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小住在这个镇子上。这个镇子在美国西部,总共有几百号人。周围方圆几十里都没有第二个镇子,四处都是戈壁荒漠,小灌木、小野草、小碎石。
我是罗德的儿子,镇上面的人一般都叫我小罗德。我在镇子里也算有点名气,自由奔放,爱出风头。姑娘们喜爱我得不得了。
我一直到十八岁了都还没认真谈过恋爱,可是在一次去隔壁镇子上联欢时认识了梅尔西,就是法文“谢谢”的意思。我和她好上了。
另外,隔壁镇子是指几十里以外离我们最近的那个镇子,比我们镇上大些。我们两个镇都没有靠近国家公路。
距离上一次我们见面应该有几天了吧。
这天,她到了我们镇子玩。傍晚的时候,我送她回家。
乘上去她们镇上的巴士。
这里的巴士都是土黄色的,中间漆了两道绿杠,很破旧、很单薄。所有的窗户都有铁网在外面隔着,是为了防止野兽袭击。想起来,就和僵尸电影里经常看到的那种巴士一样。细长,靠两边窗户两竖的座位。车门只有司机右手旁的一个。
这天,车里几乎座位都有人。我和梅尔西坐在靠近后排的座位上。
路上,天不知不觉就黑了,巴士还在行驶。其他人都静静地坐着,就跟着了魔似的,一点生气也没有。仿佛巴士上只有我和梅尔西两人聊得甚欢,因为我们都聊到谈婚论嫁了。
梅尔西坐在我的腿上,背对着窗户,面朝向我。我正好一只手搂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扶着前面的座位。
搂着姑娘的感觉真好,不知道除了梅尔西我还会不会再搂着其他的姑娘。
恍惚中,看到巴士司机后面坐的那个姑娘很眼熟。
“你会不会娶我呢?”
我听到梅尔西的问话,转过头怔了下,然后果断地回答道,“会,当然会。”我看着窗外,又盯了盯她眼睛。
她微笑地注视着我。
巴士外一片漆黑。从巴士前路上折射回来的一点灯光映在梅尔西洁白的脸上,眼睛里,鼻头上,唇上。
我正准备上前索吻,突然巴士刹车了。幸好我左手撑着,我抬头看梅尔西。梅尔西回头,突然就消失了她的表情。
“嘿!兄弟!”后面一个男人的声音,霎时我的左肩被一只手摁住。
由于还搂着梅尔西,我条件反射式的身体前倾,然后向左回头。
“还记得我吗?”坐在后排是三个男的,昏暗模糊。我定了下神才看清楚,那男人年纪不大,也就十二三岁,穿的很嘻哈。
另外两个男的无动于衷,稳当地靠在座位靠背上,没有一点表情,但是都注目着我。中间那个穿黑夹克的要年长一些,脸消瘦,一个平头,年纪跟我差不多大。他们打扮都是一个风格。
我这才想起来,是上次和我一起练舞的几个老兄。“嘿!”,我应了一句。
巴士后面橘黄色的车灯很亮。我看向巴士后。是一个小卡停在后面,车里黑乎乎的,看不清里面是否有人。
梅尔西从我身上跳了起来,话也没说,奔下了车。我看着她冲向后面的小卡,然后径直往后而去。
整个车厢非常安静。车上的人都还静静地坐着,就跟死了一样。{zh1}排那几个老兄也只是看着我,默默微笑着。
我跟着冲下了车,去追我的梅尔西。
原来是辆土黄色的小卡。小卡里没有人,我往后面走去。紧跟着是另一辆小卡,和前面的那辆样子几乎一样。不过是背对着前面那辆。车头朝着我走的方向,里面坐了一个男人。
我还没看清楚他的样貌,他突然就从窗户里伸出手来抓住我的胳膊,并发动了汽车。我急忙跳上小卡的车门边上,右手拽着车门,左手贴着前玻璃。
我背后是一个灌木丛的小坡。车子迅速地朝马路外冲了下去。
他左手松开,立即又掏出了一把枪,对着我就是两发,一发擦过我的右臂,一发擦过我的左胸。好险!
车冲下坡道,非常颠簸,他收回手去扶方向盘。我顾不着争执或反抗,或是伤痛,跳下了车。车在我身后冲下了一个大坑,翻了两个跟斗,车头重重地摔在一颗大树上。
我趴在地上,汽车没有爆炸。
我站起来,低头检查自己的伤口,有一些血迹。还好子弹没有射进身体,不过依然隐隐作痛。
警车已经停在远处巴士的地方。不远处,我看到了警长正在和一个女人往坡下走,我急忙走了过去。
“警长!”我朝着那方吼了一声。
可是警长低声和女人说着什么,并没有功夫搭理我的样子。
我又竭尽喊了一声。
他回过头,我听清楚了,他淡淡地说,“等着。”
我惦记着梅尔西,于是跑上了公路。四周一片漆黑,只有前面巴士周围那一点点灯光。
她一定在巴士前面去了,我奔跑起来。跑到周围黑乎乎,看不清光线的时候,停了下来。
什么都没有。
突然,后面的灯光也消失了。怎么回事?寻找梅尔西的那种冲动顿时转化成了恐惧。
我的脚就这样杵在泊油路上,愣在那。突然有一道亮光,是在正前方,两枚车灯,一辆车子正快速驶来。
我没有多想,迅速跳到路边灌木丛中躲避。
车过去了,我抬起头,右边又来了灯光,我匍下屏住呼吸。这次是摩托车飞驰而过。
第三辆车过来的时候,我低下头,浑身颤抖,莫名恐惧。是怕他们发现我吗。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我急忙摸出来放到耳朵边。
“罗德!”
“米娜!你在哪儿?”我开始想起刚才坐在司机后面,和警长走下坡的那个女孩。那不正是米娜吗。
“你到哪儿去了?”话筒另外一方是米娜冷静的声音。
“我不知道,我正躲在灌木丛里,一个摩托车过来了。”
“为什么你下车了……”,“为什么……为什么……”米娜的声音越来越大,开始嘶声力竭般的叫吼,都已经变形。
我顿时惊讶了,而又突然发现公路上已经没有了声响。
我抬起头。
一辆摩托车停在我的脸前。一双黑色皮靴。一个消瘦的男子,面无表情。
男子开始扭转摩托车的发动机,引擎声呼呼作响。我掉头就跑,摩托车彪驰下公路。我跳上公路飞奔,钻进灰色公路漆黑的另一边。
后面摩托车也跳上公路紧追过来。摩托车呜呜作响,我丧命般地奔跑着,回过头瞟着它,那响声伴随车头的光刺进我的眼睛。
我感到我的瞳孔由大到小的变化着,开始头皮发麻,连脑袋里也开始一片漆黑。周围开始安静下来,我开始听到自己沉重的心跳,开始听到自己的急促的喘息声。
前方出现一扇厚重的白漆木门。我已经忘记自己还有双腿,只顾着木门与我的距离越来越近。摩托车也与我越来越近。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嘣!”我用双肘硬生生地撞开了木门。那原来是没锁的活页门而已,并且活页边的弹簧已经没有多少弹性。
微弱的光亮不知道从哪儿传来,四周都是狭小漆黑的空间,出路只有前方的木门。
木门里还是木门。
我几乎没再去注意那摩托的引擎声,只管没命似地逃了进去,就像他已经用枪瞄准了我的后背一样。
当我穿过第五道木门时,是一条灰暗的白走廊,尽头还是漆黑。这团黑色此时不仅要吞噬我的前途,在我不停地奔跑过去时,已经吞噬了我的思想,我的感觉。我只管着那有出路的地方去。
我串上一旁的楼梯,上了二楼。这里全是玻璃门,落地玻璃窗户。落地窗户,玻璃门。我已经分不清哪个是门,哪个是窗户。
我不断尝试推开各个窗户,当我站到这些玻璃空间外面的时候,又是灰暗的白走廊。
我停下了。我听到了脚步声。我看到了那个黑靴男子的身影。
我钻回了玻璃空间里,看到一扇窗户,推开便跳了进去。
一个灰暗的大房间……
“轰……轰……”
房间变亮了。房间变白了。我正躺着。
我瞪大了双眼,浑身冷汗。额头浸出了汗珠。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从噩梦中惊醒了。
我开始回忆刚才的噩梦,身体痉挛般地缩成了一团。那是一种没有方向,没有希望,没有终结的刺激与恐惧。不!还要恐怖。就像去年我跟几个弟兄在西部沙漠迷路一样,虽然后来被搜救,但更巧的是我前女友米娜尸体几天后也被在沙漠中发现。那之后几个月我都寝食不安。
但是这个噩梦里的恐惧让我浑身冰冷,没有了思绪。我又重重地吸了一口气。
我起床打算把这个噩梦告诉我老爸,老罗德。他正在后花园用除草机。
“轰……轰……”
“罗德!!”我通常都是这样叫他。他当然也是这样叫我。
“嘀嘀嘀嘀嘀……”低沉的电铃声。
“什么?!”老罗德在花园大声吼道。
“没!!等下告诉你!!!”,我转身去开门。
门外是白色连衣裙与警服。梅尔西和隔壁镇的警长。
打人,虐猫,偷菜。不同于噩梦,我的大脑开始迅速转起来。我没有说话。
“这是我父亲。”梅尔西笑着说道。阳光般的声音,卸去了我的忧愁。
警长也微笑了,“我是杰弗逊警长,你好,罗德。”
我嬉皮笑脸地应和道,“警长,你好你好。进来坐。”
杰弗逊警长摁着梅尔西的肩,轻轻地说,“梅西,你在外面等我们下。”梅尔西愣了。我也愣了。
杰弗逊警长关上门,和我一起顺着走进客厅。
我突然被杰弗逊掐住脖子,重重地撞到墙上。
“罗德,米娜的死你知道多少!?”
我并没有在沙漠里见过米娜,我也不知道隔壁镇子的杰弗逊警长怎么知道米娜。我无法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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