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队，俄罗斯人的一种生活方式

2010年07月17日 中国青年报（关健斌）

　　凡到过俄罗斯的人，可能都会对俄罗斯人的“排队功夫”印象深刻：在机场办理边检手续要排队，领取行李车要排队，办理宾馆入住手续要排队，去景点买票参观要排队，乘坐地铁要排队……

　　日前，一个名为NEXTEP的国际调查机构，对18个欧洲国家的食品店、银行、邮局、公共汽车站、火车站、药店等与百姓生活息息相关的地点，展开了一项“排队等候时间”专项社会调查，结果显示，俄罗斯是“世界上排队最长、最慢的国家”，平均每一位俄罗斯人耗费在一次排队上的时间为27分钟，比排名第二位的意大利人的14分钟多出近一倍。

　　“排队”成为一种生活方式
　　该机构负责人伊利尔称，俄罗斯人排队时间长，凸显了俄商业设施落后和商业人员慵懒的现状。他认为：“俄罗斯应进一步增加商店的数量。如果每一位消费者在步行可达的距离内有多个商店可供选择，那么俄罗斯人就不用在排队上消耗这么多时间了。”

　　对于这一调查结果，俄罗斯专门从事消费者权益保护的法律工作者玛丽娅·斯维利多娃对本报记者无奈地说：“很遗憾，我们的百姓对排队已习以为常。在这个问题上，几乎所有俄罗斯人都有足够的耐心和耐力。对于沉默的排队者，服务提供者也心安理得。”

　　玛丽娅的话，反映了俄罗斯人对于排队的“超强忍耐力”。对于俄罗斯人来说，“排队”已转变为一种重要的生活方式。
　　一位曾在苏联时期留学莫斯科的朋友，对本报记者讲述了他上世纪90年代初的亲身经历。他每天从宿舍到教学楼都必经一个大商店，一日，他看到这个大商店门前排起了很长的队伍，按照“见队就排”的原则，他对站在队伍{zh1}的一位俄罗斯长者说“我站在你后面”，随即就跑去上课了。一上午的课下来，他报着试试看的心理再回到这个商店门前，结果队伍还是那么长。他在这个商店的3层找了那位长者，再经过10多分钟的等待，终于买到了一件呢子大衣。

　　在苏联时期，到商店去买食品，{dy}步是排队请售货员开小票，第二步是排队到收银台付款，第三步是拿着付款收据转回柜台重新排队等候领取要买的食品。有经验的老大妈一进商店门，往往会先到所有队伍的队尾“挂号”，即和站在队伍{zh1}一位的消费确认“我站在你后面”，然后她才开始慢慢琢磨今天该买些什么。这种流程至今仍在莫斯科的一些商店保留着。

　　“你排你的队，我聊我的天”
　　对于这项毫无争议的“世界{dy}”，国际消费者联盟驻俄代表亚宁一针见血地指出：“27分钟对俄罗斯普通消费者而言，并不算什么。我们国家的官僚体系让老百姓白白浪费的时间远不止于此。”亚宁称，“无论是在商店还是在政府机构门前，排队是从苏联时期留下来的传统。所有人都不会忘记，当年为了买些奶酪和肉，人们要排上几个小时的长队。如今，食品短缺问题早已解决，但是，售货员的慢慢吞吞和蛮横无理，邮局、银行等部门的窗口人员数量不足和业务水平不高，让俄罗斯百姓不得不保持比苏联时期更多的耐心。”

　　在俄罗斯，排队时间最长的地点是邮局。俄罗斯老百姓为了寄出一封信或一个包裹，经常需要排队100分钟。银行也是俄罗斯老百姓排队的“重灾区”。本报记者对此深有体会的。银行是记者在俄罗斯工作生活必去的地方，而每次去银行都会有这样或那样的不愉快经历，这些不愉快的“故事”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就是发生在别人身上。俄罗斯许多银行对外服务窗口开的不多，为“普通人”服务的窗口更少。无论队伍排得多长，女营业员们都慢条斯理地处理着每一个业务程序，过程中还常常要接几个私人电话，与同事聊几句天儿，或为自己冲一杯加糖的咖啡。

　　如果遇到个对业务不熟悉的营业员，就更需要耐心了。所以，记者每次去银行，都希望能遇到一位熟悉业务的营业员。

　　俄罗斯人“享受”排队
　　记者曾经在一位外国游客的游记中读到过这样的一段描述莫斯科“排队”现象的文字：“一个下午，在一个空旷的街心广场中央，大约有将近一百人排成长队。队伍自由地扭来扭去，人与人中间的间距都将近一米，所以队伍显得很壮观。近半数的人手里拿着书低着头在看，脚下缓缓地向前移动。人们的神情都很自然与xx，看不出焦躁，没有张望……”其实，这些人只是为了“买一个冰淇淋”。

　　这段描述虽稍嫌夸张，但倒也贴切。调查显示，俄罗斯人对排队时间的平均忍耐极限为15分钟，而西方消费者的平均忍耐极限仅为3－5分钟。
　　调查显示，25％的俄罗斯人每天至少排一次队，15％的俄罗斯人每周至少排1－2次队，11％的俄罗斯人每周至少排3－4次队。34％的被访者每次排队需要花费5－10分钟，24％的俄罗斯人平均每次排队耗时10－30分钟。25％的被访俄罗斯民众对排队现象坦然面对，而有50％的被访俄罗斯民众称“自己是不得不排队”的，只有6％的俄罗斯民众{jd1}不能接受排队现象。

　　俄罗斯人排起队来是很守规矩的，队伍中任何一个人都有权对“加塞者”严加斥责并清理出队伍，对事先确认过“名次”的排队者，也总能宽容地让他们“归队”。如果遇到带孩子的或年长的排队者，长长队伍中的人也可能为后来者“开绿灯”。习惯排队的俄罗斯人有时候会对记者开玩笑说：“至少排队让你显得更像个绅士。”

　　莫斯科的地铁、电车和汽车，在上下班高峰时间也相当拥挤。即便如此，人们也总是有序上下车，很少看到蜂拥而上、争抢座位的现象，所有人都会静静地排队等候。在等候的队伍中，有人读书看报，也有人戴着耳机听歌，还有人在小声聊天，很少看到排队人“焦急的神情”。似乎，大家都在享受着排队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