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份,一部分学生带着欣喜,怀着感恩,职高的老师真好!笑容可掬,可亲可敬,不象初中的老师那样“分分计较”,让我们这些学困生抬不起头。没当过班干部的当了班长,没尝过被嘉奖的喜悦的被奖赏,没被重视过的当了科代表。另一部分学生也欣喜,职高的老师真好,不象小学初中的老师那样,“数罪并罚”,在这里,更多的是讲道理,和风细雨,润物无声。还有一小部分学生心里却在骂,职高的制度真严,连头发手指甲都管,手机还被没收!于是,反叛的开始跳出来了,对抗的带着满身的刺,要与制度拼个高下。结果是两败俱伤!
有天的电子工艺课间,我刚到休息室喝了杯水回到实训室门口,“嘭嘭,哗啦啦”,“哇,哦 ……”,重物摔地下的闷重的声音,玻璃破碎的脆生生的声音,学生惊叫呼号的声音,一齐涌向耳膜,刺激得人神经的弦紧绷。一个小小的危机,考验班主任处理事件能力的时刻到了!
一群学生围在破碎的电视机旁,七嘴八舌,就是没有人承认自己是“罪魁祸首”,也没有揭发者。
课是没法上了,全体静坐,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走动,几十双眼睛又齐刷刷地望着讲台上的我。面对这样的事,于我,已经不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事,从教十多年,面对学生,气愤过,恼怒过,劝说过,哭过,骂过,当一切都过去后,剩下的只有心平气和。此刻,我也是心平气和的。学生大概没有料到,一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老师,面对这样的事,这时候居然还脸不改色心不跳,居然还心平气和!大概就是这样的心平气和,这样的静坐,让学生感觉到了空气的异样,留给他们的是心灵的自我反省的空间和时间。
尔后,我说了{dy}句话:“电视机没放稳,自己掉下来了,我做为任课教师是有责任的,这钱得由我来赔。咱们开始上课吧!”之前我已经看到了一群学生在追逐打闹,而这是严禁的。我故意说了这样的话。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静悄悄的教室变得闹哄哄的了。
不管班里怎么闹,我就是不理,示意大家安静下来,照常上课。这堂课,平时不开小差的学生也开了小差,平时开小差的学生还是开小差。
下课铃声刚响,叫彬的那个学生,也就是开学以来仪表一直不及格,却不愿动一根毫毛的那个走上讲台:“老师,电视是我打破的,该怎么罚就怎么罚吧。”
课后,承认打破电视机的学生留下来说明情况,他们在追逐打闹的过程中,把电视机当玩具推到地下了,事情就这样真相大白了。照价赔偿,批评教育,一切善后工作一一铺开。
第七节是阳光体育活动课,刚排好队,班长从教室跑来,喘息未定,就向我报告说:“老师,教室黑板被打破了,有一条长长的裂缝,还有一个破孔。”
听了这个消息,我的脑袋“嗡”的一声,血似乎一下子往脑袋里上冲。刹那间,困难的感觉让我傻了眼。
“听说是那个叫麦…的打破的。”班长又在我耳边报告说。
“老师,那是有人画上去的,不是真的打破了。”有人在一边说。
“哦?!”满怀狐疑,又满怀希望的我,三步并作两步地往教室里赶。
“画上去的,希望是画上去的。如果真有这事,那画画的人真是个人才啊,我这是侥幸心理吧?”
打开教室门,里面一个人也没有,黑板象挨打的黑孩子,头破血流,裂缝从黑板中间向四周漫延,好好的一块黑板,支离破碎!
锁上门,我边往运动场走,脑袋里边飞快地转。“怎么办,怎么办?”
先把学生留下吧,第七节下课,全班回教室集中,不回教室,擅自离校的,将被当作嫌疑人接受调查。当学生听到这个消息时,全班象炸开了锅。
下课,学生陆陆续续回到教室,只有7个学生(包括第六节课打破电视机的那个)没有回来。过了十五分钟,我正准备叫班长去找他们,他们自己回来了。我叫其他同学先走,单独留下了这7个学生。其中有两个学生的抽屉里有几把钳工课要用的工具,黑板上那个黑洞,呈放射状裂开,很象是用工具敲击导致的。这七个里面,有一个坐在课桌上,大声地叫嚣,骂骂咧咧,不可一世。另几个随声附和,说要7个人一起承担责任,让这件事不了了之。我没有为这个学生的胡闹退缩。
脑筋快速地转动,嫌疑人的范围逐渐缩小,我把有工具的学生留下,让其他人先走,这时剩下三个人。三个人由原来的气势汹汹,变为默默无语,他们的脸涨得通红。我采用攻心术,{zh1}其中一个承认了是他打破的。至此,一场风波暂熄。
十一月,学校运动会,有一学生一周未归,会后再回校,找其了解情况,说腰伤住院了,再三要求他拿医生证明,{zh1}冒出一句国骂,宣布不读算了!振振有词地用“不读了”来威胁老师!尔后几天下厂见习,{zh1}{yt},活干完了,临开总结会,这个学生擅自离岗,一个见
“去做爱。”无耻透顶!
两个女老师,惊得哑口无言!象看一头兽似的,对此生恨得咬牙切齿。
十二月份,一个学生长旷课,编织的理由是受一个社会上的朋友之邀,去追回生意上的欠款。一帮人,三五成群地拿了武器,藏在车上,威胁利诱追回十多万欠款。又过了一段时间,干脆不来了。去家访,那天我头疼欲裂,感冒加上老毛病又患了,嗓子堵得要命,整个人象虚脱了似的。
那是一个怎么样的家啊!从一楼到三楼,看到的多半是黑不溜秋的颜色,一股冷意直钻心底。爬到三楼,厅里除了几张破旧的沙发,一张矮桌子,和一台旧电视机,就是一些杂七杂八的物件。房门对着厅门,据说这样的门是要不得的,会带来霉运。从三楼往上走,一个阁楼,让人心里直发毛,地下黑乎乎的,旧衣服随便地扔在地下,洗过的衣服挂在廊下,一张油腻腻的饭桌摆在阁楼中间,桌子的侧边就是厕所,一股难闻的气味冲鼻而来。厨房也是黑咕轰咚的。那个在电话里不知向我哭诉过多少次,头发斑白的妇人,无奈地诉说着她儿子的劣迹。而男主人还住在医院里,患病多年且又在几天前倒地摔伤大脑几成植物人。而那个做儿子的,则大声地反抗,声音大得出奇,无视我们的存在。一个巴不得把心肝都掏出来给另一个,逼着他去上学,另一个则肆无忌惮地恶数她的旧思想,死脑筋。整个家,从人到物,只三个字“不协调”!看着那个可怜的母亲和那个可恨的不争气的儿子,心里直有更压抑。
从这个家出来,头更疼了,迎着凉溲溲的晚风,吸着污浊的空气,心里堵得慌。
还有一个星期,这个学期就要结束了,而这个学生,在其母亲幽怨的泪眼中退学了。一个潮湿的冬天,格外地阴冷!
期末,清点一百多天来的得失:流失了四个学生,班级获得田径运动会第七名,校歌比赛{zj0}创意奖,科技创新优秀组织奖。
在这一百多个日子里,多少次早出晚归,披星戴月,我已记不清了,和学生说过多少话,谈过多少次心,我也忘记了,多少次走街串巷,去找一个门牌号,然后拖着疲惫的身心结束{yt}的工作,回到婆婆候归的饭桌旁,我也不记得了。今天,当交完{zh1}一份资料,回望这个学期走过的路,竟是那样的漫长,一百多个日子,我就象农忙季节的老黄牛,默默地在荒芜多年的田里耕耘。
2010-1-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