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没使完,我也会一直跟着你!" "还真是麻烦!" "所以说,你给我不就好了!" "我不知道在哪儿。" "什么?!" "肯定在我房间的某个地方。别跟我闹,一边去!" 柳赫说完,就一把推开我,朝停车场走去。我咬着牙跟在后面,眼看他朝摩托车走过去,我赶上前去拽住了他。 "等等,我们得谈一谈。" "谈什么?" 柳赫不耐烦地捋了一把头发。我看着他这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就火更大了。 明明知道那是人家最重要的东西,还随便乱放!弄丢了,连一点遗憾,一点歉意都没有,摆出一副自己很有理的模样! "你刚才说把我的吊坠怎么了?" "放在房间的某个地方了。" "对你来说,是随便放哪里都无所谓呀,可是对我来说,那可是最最重要的东西!" "我给你找出来,总行了吧?" "喂,那可是除了晓宇之外我{wy}宝贝的东西啊!不是你这种家伙可以拿着随便乱放的!我不是头一次就跟你说了,你要想折磨我就好好打我一顿好了!要不然就向别的人那样骂我一顿!" "我说过在房间里,没随便乱扔。别说些没用的废话!什么让我打你一顿?下次再让我听见这种话,我就把你的吊坠给捏碎了。" 柳赫跨上摩托车。突然觉得不能让他就这么走了,于是拿起一支笔照着摩托车的轮胎就扎了下去,不过却没起任何作用。 "你在干什么?" "把话说完了再走。" "我回家去找吊坠,让开!" "把话说完了再走!" "什么话啊?" "你的轮胎……我就碰了一下你就激动成那样?你怎么不替我想想,你把我那么重要的东西弄丢,我该有多着急多难过?" 柳赫这一次可真是要眼睛里喷火了。不过,他好像强压下怒火似的,连头盔都没戴,骑着摩托消失在学校大门外。 本来想拦下他说个究竟,就这么让他走了实在好不甘心。看着柳赫消失的背影,我愤然转身走进教学楼,真是浪费我的时间! 没办法。就算柳赫是个疯子,我也还是要夺回我的吊坠。 天已经黑了。窗外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看着窗外的雨点,想起刚刚骑摩托走掉的那个人来。 没戴头盔,也不知道…… 明天,明天决不放过那个人。我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下决心。 第二天,把晓宇送去特别班。早操结束后,我又跑到柳赫班上。 一看到我又去了,周围的人都露出了鄙夷的目光。我看了一眼柳赫那空空如也的书桌,就回到了自己班上。 {dy}节课的课间,我冲上了音乐教室。我已经下决心了,就算是一个月、两个月,我也会这么坚持下来的。于是,我毫不犹豫地踹开了音乐教室的门。 "韩柳赫!" "……" "怎么,一大早就睡觉?我不管……吊坠、吊坠、吊坠,快还给我!" "唔,呃呃……" "啊,天啊!这是怎么回事?!" 柳赫从已经被血染红的椅子上坐了起来,扯了块布,开始胡乱包扎自己的左手。左手上的血还在不停地往下滴。 "喂,你这是在干吗呀?" "少大惊小怪,要走赶紧走!啊!" "你疯了?你死了的话,我的吊坠向谁要去啊。别动别动!" 我急匆匆地跑到医务室,拿了绷带和一大堆止血药什么的。幸好柳赫还靠在音乐教室的板凳上。 我从口袋里掏出手绢,帮柳赫擦干手臂上的血迹,用酒精xx,再涂上一些药膏之后,用绷带包扎起来。 我突然发现自己好像被柳赫牵着鼻子走了,立刻掉转了话锋。柳赫指了指自己身上的绷带。 "报答你帮我缠这个。" "你把吊坠还给我就行了。" "别搞笑了,想改善改善伙食就出来。" "我还要照顾弟弟呢,不行。" "带你弟弟一起来。" "我要打工的,不行。" 柳赫这才点了点头,意思说"那就算了"。说实话,这家伙要请吃饭到底是真请,还是假客气,我也搞不太清楚呢。不过就算是假客气,对于柳赫来说,也已经是相当难得的了。 "把吊坠还给我。" "又开始了?" "今天你没办法骑摩托溜掉了吧。" "是啊,也不知道是谁给扎了个洞,再加上雨天路滑,不小心就撞上了电线杆。光修就花了80万。" 柳赫这句话倒是把我给噎住了。80万呀!我一个月所有的xx都用来打工,撑死了也就4万,也就是说我要不吃不喝地干上20个月才能凑够这修车钱的呀。不行,这笔钱一定要赖掉。 "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又没谁非让你骑摩托走。" 柳赫见我这副死乞白赖的样子,居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再后来,我还是一直不依不饶地追着柳赫要吊坠,但他却再也没有提过摩托车的事。 "姐姐,xx干吗呀?" "我打工。" 吃完晚饭,怎么都找不到柳赫了,我这才来看看晓宇。正好书贤也在。 "打什么工啊?" "端盘子呗,在餐馆里。" "不辛苦吗?" "辛苦是辛苦,可是要赚钱啊,有什么办法呢!虽然学费、伙食费什么的学校全免了,但还有电费、水费什么的要交,还有晓宇平时的零食,一个月下来总得有个四百块左右。" "啊,那姐姐xx基本上就没什么时间了呢。晓宇呢,晓宇怎么办?" "我把饭都做好了放着,晓宇自己在家玩呗。" 就是这一点总让我放心不下。 如果晓宇能生在一个环境更好一点的家庭里,我就能多照顾他一点,他也能成长得更好一点…… 思绪就是这样一个奇怪的东西,不碰则已,一碰就像决堤的江水一般汹涌而出,泛滥的是伤心,羞涩的是钱囊。 "姐姐,对不起,让你伤心啦?" "没,没有的啦……" "本来xx想去姐姐家玩的,只有晓宇一个人在家的话,我也能去吗?" "啊,真的?你真愿意陪晓宇一块玩吗?" "嗯……" "真的?太好了,太谢谢了。" 我高兴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是紧紧抓住了书贤的手。书贤点了点头。 "我喜欢和晓宇一起玩,单纯一些。" "单纯?" "嗯……" 真是意想不到的回答。过去听到的关于我们俩的评价都不会是什么褒义词,这次听到书贤这么形容晓宇反而还有点不适应了。书贤看着晓宇说: "我其实挺堕落的,姐姐……" 书贤自我解嘲似的笑了。 "……" "喝酒、抽烟,样样都会……我身边甚至连更坏的人也有。{wy}关心我的人,就是和我差不多的哥哥,但那家伙死也不会把关心的话挂在嘴上。所以不知不觉走上歪路,也就不奇怪了。但是自从姐姐替我包扎伤口之后,又和晓宇在一起,我发现自己好像又渐渐变得单纯、文静了。" "……" "真的很感谢。" 从别人的嘴里听见感谢两个字,成为别人很重要的存在……这对我来说才是真真正正应该感谢的。 我给了书贤一个灿烂的微笑。也许,我已经开始把书贤当做自家人了。 xx没日没夜地打工,星期一拖着疲惫的身体就到学校来。 一上午的课几乎都睡过去了,中午补了一会儿落下的功课。结果,第五节课又困得不行睡了过去,第六节课开始学习,都成恶性循环了。第六节课之后,又到了扫除时间。 不去理会那些充满敌意的眼神,我来到花园。被泥土的清香围绕,专心打理花草的时间……是我给心灵保暖御寒的时间。 我在自己种的两棵小苗旁俯下身来,小苗已经长出新芽了。 "xx打工了吗?" "啊?嗯,你快来看。" 刚好从旁边经过的柳赫跟我打招呼。我把他拽过来,指着刚刚探出脑袋的小芽对他说: "看见那个没?" "嗯,那个怎么了?" "那可是我种的耶!没想到这么快就发芽了!" "没见过是吗?" "嗯,就是没见过嘛。就好像是专门为了展示给你看的一样,你可要好好记住了哦!" "不给我看也一样。" 柳赫木木地说道,站了起来。我也跟着站了起来。 "我的吊坠呢?" "试试让我喜欢你。" "那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嘛,干吗非要人家做那种没可能的事呢?!" 听我这么一说,柳赫不觉笑了,然后深深看了我一眼。 "谁知道呢?这世界没有{jd1}的不可能。" 这无异于一个危险的信号。从来都没有想过的事情。 好像晴天霹雳一般,半天我都说不出话来,只是呆呆地看着柳赫的离去,然后再呆呆地看着柳赫离去后空荡荡的花园。别误会,我倒不是因为柳赫可能喜欢上自己而震惊,而是在懊恼自己怎么这么好管闲事,这下子可真是引火上身了。现在再要听见那些闲言碎语,就算我能老着脸皮装听不见,也没办法挺直了腰杆面对了。 我转身往教室里走,心想睡眠不足的恶性循环又要继续了。一走进教室,却看见和其他人聚在一起的贞恩。 我自然而然地走到贞恩旁边,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贞恩身边的另一个女孩夏恩突然厌恶地拍掉了我的手。 "干吗?"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别把手放在贞恩的肩上。" 我一下子蒙了,这是怎么回事?再看贞恩,只是低着脑袋,像个罪人一样地站着。夏恩看我一直盯着贞恩,说道: "贞恩以后不会再和你玩了。别装得还跟个朋友似的!" "什么?" "我说贞恩以后再也不会和你玩了!贞恩昨天和诗婷一起逛过街了。" 我将视线重新移回贞恩身上,眼巴巴地希望她至少能说一两句话,哪怕就是一两个词也好。可是贞恩还是低着头,一个字也没有说。夏恩扳起贞恩的头说道: "把头抬起来!你又没犯什么错!" "唔,唔唔……" 贞恩忍不住又掉起眼泪来。突然之间,我感觉脑袋一阵眩晕,就像脚底一空,掉进了深不见底的无底洞似的……我闭上眼睛,强迫自己xx下来,对贞恩说道: "你什么错都没有,别哭了,把头抬起来吧。" 这就是我对贞恩说的{zh1}一句话。我现在明白了,为什么这几天你一直用那双哭得红红的眼睛望着我,为什么你一直悲伤而又无奈地看着我,为什么你一直心事重重地唉声叹气。 我转头跑出了教室。 星期一的下午,事情终于发生了。 我站在屋顶上,对着天空长长地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把我对友情所有的期待与遗憾统统吐了出去。我应该待她更好一点,应该再多问她几句…… 但是一想到所有的这些全都是冲着我对贞恩的这份友情而来的,我不禁悲愤交加。为自己珍贵的感情被人如此践踏而愤怒,为自己没有守护好这份感情而自责,为这份友情最终被人利用而伤心难过……最终,所有的感情都爆发了出来。 "啊哈!这世界还真是荒唐啊,荒唐透顶!上帝啊,难道你看不到我吗?我只想平平凡凡地生活……难道我的愿望就那么渺小,渺小到您都看不见听不到了吗?难道我不是您的子民吗?难道我本来就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上吗?为什么?生活本身就已经够艰难的了,为什么还要这样为难我,折磨我?为什么,为什么我就应该如此地煎熬?为什么?!……" 我慢慢地从屋顶上走下来,突然看见两个熟悉的背影。本来打算装作没看见地擦肩而过,可走近一看,居然是柳赫和某个女生。 看他们俩走得那么亲密的模样,忍不住想看清楚那个女生究竟是谁……老天,居然是诗婷!一瞬间,脑袋里又一阵轰鸣。 看他和诗婷在一起那么亲热,那他对我说的那些话又是什么意思?难道又不过是想看我的笑话,耍着我玩?真没想到他居然会跟诗婷一起给我下套…… 攥紧了的拳头因为愤怒而颤抖起来。决不原谅你如此践踏我的自尊! 我昂着头回到教室,在那些恶毒的眼神和诅咒声中坐了下来。一节课过去……还是憋气得不行,想想要不要上屋顶,最终还是决定向音乐教室走去。无所谓了,我现在已经是一无所有了。再没有什么可失去,也就没有什么可畏惧的了。 "怎么回事?" 看到歪在音乐教室椅子上的我,柳赫没头没脑地问道,权且当做是声招呼。 "我一直在找你,你上哪儿……" "那个叫李诗婷的,你认识吧?" "李诗婷?嗯,认识。" "你的演技还真不赖呢!" 我跷着腿,冷笑着说道,连正眼都没看他一眼。估计还没有人这样对他说过话,柳赫已经怒目圆睁了。按那家伙的性格,早该冲上来痛扁我一顿了吧…… "怎么回事?说明白点,别在那儿兜圈子。" 柳赫果然被我激怒了,语气骤然就变了。不过,早已一肚子火了的我,一点也没意识到。 "还用得着我说吗?你要还有点良心的话,你自己心里清楚!" "什么?" "哎哟,我给忘了,对于你这种道德礼貌什么都不懂的人,怎么还会有什么良心呢?" 柳赫终于被我激得出手了。我前面的长椅不幸成为了{dy}个牺牲品。 "想说什么的话就看着我说。" "很有趣,不是?" "我让你别绕圈子了!" "别告诉我说你不知道,别在我面前继续假惺惺地演戏了!很好玩是吗?看样子你和诗婷的关系不错嘛。两个人合起来耍我看笑话?" "跟诗婷合起来?你在说什么呀?你到底看见什么听见什么了,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还在装?!好吧,算你狠!吊坠……是我{wy}从父母那里得到的东西。你把吊坠藏起来,以此来要挟我做这做那。你这如意算盘打得还真响啊!ok,我服了,我认输!你想要什么?想要我装出一副迷恋你的样子?想要我像其他的女生那样跟前跑后?行,没问题,这有什么难的呢?要演戏,人这一辈子不都在演戏吗?" "……你在胡说些什么?" "怎么?光说还不够是吗?衣服也要脱掉吗?脱掉你就满意了吗?如果你希望的话,我就脱。只要你能把吊坠还给我,我没什么做不出来的!" 我猛地起身,把校徽一摘,领带一解,接着就开始解衬衫的纽扣……不过,解纽扣的手却被柳赫给抓住了。 "你在干什么?怎么连你也这样?" "何必呢?这种表情就用不着再装了吧。哦,应该称赞你才是,没看出来你还真是块做演员的料!" "金晓静!!" "诗婷那人,我最讨厌了。她是个不折不扣的卑鄙小人!和那种人一起合伙整我?真是……" 啪-- 柳赫终于忍不住了,一巴掌扇在了我的脸上。被打歪了的脸上,一阵火辣辣地疼。 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站在原地。柳赫将校徽和领带扔给了我。 "……你不觉得对不起自己的弟弟吗?" 说罢,他转身走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