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伦敦觉是轩艺术品公司2003年11月在伦敦亚洲艺术节举办铜镜的:背面——中国明代以前铜镜艺术展,展示了收藏在海外的中国精美铜镜,David Priestley和Benedicta Ferraro著专文介绍。通过此文,我们可以稍稍了解西方人是如何理解中国铜镜文化的。
Priestley是索斯比拍卖公司的前任董事。1994年他和Ferraro创办了伦敦觉是轩艺术品公司。觉是轩艺术品公司位于伦敦皮卡迪利大街南部的圣詹姆士,这一地区主要经营亚洲和中国艺术品,xx的佳士得拍卖公司也坐落在这里。觉是轩是英国古玩商协会的成员,专营中国早期包括从新石器时期到明代以前的所有艺术品。
凝视早期铜镜正面由岁月形 成的多彩金属氧化物,我们不禁感到迷惑,是谁{zx0}在光亮的镜面前照过?唐代诗人李贺(790-816年)《美人梳头歌》中有“双鸾开镜秋水光”、《难忘曲》中有“蜂语绕妆镜”的句子,这告诉我们双凤镜是唐镜的典型式样,海兽葡萄镜外区有蜜蜂也是唐镜的典型式样。诗中照镜的人,通常是宫中纯洁又善良的少女,另外诗人也常视镜中的自己,为时间的流逝而感伤。也许最xx的例子,要数李白在《秋浦歌》中写到“不知明镜里,何处得秋霜”。如果不知道谁{zx0}在镜子前照过,那么从镜子背面看到的价值能够让人得到欣慰,正如本次展览的题目——铜镜的背面。
铜镜只有两个面的特点,对制镜工艺来说永远是个挑战。工匠或是有意识或是出于直觉,通过对几何学的特殊理解,使不同种类的艺术品有不同的展示方式。例如:碗的内外有多种可能性,人们从各个角度观看,获得全面的了解。一件直立的花瓶,它的外表具有决定性,我们通过转动它,了解它的装饰手法。中国的铜镜工匠面对的是一个迥然不同的问题。铜镜只有两个面可供加工,而且这两个面的功能各异。铜镜一个面是用来照容的,另一个面中间有一个钮,用来持握或悬挂。镜子主要功能即是照容,因此不可能在正面装饰,工匠只能集中精力在铜镜的背面展现他们的才能。而一件成功的作品,正面和背面必须达到和谐统一。要做到这点并不容易,历朝历代的工匠一直采用各种各样的方法解决这个问题,通常会采取以下几种方法:
{dy}种方法是最早开始使用的,也是非常简单的,就是使铜镜背面装饰的丰富复杂和正面的光素形成对比,本次展览中大部分铜镜采用了这种方法。在战国时期,铜镜已经能够作为一个成熟的类别,与似镜的物体区别,如铠甲上的饰物或典礼上的各种反射物相区别。我们发现这个时期铜镜背面已经开始出现纹饰。展览中战国三夔龙连弧纹镜的背面饰有三条凶猛的夔龙,夔龙身有双翼。地纹为涡纹、“Z”字纹、串珠纹,是由同时代青铜器的纹饰演变来的。镜子边缘浅浮雕的连弧纹和夔龙表面是平的,无纹饰,略高出地子,这是浅浮雕工艺的早期表现形式。这一趋势后来变得更加明显,使得铜镜正反面的对比更加突出。这种高度对比手法,西汉时继续发展,东汉后期和三国时期达到高峰。如龙虎镜,边厚,钮近半球形,环饰动物纹饰,是这个时期典型的浅浮雕作品。
第二种方法是从铜镜正面闪闪发光的圆盘,来联想日、月以及苍穹。传统的观念一直认为这些都是圆形的。那么,适当地装饰铜镜背面,即可象征宇宙。进一步思索把镜子和其它东西相联系,而这些东西本身都和宇宙有关系,例如:占卜板,日晷以及xx的古代游戏博弈的棋盘。1世纪的铜镜很好地展现出这些特征。瑞典汉学家Bernhard Karlgren称这种铜镜为TVL镜,事实上设计独特的TVL图案来源于博弈游戏的棋盘。北京的学者建议这种铜镜应该命名为伯矩镜或棋盘镜。铜镜背面四神、十二生肖的出现,更进一步强调宇宙装饰的特征。
这种方法在汉代和三国时期占主要地位,到了4至5世纪似乎人们对其失去了兴趣,铜镜的生产也衰退了。随着隋代铜镜制作业的复苏,铜镜的制作和以前相比发生了很大变化,一方面开始使用失蜡法而不是传统的陶范法,另一方面装饰思想上的变化也很明显。在隋代复兴之初,铜镜风格仍然模仿汉镜,因此在一段时期内宇宙题材汉镜式样依然继续。6世纪的十二生肖镜是这一转变期极为难得的例子,它不但体现了过去描写四神、十二生肖宇宙风格的痕迹,而且装饰手法变得更加注重装饰性和写实。随后在隋代晚期到唐代初期受西方的影响,纹饰发生了根本的改变,纹饰从神秘化转变为富丽堂皇。比如早期龙虎镜拘泥程式化的动物纹饰图案,后来则是生动、复杂、写实主义装饰风格的海兽葡萄图案。龙纹也存在风格的变化,龙纹继续作为唐代铜镜的流行纹饰,但它变得充满了活力,并且更加华丽。龙不再是东方的守护神,而是被赋予了生命力和威严,象征皇权。展览中有一件很稀少的盘龙海兽葡萄镜,铜镜背面密布着紧紧盘踞的龙和通常像狮子一样的神兽。
第三种方法是使用铭文装饰,通常是用诗句作为铜镜背面装饰的一部分,这种装饰使得镜子正面和背面的关系更加清楚。实际上,铭文的使用提早了铜镜正面和背面相互统一的时期。最早的铭文只是表达吉祥的愿望,不久以后就出现了大量下面这类形式的铭文,例如“富贵无极”、“见日之光,天下大明”。这时铭文的含义有了很明显的转变,不仅指太阳明亮,也指镜子明亮。汉和三国时期铭文逐渐多了起来,使用各种刻板、类似的短语,常指合金成分的纯度,并且大多是赞美铜镜的质量。此外铭文也有其他含义,如TVL镜外区的铭文“上有仙人不知老”描绘的是仙人、仙境,又一次说明了铜镜背面的纹饰是作为宇宙的隐喻。
隋代铭文的使用继承汉代遗风,但是也像这一时期其它装饰一样,风格与汉代有很大的不同。隋代和唐代早期的工匠尝试用诗的形式,更多是采用抒情诗,取代了汉镜周围刻板的短语。7世纪初期的铜镜装饰的是嬉戏的狮子、熊。诗文描绘和赞美的也是镜子本身,却是和汉镜诗文表达的意境不同。如该镜铭文中的“照日花开,临池似月”,成功地将镜子比喻成月亮、花朵、太阳。铭文在盛唐和晚唐时期变得似乎不太流行,如十二生肖镜上只有少量的铭文。正如我们所知道的,对动物的写实描绘是从隋或更早些时候开始的。这面十二生肖镜上写着“朗质澄真”,这和汉代对铜镜的材质感兴趣的风格相同,说明此镜是模仿汉镜的风格。
第四种方法是通过改变铜镜的形状来增加对镜子正面的兴趣。严格的说这不是像上面讲过的方法那样,把铜镜正面背面统一起来,而是只通过铜镜的正面使镜子令人更感兴趣。圆形象征着日月,是铜镜历史中{zlx}的式样,当然不是{wy}的式样。圆形象征天方形代表地,方形也具有相当的吸引力,对铜镜的设计产生了潜移默化的影响,我们从铜镜背面呈现出的各种类型的方形格或圆形格的组合图案就可以体会到。展览中的铜镜展示了方形的这种用法。方形偶尔也会打破圆镜的限制,作为独立形状出现,与圆形镜争奇斗艳、相映成趣。展览中有个方形素面唐镜的例子。
唐代在铜镜式样的种类更加丰富。在其它金属制造业,特别是金银工业的推动下(金银工业受西亚的影响),工匠制作了如盛开的花朵般的菱花形镜、葵花形镜。展品中珍贵的金银平脱花卉纹葵花形镜,成功地将花卉纹饰装饰到铜镜背面。另一件山林奔鹿纹镜,装饰技法不拘一格,新颖奇特,也属于这一类型。此镜从正面看是圆形的,但是由于背面浮雕的装饰一直延伸到镜子边缘,给人以不同常规的山峦轮廓的印象。
虽然在以后的朝代中继续生产优质铜镜,例如金代双鱼镜,镜缘上有官方题记,但通常认为中国古代铜镜的经典时代随着唐朝的结束而结束,唐朝工匠已经吸收了一千五百多年使铜镜正反面协调统一的经验,并且发展到了顶峰。此后中国各个时期的铜镜受到不同的审美观点影响,但是铜镜的制作再也未能回到它的黄金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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