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四章 1992年)

十一

            （若青）   若青无奈硬着头皮去赴约了

    自从周远方送了印章给若青，若青和周远方的交集就自然多了起来。比如在路上碰到会自然地打声招呼，而且人和人之间也真是怪，之前不熟悉的时候，在路上不一定老能碰着，熟悉了，两个人仿佛心有灵犀似的，偶遇的机会就突然增多起来。

    周远方因为是学校保卫处学生组的组长，他在学校里有一间单独的值班室。若青和周远方熟悉了后，有一次周远方特意邀若青和好朋友小玉去他的值班室吃他从老家带来的特产。老天，居然是虫子！用油泡着的虫子！！！小玉胆子很大，敢尝试，若青根本不敢，周远方告诉女孩子们说这是他们苗家人特有的小吃。对了忘了交代周远方是少数民族，女孩子们对少数民族总有很多的好奇，比如服饰比如饮食比如婚嫁习俗等等。无论若青和小玉问周远方什么问题，周远方总会非常耐心地解释给她们两个听。

    日子就这样平静地在三个人纯真的友谊中逐渐的月转星移。

    本来，本来，若青心里觉得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有多好。若青没有哥哥，姐姐又和自己一样大。所以若青一直很渴望有被哥哥姐姐呵护的感觉。这种感觉xx不同于年轻人所渴望的恋爱。关于爱情，若青早有自己的标准。若青同学中已经有好几对正式的恋人了。分分合合，吵吵闹闹。若青一直觉得他们这种恋爱象是游戏。不考虑将来，只享受现在。在若青看来，爱情必须是要结果的。双方冲着美好的目的往前奔。否则书上描写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怎么可以体现？那是若青理解的爱情{zg}境界。

    而周远方不同，在若青心里她一直都觉得周远方像是自己的哥哥。很可信塌实的那种。

    可是这种平静有{yt}被若青的一个轻率举动打破了。直到如今，若青想想还会有些后悔。

    那是一个中午，周远方把值班室的钥匙交给若青，让若青去他那里看书。原来周远方听说若青在参加自考，而考试马上就要临近了。值班室非常阴凉。真是学习的好地方。若青之前总是一个人在校园里没人的田地里瞎走。若青喜欢背书背出声来，在教室里发出声音就影响大家了。周远方知道若青的这个癖好，就说：“反正白天值班室空着也是空着。你上那儿去好了。读出声也没人说你。总比你一个人在太阳底下瞎逛来得强。”

    若青想想也就答应了。连续一周若青都去了值班室。背完书就把钥匙还给周远方。一直相安无事。

    但是有天中午，若青学完计划好的功课，时间相对比平时要早得多，于是若青就在值班室里乱逛，这里摸摸那里看看。一看，看到写字台上有本非常精美的笔记本。若青很好奇，按道理若青应该住手，不能随便去翻别人的东西。可是和周远方很熟了，若青根本就是不假思索地拿起本子，也许当时写字台上的本子太和环境格格不入，太惹眼了？若青翻开了。因为这个轻率的举动，改变了若青和周远方的关系。

    这是周远方的日记本。平日里从来没出现在这里的，难道是他忘了？还是故意忘的？若青xx没去思考，总之，里面是用写信的方式写满了思念。痛苦的思念。

   “青，你今天还来吗？我是那么迫切地盼望着你来，可又不愿意你来。你每来一次，我的痛苦就多增加一分。但是，我不怪你。真的，一点儿也不怪你。要怪只能怪我自己。我其实是多么开心，想想这张桌子是你用过的，这张椅子是你坐过的。我只要想起这个，就感觉自己幸福极了……”

    句子不见得多么优美。可是若青读懂了一个青春期男孩子痛苦的相思。而这份相思，若青之前一点儿都感觉不到呢。若青觉得自己是多么笨啊。

    心里全乱了。

    若青胡乱合上本子。拿起自己的书然后匆忙叫上小玉把钥匙还给了周远方。若青说：“我的复习全好了。我不用再去值班室了。”

    若青其实语气有些慌乱。周远方和小玉只觉得若青今天怪怪的。

    之后，过了两天，周远方让小玉带话给若青，说有话要和若青说。

    若青要小玉陪着一起去，小玉不愿意，大概看出了点什么，说：“你自己去吧。人家特意邀请的你，不象原来说的‘两个人都来啊”，一定是有什么私人的话对你单独说呢。我才不去做灯泡。”

    若青无奈硬着头皮去赴约了。地点是校外的一条人迹罕至的小道。

                                十二

（若白）若白当然成了这里的常客。

    若白的寝室共六个人。包括若白已经到了四个。还差两个。

    日语系是H大新开的系。若白宿舍几个全是日语系的。大家一交流，原来都是喜欢英语，但是今年报英语的人特多，英语系名额满了，可是上线的高分生又太多，若白考进的这所H大与时惧进干脆就新开设了日语专业。学校特意高薪从外地高校挖来几名经验丰富的老师凑成了日语教育班子。还特意请了外教。

   “听说是个离婚日本女人，带了个儿子。”

    戴眼镜的陈思说。

    陈思是省城人，听说有个姨夫在H大当教授。所以小道消息多而且来源应该可靠。

    若青有些兴奋。当然没能进英语系难免有些失落。可是日语系有专门的外教啊，英语系听说是和隔壁院校合用的两个外教，据说是一对夫妇。专门的外教和合用意义当然就不同了。接触机会自然要多。何况日语外教还带个小孩。那么更可以多交流交流了。若白一直喜欢和小孩子打交道。大家都说她有“小孩缘”。这可能是因为若白个性开朗喜欢说笑的缘故吧。反正若白是下定决心好好学习的。

    几个女孩子聊着聊着快5点的时候，若白突然大叫：“呀，不好了。我约了人。要走了。”

    若白想起下午杜清波约着带她去食堂。

    “啊，这么快就有护花使者啦？”陈思笑若白。

    “别乱开我玩笑。今天刚认识的。太热心了。我说不用了他非得来。”

    若白谈不上对杜清波有什么特殊的好感。若白其实喜欢高大结实一点的男生。阳光派的。{zh0}会说些笑话。恩，能xx漂亮的篮球就更好。{zh0}还能弹吉他。

    若白虽然没恋过爱，但是十八九岁的女孩子，肯定在心里勾画过意中人的形象。

   “那我陪你去？”陈思人小鬼大，很有一副侠义心肠。

   “好，那太好不过了。”

    若白当然是一万个同意。

    下了楼。看到若白旁边跟着的陈思，杜清波脸色有些些失落，不过马上就转晴了：“你同学？”

   “是，陈思。陈思，这是杜清波。”若白连忙介绍。   

   “杜甫的杜。”杜清波一边扶了扶眼镜一边又连忙伸出手想去和陈思握手。

   “免了吧。我以后干脆叫你杜甫。有份书呆子气。”陈思快人快语说话语速特快。反应慢点还真跟不上她的节奏。   

    之后，“杜甫”真就成了若白和陈思口里叫杜清波的别称了。

    H大是所综合性大学。据说有个爱国华侨有意想捐款给自己的家乡支援家乡建设。而又因为H大的前身是民国时期的一个女子学校，政府了解到它也是爱国华侨母亲的母校，政府当然就建议爱国华侨能投资改善一下H大的设施，争取把H大建设成为无论硬件也好软件也好都将是省内最有实力的大学。爱国华侨简直是非常满意，一能如愿二能尽孝三还能育人，这里的年轻人将会成为家乡的栋梁啊，何乐而不为呢。爱国华侨非常慷慨，没有别的要求，只希望在原来女子学校旧址上新建的图书大楼能以母亲的名字命名。这是非常合情合理的一个要求。校方乐得做个人情。而实际上爱国华侨母亲的名字还非常有诗意。真是皆大欢喜。

    不知是不是真沾了爱国华侨母亲的灵气，若白发现整个学校最有韵味的还就是那幢图书大楼了。大楼当然承袭其他建筑物的一贯风格，古朴的砖红色外墙。内墙是朴素的水泥表面，但是决不是简单粗糙的那种，凹凸的一条条花纹，让墙面顿时生动起来。单一小块看上去也许粗旷了些，可是大面积的时候，效果就出来了，平实灵动，xx一眼可以让居于其中的人体会出设计者当初选用这貌似粗旷随意的墙面却偏是典型的独具匠心。一楼的地面采用了些泛着青苔的青砖装饰，再加上宽敞明亮的大幕玻璃，随处可见的绿色植物，若白爱死这幢楼了，这以后的几年，若白当然成了这里的常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