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白这种事，对一个高中男生来说，是那么重要的存在。绝不允许随意践踏。
于是他生气了。
受够了。真的够了。
深吸口气转头想吼对方，却看到对方小小的脸也同时转向了自己。
是笑着的——
“那。下次带我去看景观灯吧~亚麻酱。”
是的。笑着的。却带着恶毒的算计，料中了他会发飙，抢在了他前头说话。

压下火气并不是好事。
惊慌错乱更不是好事。
遇到了知念侑李，山田凉介就没好事儿。


（二）
挫败是：
想好第二天去打羽毛球，结果刮台风了。——没事。后天去就好。
心血来潮地买了柿子回家，发现妈妈正煮着螃蟹。——没事，明天吃就好。
满心欢喜地吃了一顿火锅，第二天早上在电子称上看到突破了历史记录的、从未见过的数值。——没。。没事，冬天嘛！
认识了知念侑李。——。。。。真是杯具。

{zh1}一条比前头所有的加起来都让人讨厌。
要怎么应付他。
对。明明以前是山田应付他的。

那时候那混蛋比现在更爱笑。扬着笑脸跟在山田身后。山田婉转地表示了几次自己很为难。但那些弦外之音对这家伙来说，统统成了对牛弹琴。
当时的山田就知道。知念哪会不懂。
就仗着长得矮小，就仗着一直能露出笑颜，就仗着心理素质强大——这话说得多含蓄，让现在的山田说，那就是三个字，不要脸。
可知念总是杵在自己身边，山田的私人空间被霸道地侵占着。
实在是无法忍受和朋友们聊天时，由于多了个知念侑李而造成的生疏气氛。
“你别跟着我。”
终于直截了当地摊牌。
“那你跟着我吧。”知念连表情都未曾变过，“我家今天做饺子吃哦。很好吃的。”

无效。
旁敲侧击不行。
直截了当也不行。
烦了烦了，烦死了。
于是终于有{yt}上学，看到那个人空着的座位时，心里冒出种长期压抑后突然被释放的xx强烈的变态快感。

可不幸的是，山田凉介有一些强迫症。
内容为“你怎么了？”的邮件发出去以后，山田就知道，事情就更完蛋了。



（三）
山田很快就发现知念没这么重视自己了。
面对自己时笑着的弧度变小了频率减少了。
“去散步吧。”——偶尔会提出这种要求。
山田断然拒绝。散步这么闷的事情，不去。
知念也只是笑笑地略过这个话题，扯到别的事情上去。

山田逐渐开始习惯等知念一起放学回家。反正顺路，他想。而且不等他他也会跟过来。
知念没有露出任何惊讶或者兴奋高兴的表情。
就好像这是意料之中，这是理所应当。
“去散步吧。”他说。
“不要。”山田回答，“回家。”
随后看到知念露出了一个不乐意的表情。
但没反驳。跟着山田走出了教室门。
山田觉得很麻烦。
可也不止是麻烦。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小得瑟的。
旁敲侧击没用，就直爽地问出来。明明你是想去散步吧，为什么还跟着我。
知念顿了顿，似乎在思考。
然后他说：“诶？当然是因为我喜欢亚麻酱啦。”
“开什么玩笑。”山田立刻回道。
“不是开玩笑的。”
笑成了看不穿心思的样子。
山田感到了些微的惊恐。麻烦的感觉瞬间爆棚。但小得瑟也同时再也抑制不住。


（四）

小得瑟马上就被一盆盆冷水泼得没影了。

知念开始跟隔壁班的圭人好起来。
下课就跑去隔壁班串门，借一些英文原版书。
跟同班的裕翔是同桌，更是天天打闹在一起。
三年级的高木学长偶尔会来给他送些甜食。捏把他的脸说，知道你喜欢的嘛。

山田好奇地看着知念用曾经用来应对自己的笑颜面对他们。
难道他们不觉得麻烦么。
他是不是跟他们所有人都说“喜欢你”呢。
或许“喜欢”这个词对知念没有特别的意义？
包括那些始终让山田觉得烦恼的、过于亲密的肢体接触。也许都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这么想就释然了。
可释然之后又觉得，泼在自己头上那盆冷水，大概是结了冰了。
究竟哪种才是真实的感受？
分不清，道不明。
烦得一塌糊涂。

知念对他开始强势起来。
强势起来挺好的。山田想。
他是这样一个充满少年气也向往热血少年生活的人。
所以比起暧昧不清雌雄莫辩的笑颜，还是眉毛上扬的挑衅表情更让山田觉得——
欣赏。
要说喜欢还远远谈不上。
至少山田自己当时这么认为。

“去散步吧。”知念说。
山田刚想开口拒绝。
“哦。我忘了亚麻酱不喜欢散步。那我找圭人去好了。”
明明是笑着的，挥手走开的动作却很决绝，带着小男生的小帅气。
憋屈。
太憋屈了。
我又没说不去。混蛋。


（五）

知念依旧爱跟着山田。可有什么不同了。
山田早已被迫习惯的黏糊的相处模式，由于对方态度的转变xx被打破。
保持了一点空间，成了专属于少年间清爽的相xx式。
只有偶尔，知念要跑去隔壁班找圭人，或者要去高年级找高木，再或者懒得离开座位，要和裕翔靠看手相算命来消磨下课的时光时，会突然恢复到原本的亲昵状态。
凑得很近。
但拍肩的动作却并没有任何暧昧。
“对不起啊亚麻酱~”
语气可爱。
“没事。你不用跑来跟我说的。”山田于是随意地挥挥手。为什么知念要事无巨细地报告自己跟别人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呢。自己凭什么要去知道。
“别生气别生气啊。。。”知念就有些着急起来。
“我怎么会因为这么无聊的事情生气。”
山田说。
没来由地真的开始生气起来。
“诶呀别生气嘛。”
“都说了我没有生气啊。你又不一定要总是跟着我。有其他朋友也很好啊。”
“诶呀我当然要一直跟着你啦。其他朋友是其他朋友嘛。”
“什么啊。。。”没听明白。
“因为我最喜欢亚麻酱嘛。”
山田于是真的生气了。
“别开这种无聊的玩笑了！”
“不是开玩笑的。”

啊啊，本来是不生气的。
但现在，着实是生气了。又无处发泄。
这到底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