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蒙的雾色中,由泥石堆砌而成的墙缓缓显现,一条清晰的黄土小道仆向小院门口,里面的屋舍破旧不堪,一棵枯萎的树孤单立在屋前。
树干上有根绳子,延伸至房舍前,那上面,有一条打着补丁的棉被,一片水色晕染在上。
安安突然惊醒,下意识掀开被窝,还好,不是湿的。
安安回想起那片寒冷的雾,和迷人眼的沙,觉得冷,又盖上被子躺好,才温暖些。
她记得那是她小时候回老家,不小心尿了床,老家的人不生气不责备,笑眯眯地把被子晾好。她其实知道,若是老家的孩子,早该挨了打。可她是亲戚,客人,城里人。
她在那儿住的屋子很高,很大,但空空荡荡,没有许多的摆设。老家的人只喜欢大房子,并不在意房间的装饰。
能够记得最清晰的,是房子的阴冷,和半圆形的窗子。很古老的窗型,上面绘着彩色的画,有些微退色,覆盖着一层土。门很高,腐朽的木板,阳光只能从窗缝中挤进一些,一点点暖意,一点点光束,照不亮整个房子。
安安起了床,收拾上学要用的书本,穿好衣服,洗脸刷牙,梳头发。拿着钥匙将屋门打开,锁好,又打开对面一个屋子的锁,从冰箱里拿一袋牛奶,一瓶矿泉水,装进书包里,将自行车从屋里推出,去了学校。
秋日,风已经很凉,钻进衣服里,安安禁不住打着哆嗦,原本她就怕冷,此时更后悔没多加一件衣服。
她又想起早上的梦,那时她也不大,尿床也还可以谅解,可若到了小学四年级还尿,就是病。
后来还是姥姥提议用针灸治一治,才与姥姥去了一个小医馆。安安{dy}次去中医馆,好奇地左瞧右看,老人偏多,小孩子很少。安安低下了头,拉着姥姥的手与她一起往里走。
她想着,刚才看见好多老人或后背或腰上都盖着个玻璃罐子,被拔住的地方发着红紫色,还有人,身上扎满了针,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不禁害怕。
姥姥与大夫交谈,她抬头看了眼,发现医生是个中年男人,很和蔼。大夫说,试一个疗程吧,不管用的话再去别的地方看看。姥姥连声道谢。
安安被安排在一面墙后的病床上,那里只有两张床,隔开了部分病人,很难被看到。
大夫拿出一排针,有粗有细,有长又短。安安攥紧拳头,手心里全是汗。她怕疼。
闭上眼睛,等着针扎进肉时的刺痛。
大夫突然说,睁开眼睛吧,已经扎完了。
安安睁开眼睛看,发现眼睛上方有一跟细细的针,那根针不偏不倚插在发际线上。
原来大人说打针不疼,竟真有不疼的时候。
半个小时过去后,她也如刚刚见过的病人一样,满身是针。
一等就要两个小时,还睡不了觉,因为怕翻身时针折了。于是后来便带来一些书看,一开始带漫画,笑的时候肚脐眼附近的针扎到某个脏器上,钻心的疼,便不再带了。后来便带一些更为深刻的书,那是安安{dy}次接触《巴黎圣母院》。
疗程开始一个星期,有了效果,已经不会每天都尿一回。到疗程完成时,已经根治。但大夫还是叮嘱,睡前不要多喝水。
安安发现自己{zd0}的变化,就是爱笑了。
晚上很少做梦,梦醒后也不会感觉身下湿诺一片。有时醒来发呆,心情大不一样,以前害怕,现在踏实。父母拿着被子晾在胡同里时,终于上面不再有一片晕黄的地图。
上初中时,听说要军训,突然又担心自己犯以前的老毛病。
其实白担心一场,已经xx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