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夜饭菜单
过大年,吃年夜饭是重头戏。这几年的年夜饭我家与妻弟家轮流作东,今年轮到我家吃。在这个特别的夜晚,亲人团聚共餐,话一年感慨、展美好未来、说家长里短,其乐融融,气氛最重要了,但菜也不能马虎。
今年年夜饭吃什么呢?
晚饭后我们一家三人议论年夜饭菜单。妻子首先报了一串,蹄髈、羊肉、虾、蟹、黄鱼、牛肉、黄鳝、鳗鱼……
儿子反对,说这些菜大多有问题,虾和蟹都吃xx长大,黄鱼现在没有xx的了,黄鳝吃避孕药,牛肉更危险了,最近网上曝料说养殖户给牛喂大量“瘦肉精”类的东西,这鳗鱼说不定也……
妻子眨着眼睛说那还吃什么呀?我觉得儿子说得有点道理,但不全对。我说:这些菜里可能有些问题,但老百姓餐桌上摆放的稍名贵一些的菜,也就这些了,不吃这菜,能吃什么呀?妻子见我支持她,马上兴奋起来,说对呀对呀,还能吃什么呢?
是啊,还能吃什么呢?
儿子说,年夜饭吃来吃去,每年吃这些东西,吃腻了,能不能换个口味啊?我觉得这个思路对头,那换什么呢?想了好一会,没想出什么新花样能够替代上面的老菜单。妻子说大家辛苦一年了,聚一起吃顿年夜饭,不吃这些菜,难道就吃泡菜、萝卜条、炒青菜啊?就算舅舅、舅妈他们同意,我还不同意呢。儿子算说舅舅舅妈平时吃惯了名贵的,年夜饭就喜欢吃泡菜、萝卜条、炒青菜,我也喜欢吃泡菜、萝卜条、炒青菜,不过这个泡菜萝卜条炒青菜是加引号的啊。
我知道,儿子所说的加引号,指的是一种象征和思路,是今年年夜饭菜单的方向,并非具体指这几个菜。我鼓励他继续说下去,说出来一起讨论。
儿子说,应该换个角度想菜单,不需要吃名贵的,应该吃那些新鲜的、少见的、或新潮的,或能唤起某些记忆的……
我拍着桌子大声说,对啊,这个思路好。那这些“新鲜、少见、新潮、唤起记忆”的菜,具体是什么呢?
一起思索。
妻子先报上几个:清烧甲鱼、红烧黄鱼、红烧蹄髈。我和儿子笑着说,还是那几个老菜啊。妻子说不一样了,这些菜能够唤起我的记忆。吃甲鱼,我会想起那年父亲捻河泥时捉到一只甲鱼,有三四斤重,母亲杀了甲鱼熬成了鲜鲜的汤,让我们姐妹几个喝,补补身体,父母自己不舍得喝一口。看见黄鱼,想起以前双夏生产时,队里分给每家一条黄鱼,妈妈用柴草捆住了烧,那是xx的黄鱼啊,用筷子一夹,肉一层层散开来,又嫩又鲜又香。小的时候我很想吃红烧蹄髈却吃不到,有一次在梦里吃蹄髈了,吃得嘴巴xx咂响,妈妈以为我要喝水就叫醒了我,第二天我缠着妈妈要蹄髈吃,可是哪里有啊,我哭了一场……
妻子说了一大通,还没吃就进入回忆了,差点落泪。我感同身受,而儿子对这段辛酸历史没体验,他或许体会不到餐桌变化的不易。
我说来盆蛋饺吧。用新鲜的土猪瘦肉,加入新鲜的嫩笋,再用新鲜的放生鸡蛋,做一大盆黄黄的蛋饺,既有本色的纯朴,又有新鲜的美味,还能吃出一些回忆,保准好吃。其实我推荐这道菜还因为我特喜欢吃鸡蛋,只要有鸡蛋的菜,我都喜欢,这与我小时候吃鸡蛋的故事有关……
儿子说你们怎么一说菜就讲故事啊,是不是真的老了?能不能来点新鲜的,比方说炒菜心、野菜、马兰头、各种叫不出名的蔬菜,还有野兔子什么的,等等,将年夜饭打造成野生的、绿色的,价廉味美的大餐呀。
呵呵,还美其名曰“大餐”呢。妻子说就一个野兔子是荤菜,全是素的。我说有点意思,如果年夜饭餐桌上以新鲜蔬菜为主打,有新意,是一大特色,不过这新鲜的野菜和马兰头不好找啊。妻子一个电话打到了乡下,问堂妹现在地里有没有野菜,堂妹在电话里大笑着说吃年夜饭哪有吃野菜的呀,你们想要我明天给你们割来吧。
我突然想到一个菜,一个在今年年夜饭上让两家人都感觉有新意的菜——发菜爆蛋。妻子问什么是发菜啊?儿子说是发财吧?我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红色包装盒,透明袋里装着一片黑乎乎象头发一样的东西,是我的一位博友大老远邮寄给我的。
儿子立刻去网上查到了关于发菜的资料:发菜为藻类植物,贴在于荒漠植物的下面,因其形如乱发,颜色乌黑,得名“发菜”,也被人称之为“地毛”,是一种极名贵的食物,素有“戈壁之珍”美誉。因发菜是藻类的一种,藻体细长,黑绿色,呈毛发状,由多数单细胞个体连成长串,埋没在胶状物质中而形成。主要分布于我国宁夏、陕西、甘肃、青海等地的溪流中。发菜营养丰富,发菜跟“发财”谐音,所以港、澳、台同胞和海外侨胞特别喜欢它,不惜以重金购买馈赠亲朋或制作佳肴。
妻子和儿子都说这菜没吃过,我说到时我亲自掌勺,让你们尝尝什么才是真正的原生态。妻子说新潮好是好,但蹄髈、河蟹之类的老件还是要的。
吃惯了老菜单,那些“新鲜、少见、新潮、唤起记忆”的菜还真难找,我们继续搜寻着、讨论着。
今天一早,堂妹托人从乡下捎来一大包野菜,这些野菜粗壮、翠绿、叶子舒展着,它们经历了一个严冬的风箱雨雪,依然坚挺着,可见生命力之顽强。
妻子将野菜抓在手里说,一番心意啊,但前晚拟的菜单好象还缺了点什么。
我说是啊,现在的人嘴巴吃刁了,年夜饭想吃新花样,真是难办。不急,明天一起去逛菜场吧,按照儿子说的思路,现场开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