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麻与西瓜，捐款与拆迁
刘松萝

捡了芝麻丢了西瓜的说法，大家都是听说过的。面对芝麻和西瓜，大多数人都可以做出有益于自己的抉择。不过在现实生活中，确实有很多人关心的是芝麻而不是西瓜。

去年，2008年汶川地震发生以后，有些中产人士反对捐款摊派，这本来是没有错的。接下去的事情，多少有些不够体面。有人对灾情表现冷漠，却没完没了地表达不捐款的道理。

表达不同意见的权利是神圣的，不捐款的权利也是神圣的。我也知道，今天摊派捐款，明天就可能强行摊派其他款项，后天就可能剥夺私有财产了。不过，合理的推论应该是，假如出现侵犯私有财产的事件，一定要坚决反对。

能够看得见的侵犯私有财产的事件终于发生了。去年，山西对煤矿实行“整合”。私人煤矿被征收的时候，价格没有经过协商。对于这一事态，没有多少人出来说话。

更大的事情，则是持续了很多年，并且越演越烈的强迫拆迁。拆迁中发生的事情，已经用不着一一列举了。且不说有些补偿不够合理，那种被强制的屈辱就很难忘却。此时，坚持私有财产神圣，不帮助穷人的权利神圣的人们，对更加同样神圣的生存权、财产权和居住权也没有说话。还有人发出阿Q式的冷言冷语，嘲笑抗争者不识时务。

房价的上涨也是一个例子。在菜市场和服装店斤斤计较，以砍价为乐的人们，反而大叫房价合理。其依据，就是别人不懂得经济学。

记得插队的时候，村干部曾经谆谆教导偷鸡的知识青年：我们农村的老太太，最心疼的就是她的老母鸡了。旧社会的时候，老太太丢了骡子丢了马都不心疼，丢了老母鸡就要了她的命。我想，有些中产人士的经济学，说白了就是老母鸡经济学。

人们有理由感到奇怪，那些中产人士是不是都能够避开拆迁，或者在拆迁中能够得到大便宜，是不是已经买了不少房子，可以坐享房地产投机的红利呢？如果不是，那就有些悲哀了。

当然，对一般的中产人士不应该提出太高的要求。他们也是身不由己的人，他们抓小放大而不是抓大放小，其中必有辛酸的理由。热衷于小的事情，一心维护小一些的权利，很可能就是因为在大的方面无所施展。

需要指出的是，公众有权利对社会上的精英人物提出一些要求。最基本的要求，就是说完了大话之后，对社会上的大事不可以保持沉默。与公众的期待相反，选择性的关注，选择性的强调，选择性的慷慨激昂再加上选择性的视而不见，正是有些精英人物看家的本领。学会了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他们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去学术，去美文了。

还有一些专业人士中的专业人士，喜欢抨击出来说话的人不懂装懂。知道什么是社会角色吗？你不说话，并不说明别人也不能说话。你放弃了应有的责任，别人就会占据你留下的空白。你可以说别人无知无畏，别人当然也可以说你在关键的时刻装聋作哑。

像真正的强者那样伸出手来帮助别人，你就会减少对别人的敌意，你的内心也会得到安宁。像真正的男人那样在强迫拆迁中发出声音，维护自己的权益，你就会感到什么是真正的精英。

在公众需要的时候发出呐喊，你平时的无病xx也会成为乐章。

2010.1.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