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2——B

莫阳进门时，灯没开。门口鞋子和出去的时候一样乱七八糟。看来凌烨没回来。

她默默收拾好鞋子，进浴室洗个澡，关上灯躺在床上。脑子里全是李茂的面容。他的倔强，他的眼神，他的一举一动，无不在她心里留下了深深的印记。

但他们毕竟是两种人。一个如微风，一个如闪电。一个爱得默默无闻，一个疯得轰轰烈烈。怎么说都不像是一对儿。这点莫阳比谁都清楚，心知肚明却硬要破坏这个循环。也许会受到伤害，也许更坏，但她毫不畏惧地走进了李茂，走进了他的生活。

她从不后悔喜欢上李茂。

她翻个身。

——凌烨呢？

“嘎吱——”

传来客厅开门的声音。被寂静拉得长长的，干瘪得没有一丝快意。

莫阳背对着卧室门躺着，没有动，也什么都没有说。

她灵敏的嗅觉告诉她，凌烨回来了。她身上薄荷的味道太过明显。但这味道中，却混合着某些不同的东西……似乎是咸味。血的咸味。希望这只是猜测。

凌烨甩掉板鞋，没有一点声音地走进卧室。静静盯着莫阳看了一会儿。

莫阳全身的毛孔都紧急地收缩着，她抚慰着平均的呼吸，尽量装得睡熟的样子。

黑暗中似乎传来凌烨的叹息声。然后浴室的门被打开，从玻璃的阻隔间射出一丝暗淡的光芒。然后水声响彻整个寝室。

那么的宁静，却似乎有节奏似的。“沙沙、咳——”玻璃上渐渐聚满了雾气。莫阳可以感觉到门的那边凌烨正试着水温，然后溜进浴缸中，静静擦拭着薄荷味道的沐浴露，然后躺在浴缸中，任凭它们慢慢消融。

嗅觉告诉她，这次不仅是薄荷那么简单。卧室已经被腥味弥漫，吸进肺里的的都是血的味道。

她翻身下床，小心翼翼穿上鞋，敲敲浴室的门。

“凌烨。你没事吧。”

没有任何声音。

“凌烨，你再不说话，我进去了。”

模糊地看到一只手，扭开把手。浴室的雾气喷了出来。

莫阳惊呆了。

浴室里充满着血腥味，两台抽风机“呜呜”工作着。

凌烨泡在浴缸里，安静得如同一尊雕像。猩红色的液体，顺着她的头发，一滴一滴掉入水中。

水，深红色的水。

莫阳睁大瞳孔，慢慢撑着冰冷的墙壁滑到地上，倦缩成一团看着凌烨。

“你怕吗。”凌烨扭过头，脸上止不住的笑意。

莫阳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凌烨苦笑一下，拔掉浴缸塞子，又反手拧开水龙头。喷头开始正常工作，细碎的冷水顺着凌烨纯黑的头发向下留着。

莫阳目不转睛看着这一切。她看到凌烨身上，一道一道的刀痕正向外渗血。

“怎么会成这个样子？”莫阳紧紧抱着凌烨。

“碰到那杂种带着她男朋友逛街。然后她看到我，跟她男朋友说了说了几句打了个电话，就来了好多人。你知道我不怕她，更不怕打架。但是……”凌烨抚摸着莫阳的脸：“她说她有你哥哥和别人偷腥的照片，只要我敢动就给X报社投稿。你们是集团继承人不是么，这样的打击你们受不起。”

“你不知道还手吗！这种时候想我们干什么！”莫阳摇着她的肩膀，发了疯似的喊着。

凌烨浅笑一下。

“我凌烨从小到大只有你这一个朋友。莫阳，阳光的阳。我很庆幸你把阳光带给了我。所以说什么，我也不会做伤害朋友的事。”

凌烨的声音小了下去。莫阳看着她的眼圈渐渐红了起来，重新抱住她。

莫阳和凌烨，像两个矫情的姐妹花一样抱着流眼泪。然后莫阳替凌烨收拾伤口，凌烨低着头，什么也不说。

凌烨清楚的，她对那杂种的同情走到了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