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从家庭角度看,父亲的离开却是一记重创,默默无闻的伊斯曼家因为顶梁柱的垮塌而更陷贫困。对家庭来说父亲死得时间不当,美国从来没有大男子主义的风格,这样的环境下,如果一个家庭大男子主义起来,困境就变得更难摆脱,伊斯曼家在此又陷入困境,他的家里男女比例悬殊,母的有两个用处不大的姐姐加一个用处很大的老母,公的只有他和老父。原先有父亲坐镇,勉强可把比分扳成二比三,父亲一去,就只能一比三了,这种比例让这个家庭没办法大男子主义,反过来说,一大男子主义就会将家庭掷入危机。伊斯曼的母亲起先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于是在父亲告别后的五六年,她把持了家庭的命脉,把自己当作男人操作,逞着性子独自挑起家庭大梁。其最为明显的表现是继续供着伊斯曼的上学,然而女人毕竟是女人,胳膊肘长的太细,要装成男人也是不现实的,每况愈下的家境逼使母亲在父死离六年后中断了造子工程,伊斯曼的求学生涯就此结束,他省略了学校因为收不齐学费开除他的打算,自觉走出学校拾起扶持家庭的重任。
伊斯曼的转道曾经引起这个贫苦家庭的振奋,但母亲和姐姐甚至伊斯曼本人都高估了一个十四岁的还无法称为男人的男人,伊斯曼一入打工大潮,被冲得南北不分,他用一个幼稚的肩膀扛着一个成熟的家庭,明显头重脚轻,走不上几步就踉踉跄跄的。伊斯曼做得很努力了,但吃力打拼了几个年头,家庭经济依然毫无起色,伊斯曼之家徘徊在困难的大坑内照穷不误。他的两个姐姐也可爱得可以,秉着穷人的作风即清纯又天真,更无法作出惊人之举改善大家的伙食,一家四口就这么无声无息地在罗切斯特痛苦着。
罗切斯特像个纨绔子弟,对伊斯曼家的这些遭遇并不闻问,状况到了1873年才显现出缓解的迹象,伊斯曼因为长期出入求职场所,不免和几个关系网出神入化的人混个面熟,这年一个被伊斯曼强行呼为朋友的人对伊斯曼的贫困实在看不过去了,慈悲之心上来,把他推荐进一家小小银行,伊斯曼走进银行闻到金钱的味道,顿感身价倍增,摇身变为一名银行办事员。
起初伊斯曼家对他的工作是不理智的,他们因为伊斯曼的升迁而尽情享受着罗切斯特无意施舍出来的快乐,但人们对贫困的歧视终究要施加在他们这种穷人身上,伊斯曼的小小办事员并未把家庭的穷困一挥而去,他这个穷困载体始终沐浴在别人的吵笑之中。但乐观地想,伊斯曼是颇为幸运的,他好歹得到了一个工作,精神上的缺憾用肚子里的粮食弥补,权衡一下倒也值得。自从伊斯曼踏进了银行的门槛,家里饭桌上的菜样就产生了有机变化,家人终于可以尝试饭饱的滋味,甚感安慰,那些别人的言语拉扯,都被他们弃之不顾了。
让伊斯曼无奈的是另外一个难题,办事员称得上一个像样的职位,但此职前途渺茫,按规矩来说,伊斯曼只能按部就班地在此职务上以办事为乐,想要什么大的作为是不可能的。警觉到这种不可能,只能转头往业余生活上寻找生机,他{dy}个想到的是照相术。伊斯曼的{dy}感觉也没什么奇怪,照相术在欧洲红得一塌糊涂,是因为欧洲人太有天份,他们的发明层出不穷,让人有眼花缭乱的快感,而照相术在美国红得一塌糊涂,是因为当时的美国不愿意分割过多的精力放照相术方面,美国人有一种期待,伊斯曼就是顺着这个期待去的。
在伊斯曼之前,已经有一群人发现了美国大众所期,他们想用美国式的思维改进欧洲式的相机,可是美国人在经济军事上的深谋远虑并不感染科学家,科学家苦心积虑研究来研究去,还是无法走出欧洲人画的圈圈(而且是旧圈圈),照相术在漫长的时间内仍然徘徊在欧洲进行进化着。
明胶干板略略超脱出欧洲干板的境界,主要是它使照相术的底片更为随意,从而促使人们对底片的优化产生兴趣,底片的改进因为它的贡献提上日程。其实就技术上来说,明胶干板并没有脱离欧洲人的思维,它的干板也只是在板上涂抹了一层感光材料,而它的突破在于感光材料的优越,它所用的感光材料就像是一个软软的面模,可以从板上揭来揭去,效用极高,而且对附板几乎不存在要求限制,这导致了后面人们改革感光材料附体的设想,并{zh1}以胶卷的出现宣告成功。
伊斯曼发明了明胶摄影后,起先并没有发挥自己独特的想像力去发现它的巨大潜力,他对明胶玩了一个年头,感觉面模xx而已,没有什么商机可以挖掘,便倾力打造其周边产品,发明了乳胶涂布机(这里所说的乳胶,正是他自己发明的明胶)。伊斯曼的{dy}桶金子就是从它身上捞出来的,他将涂布机投入商业生产,很快谋得利益。
在伊斯曼的前期追求中,有两个手段对他日后的成功颇有引导。首先是他的一个无意之为,银行办事员一职把他的工作热情抹杀殆尽,但确实让他积累了不少资金,存钱的地方嘛,发起工资来不好意思寒酸。而他的业余活动让他积累了不少研究经验,任何发明都不是一蹴而就的,想要在发明界而且是弥漫着铜臭的发明界立稳脚跟,下点功夫和下过功夫都是必要条件,伊斯曼早料到了。
1881年,伊斯曼的两方积累达到了交合点和爆发点,他于这年倾尽家财,在自己的两个发明基础上开办了一家像模不像样的干板公司。他的干板公司之所以不像样,主要体现于选址方面,他的公司地理位置欠佳,高居一破楼的一破阁,明显有风水学忌讳,但公司是不可貌相的,伊斯曼的构想不周并未直接影响到公司的发展,倒是这么束于高阁的楼盘让他看着便产生危机感,他很快往外面拉拢了一个无线电公司作为垫背,公司一下无中生有一个合作伙伴,有了合作伙伴,工作都跟着顺起来,他的公司莫名其妙成长壮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