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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在各大图书排行榜上瞎逛,猛然瞧见一本《认得几个字》。点开看了一段书摘,有一个段子吸引我:张大春的小女孩张宜对哥哥张容说:“我踢你个恒河沙数。”看到“恒河沙数”一词,我有点犹豫,寻思是不是自己又落伍了。居然不知所指为何?细细读,才知道是指无穷多。看着,觉得有点趣味,就习惯性地犯贱,上当当订下来。
书拿到手,先左翻右翻。这本书23个印张,开本也大,大量配图,四色印刷,用纸也好,拿在手里沉得很,觉得是块做板砖的好材料。定价46元,当当大约是36。很快读完,觉得xxx不是太高。
读这本书,不能不与许慎的《说文解字》联系起来。我没读过《说文》,对汉字的演绎变化也仅是通过《古代汉语》的学习有一个大略的了解,而且说实话,那书上说的内容早还给书本了。所以,在这里我不想说也说不好张氏的“说文解字”对博大精深的文化的延续的意义。
从我的角度来说,这书的{zd0}亮点,恰恰不是张氏的“说文解字”,而在于亲子。书中所写的内容前后的时间跨度有好几年,应当是张大春给某专栏写的稿子的结集出版。全书收有80多篇,每篇都从生活中常见的字某个“字”展开说去。而且是对一双孩子说。
单说字,相信很多人要觉得闷,更不要说对小孩子说了。张大春自己也未尝不知,现在孩子们都看动漫打电玩,谁耐烦去认几个字呀,当我们的指尖在键盘上舞动得越快,汉字的生命力就消失得越快,是不是有{yt},我们得去博物馆瞻仰我们那些个个都有故事有来历的文字?于是,张的忧思,也成了许许多多文化人的忧思。于是,他想方设法要把自己认为有价值的东西给孩子,要让孩子感知汉字的体温。也许还有一些一厢情愿地想,这些好东西孩子长大用得着对他有用。这样一来,两代人之间难免会有冲突——即便是还在读幼儿园的孩子,只要你给他足够的空间,你就可以培养他和你起冲突的能力。
说实话,我相当喜欢看这种两代人“冲突”。因为但凡孩子大一点,父子、父女之间冲突可能就是真的冲突了,而不是一个奔五的父亲与一双学龄前后的儿女那种表面上激烈实则过后即忘的冲突。那是一种向xx挑战的勇气和经历。随着做父亲的在冲突中变得沉默,一个新的时代就来临了,孩子的时代。
看张大春和一对儿女之间的冲突,说不出的温馨。尤其是他的女儿张宜,才幼儿园,伶牙俐齿,那种理解力、领悟力,思辨力,令人吃惊。她无数次批评父亲,甚至对父亲说:“我不喜欢跟大家一起高兴,我也不喜欢跟你姓,因为你的姓很丑。”(P282,“喜”)
不能不说,张大春是一位很有智慧的父亲,他通过这样的方式试图传承文化的薪火,延续文字的生命力,用心良苦,也稍见成效。同时他也是一位很有耐心的父亲,有耐心陪孩子长大,有耐心把孩子可能一时半会儿懂不了的东西一点一点告诉他们。他主动交流的心态与姿态,在孩子面前承认错误的勇气,值得尊重。究其原因,我想是因为他仅仅希望孩子长大后快乐、健康,而不是“有出息”。
在第29节“帅”,{zh1}有这样的对话,相信很多抱怨孩子字写得不好的父母读了心有戚戚:
张容的字写得极差,老师已经若干次批评他并捎信给张大春。张大奉找张容谈字的漂亮、好看、帅。张容承认,是可以把字写整齐些,但是那样太花时间,会害他没时间玩。于是,父子间有以下对话:“如果把你学过的每一个字的构造、原理还有变化的道理都像讲故事一样的告诉你,会不会让你对写字有多一点点的兴趣呢?”
“不会。”他立刻坚定地回答。
“为什么?”
“这跟懂得字不懂得字没关系,跟你讲不讲故事也没关系。我知道我的字写得很丑啊!”
“你会想把字写帅一点吗?”
“我想把字写得让人看懂就可以了。”
“你不觉得字写得漂亮一点、好看一点,自己看着也舒服吗?”
“就跟你老实说吧——”张容说,“帅的人很好,会比较喜欢他;帅的字没感觉,而且很浪费时间。这样你懂了吗?”
“你的意思就是要先玩够了才会去练习写字吗?”
张容慎重地想了一下:“你这样就懂我的意思了。而且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总会有玩够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