石块堆砌的玛尼堆,高的有一两米,低的不过盈尺,就地取材,随心所欲,玛尼堆尖头直指苍穹,表达他们与上天沟通的愿望。藏民们在岩石山壁上,用白色的涂料划两条竖杠,然后在竖杠中间划几道横杠,有随行的老师问,这是什么?我脱口而出,那是上天的梯子。是啊,这里离天堂最近,只要有一架梯子,不就可以上天堂了吗?我感到疑惑的是:究竟是藏民们原始的宗教需求使得藏传佛教得以广泛传播还是政教合一的藏传佛教使得藏民们如此虔诚的信仰宗教?

从对死亡的态度看,藏民们对天堂之说是深信不疑的。离开拉萨,我们到过水葬台,也在远处眺望过xx台。藏民们不分贫富,粉身碎骨全不惧,赤条条来去无牵挂,十分潇洒,进了天堂,什么没有呢?因而什么都不需要带,如果能进天堂的话。反观我们汉人,对天堂是将信将疑、半信半疑的,进了坟墓,什么都要随身带,日常用品,金银财宝,秦始皇居然把xx都带到坟墓了去了,可见汉人之俗或者说藏传佛教进天堂的成本的确比较低。



 

佛教都讲三生缘,即前生、今生、来生,用现代的语言来说,就是昨天、今天、明天。汉传佛教与藏传佛教在这方面差不多,释迦牟尼是佛教的象征,是{zg}精神{lx},这是共同的认知,他是前世的佛。今生的佛都是观音,但有一点区别,藏传佛教的观音是男身,而汉传佛教的观音是女身;我们汉族人注重的是今生,所以观音菩萨就xx中国化了,男人变成了女人,更加可亲可爱,拉近了我们同佛的距离;观音同我们的生活是最贴近的,求姻缘,求子孙都是求观音,因此香火也最盛;观音也是最仁慈的,因而有求必应。在藏传佛教中,来世佛变成了强巴佛,也成了xx藏化的佛,藏民们最重视强巴佛,在扎什伦布寺,为他建造了一尊{zg}大的佛像。藏民们也的确最看重来世,不停地捻珠转经筒,无休止地叩等身长头,甚至把家里值钱的财物都捐献给寺庙,只为求得来世能够进入天堂,至于今生,苦一点就苦一点吧!而在汉传佛教中,来世佛是弥勒佛,这也xx汉化了的,胖胖的满面笑容的弥勒佛“笑口常开笑天下可笑之人,大肚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与来世无关,所表达的只是一种心态,汉人重今生,藏人重来世。

佛教来自印度,它要在中国扎根,就必须要同中国的传统文化相结合,从这一点看,比较一下汉藏佛教也是十分有趣的。佛教传到中国,同中国传统文化{zd0}的冲突就是:中国人讲忠孝立国,而佛家却要斩断尘缘。因此毁佛排佛通常的理由就是佛教无君无父。佛教要在中国传播,必须要解决这个问题。关于忠的问题,佛教是这样解决的,他们通常比较暧昧地把君王的前世说出是观音或者菩萨,这一点对于女性的统治者尤其有效,比如北魏的冯太后、唐朝的武则天对此深信不疑,这样,崇拜佛陀与对君王的效忠就xx统一起来了。这个问题对汉族十分重要,但对藏族就不是问题了,从十七世纪开始,藏族建立了政教合一的政权,活佛就是首领,首领就是活佛,二者合而为一。至于孝,汉民族也是极为重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出家人不结婚,不是要断子绝孙吗?对此,佛教也不得不作出妥协,一种说法是出家人虽然对不起父母,但慈悲为怀,普度众生,行的是大孝。当然,更多的人不必出家,那么,孝就成了最重要的行为规范,佛家讲六度轮回,因果报应,父母给了子女生命,养育了子女;子女要结草衔环,反哺报恩,否则就要进入地狱,永世不得超生。有意思的是,在扎什伦布寺,我们看到了一副很大的壁画,描述的就是种一因报一果,父母含辛茹苦养育子女,子女如果不知报恩就要下地狱,但图像上的人穿着的是古代汉族人穿的宽袍大袖服饰,这幅图,我在重庆的大足摩崖石刻上见过,在台湾高雄的寺庙里也见过,看来虔诚信仰佛教的藏民们也同样接受中国传统伦理的文化。中国人就是中国人,汉族人是中国人,藏族人也是中国人,中国传统文化的根扎在所有中国人的心里。

说到藏民的生活,我们了解的及其有限,看到的都是非常表面的东西。在拉萨,百分之八十五是藏民,拉萨虽然赶不上内地城市,特别是赶不上北京、上海、广州那样繁华,但也有不少漂亮的建筑。印象特别深的是拉萨新区新建的居民小区,带有浓郁藏族风情的商品房。带有坡度的高层建筑显得特别雄伟,从促销的标语上看,新的商品房也就三千多一平米,这个地方是高原,估计没有什么炒家来炒房。拉萨什么东西都有,公路旁有许多蔬菜瓜果大棚,走进超市与内地无异,商品品种很多,甚至冷冻的海鲜也有,价格与广州也差不多,只是活的淡水鱼比较贵,大约要比广州贵一倍。在拉萨街头,我们可以看见不少穿制服的藏族人(藏族人和汉族人在相貌和肤色上还是很容易分辨的),有法院、检察院、工商管理部门的公务员。一个银行的老总请我们吃饭时说:国家对在高原地区工作的人员在工资待遇方面给与特殊政策,比如公务员的工资是内地的二点五倍,这样的收入应该是可以过得很好了。在西藏期间,正值高考录取,我在《西藏日报》上看到,藏族学生只要二百多分就可以被大学本科录取,藏民的权益确实得到了充分的保障,国家也对西藏的建设投入了大量的资金。

当然,当公务员的毕竟是少数人,在西藏,大多数藏民还是农牧民,我也很想了解他们的生活。西藏不缺土地,大多数藏民住的都是每家每户独立的两层小楼,建筑外墙有一定的锥度,为什么外墙不垂直地面,我想同以前的建筑材料有关。我曾经去过四川九寨沟附近,那里是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藏王松赞干布曾经在那里驻扎过xx。那里一直到现在,藏民和羌民的房屋都是用石片垒砌起来的,为了房屋的牢固,底部一定要宽大一些,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一种独特的建筑风格。现在藏民的房屋外墙一般使用的都是石灰或水泥覆盖,裸露的墙体不好看,藏民们就在墙上用利器划上一些波浪形的纹理。藏民的房屋没有瓦,连屋檐也没有,但门上和窗上都用斗拱接出门檐和窗檐,上面绘有彩图,还要挂上一截彩绣,充分体现藏民们爱美的情调。一些新建的房屋现在也逐渐向三合院、四合院方向发展,生活的确是在朝好的方面不断改善。

说到藏民的生活有什么变化,我们这次同藏民并无直接接触,因而无从说起。但两年前,我到过藏民家,并同他们作过交谈,现在想起来,也是一次非常有意思的经历。两年前,在外国求学的儿子暑假回来,我们一家三口去四川九寨沟,九寨沟是藏区,我们被导游忽悠了去一家藏民家喝青稞酒,吃烤肉,跳锅庄舞,价格不便宜,每人二百五十元。没什么好吃的东西,但毕竟深入藏民家庭,也算物有所值。与拉萨地区的藏民相比,四川的藏民显得要好看的多,男主人和女主人都是四十出头,面色红润,非常端庄,他们的小女儿更是出奇的漂亮,身材高挑,皮肤白皙,大眼睛,高鼻梁,樱桃小嘴,五官长得非常精致,如果去选美,那一定是非常有竞争力的,我甚至觉得汉族人不如藏族人漂亮。母亲和女儿给我们唱歌,歌唱的也非常好,藏族人好像天生能歌善舞,有人说藏人没学会走路先学会跳舞;没学会说话先学会唱歌。这户人家,搞旅游,想必收入不错,家底殷实。有两栋房屋,每一栋都有十来间,家里的装饰xx是藏式的,所有的家具都是描金绘彩。好像没有床,大概藏民睡觉还是打地铺,像蒙古人一样,也像日本人一样。家里也放置了一些佛像和礼器,表明他们的宗教信仰。主人的汉语讲得很好,我很好奇地问他们:听说以前藏民有钱都要送到寺庙里去,你们现在还经常去寺庙,去捐财物吗?这个问题大概不该问,女主人有点不好意思地回答,我们现在不经常去,大概他们心中仍然认为应该去而事实上去的比较少,有歉意,但她紧接着补充道,我的女儿他们现在不去了。我好奇地问,那她们赚了钱干什么,做母亲的立刻脸上容光焕发:“她们买漂亮衣服,去旅游”,从心底里,她在为女儿的幸福感到高兴。商品经济、市场经济真的很厉害,能够彻底改变人的生活方式和思想观念:如果今生就能够找到幸福,为什么一定要等到来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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