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骏峰小朋友，肖骏峰小朋友，你家人在找你，你家人在找你……请听到广播后马上到登机大堂入口，你家人在那里等你。再重复一遍，肖骏峰小朋友，你家人……”

卡国昌踮起脚张望着，像有意跟戴凤萍说又像自言自语般道：“美月那两个小子到底搞什么鬼，提早点儿出来帮他买好了些东西，现在反倒是他人没到……”

卡舒涵嚼着口香糖，笑着半戏谑说：“他们两个会不会就在这大堂里迷了路啊，要不我们也像那个小屁孩的家长一样，去搞个广播好了……”

“嘿！净说瞎话，”戴凤萍说，“他爸你别太担心，也许是路上塞车，等一下就到了。”

卡国昌推了推眼镜，不安地看看手表。本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前天晚上凌晨一点钟，你在什么地方，做些什么？”

房间里就只亮着一盏台灯。一缕缕蓝色的烟缠绕着直射桌面的光柱缓缓上升。

“我每天晚上最晚不会超过零点睡。”

“在家？”

“对。”

穿西装的男人在烟灰缸上弹了一下烟灰，不慌不忙从他衣服的口袋里摸出一个透明的小袋子，道：“这两只裸钻耳钉你见过吧……”

“这好像是……我送我女朋友的吧，怎么会在你们这儿！”

“在案发地点找到的。”男人的食指和中指夹着香烟，用拇指来回抚着裸钻上刻着的字：“M-a-r-c-u-s，Marcus？呵，是你的英文名吧……”吸了一口烟，“咝——呼，是来自罗马的字，解作‘有侵略性的人’。”

“对不起，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卡美月刚说完，戴凤萍便打开门撞了进来，跑过去抱着他的头喊着：“儿子儿子，这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不怕不怕啊，妈带上律师来了！”

“诶，妈！他也没问上几句……”

说着卡国昌和律师也跟着进来了。穿西装的男人跟他们带来的律师握过手以后，说：“你们现在可以把他保释出去，但他在这个月内不能出境。清楚了吧……”

卡美月从来就没弄懂这件事。他身心都很疲累，越是压抑自己思考，偏偏越多光怪陆离的事情在他身上发生。他用手擦了下脸，捏着鼻子潜进浴缸的水里。这样，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了。

往后的几天，卡国昌夫妇在忙着给英国的学校解释儿子没能按时报到的事，打了几通电话央求校方通融，看可否先把位子留着。可校方还是拒绝了。后来不知是谁提议说写信比较有诚意。而信寄出以后也迟迟没有回音。卡美月看到此景，心里也不好受，他不忍看见父母为他奔波而日渐憔悴的样子。明明自己由始至终不曾做过些什么，却仿佛一切是因他的错而起的。这也许是错误的心理暗示，可他宁愿归咎于自己的错，这样反而能让他弥补些很莫名、很莫名的愧疚感。

另一方面，似乎没有人再在乎卡美月被控强奸的事，警方也没有再找卡美月问些什么，仿佛这事情从卡美月获释以后便蒸发掉。卡美月的生活好像又回到起点。为什么？没有人能解释清楚。

“不用解释，不要想太多，按着生活的轨迹走就对了。”卡美月说。

“可生活的轨迹怎么领我来出租屋呢？这里人好杂……”

走廊的拐弯处突然冒出一对头发蓬乱的男女，他们缠绵着嬉闹着走上来，女的不时提了提吊带衫掉下来的肩带。

“肥渣啊肥渣，你早晚都要出来工作，要对付不同的工作环境啦。现在难得有个实习机会，就只是推销一份保险而已嘛，你不用紧张成这个样子吧！”

说罢，卡美月拿出纸巾给肥渣擦了擦汗。然后抓起肥渣的手去敲那209房的门，吓得肥渣瞪大了双眼。卡美月用两个手掌拍了拍他肚子两边，道：“Come on，baby！”

肥渣的肚子像布丁般可爱地晃了几下以后，房门打开了。走出一个一丝不挂的中年男人，引得两个男生不约而同“O嘴”了一阵。

肥渣拿出工作证，开始介绍自己和要推销的保险。这时，卡美月却从门缝中窥见里面还有两个裸着全身的男人在接吻，其中一个男人的双手还被xxx在床架上……卡美月赶紧别过头。

“好，不用说了，”那男人把叼着的香烟拿下来，搓了搓满脸的胡渣，道：“这样吧，你们两个进来帮我个忙，这保险我就给你买了……”

肥渣苦笑着看了看卡美月，卡美月则对他耸了耸肩，比了个大拇指。

“我告诉你这个事情，是因为我把你当成{zh0}{zh0}的朋友，你不要转个身就把我给卖掉，把我的事情说出去啊。”

“可是蓝若晴小姐，作为被你所认为的{zh0}{zh0}朋友，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人家的女朋友长得比你清秀，也比你有气质一百倍。再说，他们的感情很坚固，我还是劝你明智一点比较好……”卡美空冷冷地说。

“这我知道啊，我还知道他女朋友的名字叫郁芷曦。可是我有个跟她同班的朋友跟我说，他们已经冷战好久了。我觉得，如果他们彼此没有感觉了，再勉强也……唉，不说了，还是顺其自然吧。”

话音刚落，卡美空便把蓝若晴的一只手抓起来。两人停下了脚步，毫无表情地对望着。冷不防卡美空低头吻了她的嘴。

蓝若晴挣脱许久，才终于把他推开，然后一巴掌盖在他脸上，丢下一句：“黐线！”——便转身沿斑马线往对面马路走去。

卡美空望着她的背影喘气。弯了弯腰又站直了身，握起拳用力捶了一下旁边的电线杆。

人行道上又亮起了红灯。

“诶，美空小少爷，到我房里的浴缸洗澡啊，我们两兄弟好久没一起洗过泡泡浴啦。比你一个人在这里用花洒洗舒服多了！”卡美月专程到卡美空房间找他。

“你知道，只有零号才会找浴缸洗澡，在浴缸里找快感……”说罢，卡美空把花洒关掉，等周围都变安静了，又对着浴室的磨砂玻璃门认真地说：“还有，以后没事不要拿我跟你比来比去的。”

“切，害羞就害羞嘛，还装什么酷……你不来那我先撤了啊！呵呵。”卡美月笑了笑，说着关上卡美空的房门离开了。

卡美月伸了个懒腰，用浴巾擦着刚洗好的头发，走到书桌前。他拾起桌上的那一堆裸钻耳钉，每颗都刻着他的名字“Marcus”。这让他感到一丝丝寒意。

“这些是……”

“哦，这些裸钻耳钉都是我朋友送我的，也不怎么值钱，你喜欢就拿去吧！”

那男人说罢把烟头丢在地上，用拖鞋在烟头上踩了几下，没等卡美月回过神来便道：“麻烦两位帮我们拿录像机，把我们做的都录下来，录完我就在保险单上签字就对了。”

肥渣手抖着拿起录像机，没开机便对卡美月说：“美月姐姐，你帮我好不好……”

卡美月对着他摇了摇头，把录像机拿过来，对着那三个中年男人道：“先生，我倒数三声，就可以开始了。好，三，二，一！”

两个男人半蹲着，各拿着一根粉色的羽毛，在那被xx紧锁着的男人身上搔痒。卡美月看了觉得十分搞笑，感觉他俩像是在跳着奇异的舞。但他不想破坏气氛，于是只好咬着唇忍笑，然而拿着录像机的手还是不禁微微颤抖。在旁的肥渣却被此景吓得直冒冷汗，他不停地咽口水，不时用卡美月给他的那张已经湿得可以拧出水的纸巾擦汗。

一个男人站了起来，开始亲吻躺着的男人的嘴，然后笔直地，从唇上一直到下巴，到颈上——伸出舌头，玩弄着他的喉结。

“好幸福啊……可不可以，就这样一直活下去……”躺着的男人低声xx道。

卡美月忽然想起了郁芷曦。

“只要我们把手放在幸福的周围，不让风雨把它弄熄灭，我们就可以无畏无惧地一起走下去。这样，不管快乐还是不快乐，都不会动摇我们的感情……”卡美月抱起了郁芷曦的双手，在里面呵着暖气。郁芷曦逃开他的手，紧紧拥抱着他。

另一个男人也站起来，用手指绕着躺着的男人的肚脐画圈，一直舍不得吻下去。躺着的男人已经足够兴奋，他还是不舍得吻下去。

{zh1}，他哭了。

他没有说出他哭的是什么，另外的两个男人也没有问他。卡美月心想，这一定就是感情。他是被感情感动得掉泪的。不论是男女的感情还是男男的感情，不论是谁依赖着谁，都是美好的，这种美好是最简单最无邪的；而沉醉在这种美好的人，都是幸福的。

“是幸福来的……”

男人没有理会卡美月的话，只绕着卡美月的肚脐亲吻着。这回，阳光照到男人的头发，能明显看到他发梢上晶莹剔透的汗，但眼睛以至整个面目还始终躲在阴影里。

卡美月主动去舔男人那结实的二头肌，虽然他伸缩舌头的动作还很迟钝，像一只跪乳的小羊羔般——但此刻的他，只是单纯地不想失去一些东西，想凭自己的能力守护着一些东西——所以他用尽他在梦中能用的一切力量，认真地吻着那男人的每一寸肌肤，认真摸索男人背部哪一层肌肤柔韧，哪一层又脆弱……

“可是她背叛了你。”男人终于肯开口说话了。

卡美月随声停了下来，抬头看着男人的脸。

此刻，衣柜的门再次打开，阳光毫无怜悯地射了进来。卡美月转过头向衣柜外看……

 > >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