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定桂门的“麻伯”米粉_秋之鹤_新浪博客

                 定桂门的“麻伯”米粉

 

“麻伯”本不姓麻,姓什么不清楚?只晓得他因满脸油光闪亮的xx子,被大人们私下叫作“麻哥” ,于是我也就与人跟进称他为“麻伯”。

上世纪50年代我家还在定桂门住的时候,人民路也就是现在市文化局与喜来登饭店中间这条路,与那条叫“腰街”的交岔路口,白天常有一付担子米粉歇在那里,摊主是一位40岁开外脸宽宽的中年汉子,这汉子就是“麻伯”。由于小时候家里贫寒又出麻疹破了相落下满脸麻子,想帮人打工却因相貌问题屡遭人拒,于是不得不自谋职业另图生计。也是他天资聪慧头脑活泛,不想从此练就了一手做桂林米粉的绝技,他卖的担子米粉在我们定桂门一带是响当当的备受青睐,就连一些住在漓江东岸的居民也时常专门划船过来吃他的米粉。

定桂门那时已无昔日的繁华,显得有些偏背冷清,但因“麻伯”的担子米粉招徕人气竟活跃了许多。来这里吃米粉的都是社会各阶层人士,干部、职工、演员、船民、卖菜拉板车的什么人都有,其中也不乏淑女和知识分子。大家人手一碗或蹲或立,“嗦”声滔天。“好这一口”几乎成了大人们独享的专利,因此不论肚子饱饿都会要上一碗铺天盖地般放满锅烧牛肉巴卤味大菜的“麻伯”米粉,以满足那瘾咆咆的胃口,否则五脏六腑整天猫抓狗刨似的难受。

而我们这些把爷崽(小孩)哪有钱吃得起一毛钱一碗的米粉?每天上学老子娘给的早点钱就只有三、五分,一坨糯米饭或者两个油炸粑就打发清楚了;而且那时大人们经常教导我们吃零食不好,不利于祖国的花朵健康成长。因此,那时候的桂林米粉对我而言,莫说是千载难逢至少也是百年一遇的稀罕物,吃碗米粉也是种很“xx”的享受,只有父亲久不久在晚上带我去看电影或听桂戏时,在回来的路上吃碗街边的担子米粉宵夜才能“xx”一回,而平时只有在睡梦里咽口水咂嘴巴了。

说来也怪,桂林人的嗅觉似乎天生有一种识别米粉卤水香味的特异功能,无论是在纵横纷杂的大街深巷,还是满城桂花飞香的季节,只要空气里飘来一丝八角的香气,就知道有付担子米粉挑过来了,顿时惹得馋虫蠢动口水翻涌。因此,每当我闻到卤水香味,就知道“麻伯”的担子出来了,于是常常丢下假期作业,跑去街口站在“麻伯”的担子旁边,看他如何操刀“下米粉”——虽然身无分文享不了口福,饱下眼福也是件很爽神的事情。

担子米粉可说是过去桂林街头的一门行为艺术,一幅市井风光画,看“麻伯”如何“下米粉”更是一种视角冲击艺术享受。一付象大花篮的担子,一头放着碗、筷、盆、勺、火炉、水锅;一头则是木屉、砧板、菜刀、粉箩,活脱脱一个小型流动厨房。木屉里放满了刚炸好的锅烧、牛肉巴和卤制的十几种猪牛下水臊子,还有卤水、葱、蒜、鲜椒、油酥黄豆等五花八门调味的香辅料。竹箩上用新摘的荷叶盖着,下面一团团新榨的米粉白皙晶亮,沁透着一股郊野新荷的清香。

来吃米粉的客人说一声;老板,下碗“冒热” 的,多拍几颗蒜米辣椒!“麻伯”一声“好的”应承,便见他手脚麻利的抓起一团米粉往竹捞臼里一丢,接着朝开水锅里一捅,一手将捞臼在水中不停地沉下冒上,一手持筷子将粉团翻搅抖散,然后捞臼出锅把水甩干滤净后,即把松散热烫的粉条倒入碗中便开始了案上操作。切臊子的刀轻薄且锋利xx,但见寒光闪闪、雪刃翻飞,油炸后的卤牛肉、卤肝、锅烧虽表皮坚硬,但很快切成了刀口整齐的纸样薄片,被铺匀盖滿在冒着腾腾热气的米粉上。

“xxxx臊子铺放完后,接着就往碗里浇卤水、淋熟油、撒一把油酥黄豆(或油炸花生米)、抓一撮葱花芫荽(春天也用香椿)、再拍几颗蒜米和鲜红朝天椒搁在上面,{zh1}再滴上几滴香麻油,一碗红绿黄白褐五彩斑烂奇香xx的冒热卤菜粉,即刻间就制作完成了。这种“下米粉”的过程、卤水诱人的香味,早已撩得站立一旁的围观者目光炯炯、垂涎欲滴。有时候,“麻伯”见我两眼放着光的看着他切肉,顿时满脸的麻子笑成了一个个酒窝,于是信手抓起两片牛肉巴就往我嘴里塞,问道:“喉咙管里快要伸出手来了吧?”

………

1956年,我国以国家资本主义形式,对私营工商业全行业实行了大规模的社会主义改造,散落在街头巷尾的馆子米粉、担子米粉也统统被公私合营化了。这以后,“麻伯”的米粉担子再也没出现在人民路街口,定桂门也因他的消失冷清了许多,两年后,我家也从这里搬到了盐街。然而,半个多世纪过去了,“麻伯”那张宽脸已幻化成了我记忆的星空;当年他塞在我嘴里的牛肉巴,至今仍然唇齿留香、余味甜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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