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客来茶当酒,竹炉正沸火初红”,茶固应热饮,酒也不例外。
饮酒,独酌当然是清趣,聚饮则更是乐事。“独乐乐与众乐乐,孰乐?”我以为还是后者,即使不能呼朋引类,起码也要对饮才好。“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天晚将欲雪,能饮一杯无?”无论旧雨新知,对面而坐,酒已斟满,且先浮一大白先。至于李白的“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喝的那不是酒,是寂寞。
喝酒,我以为配菜的多少,好坏,并不重要。“夜雨剪春韭,新炊间黄梁”寒酸了些,但友情即在,便无不可。“莫笑农家腊酒浑,丰年留客足鸡豚”,已经蛮好。若是山珍海味,反倒冲了酒意。东北有句话:有菜没酒,拔腿就走;有酒没菜,不算慢待。大抵苦寒之地,不速之客造访,一时凑不齐下酒菜,夏天拍个黄瓜,冬天拌个酸菜心儿,也就成了。但若无酒,少个拉话题的载体,宾主双方都显得尴尬。
菜既不重要,但饮酒有两样是是不能忽视的:一是话题,二是酒的温度。话题当然不能太沉重,“莫谈国事”未免过于小心,但国家大事自有“肉食者谋之”,平头百姓谈之又有何宜。生意、股市、房价。。。。唉!又非研讨会或谈判桌,这些劳什子的东东,换个场合聊吧!对有趣之人,交换一下段子,说说奇闻轶事,陈年掌故,吹吹牛皮侃侃大山,这酒的滋味便浓厚了一些。
冷酒不宜饮。一是伤身,东北俚语中之“四大伤”便有“喝冷酒睡凉炕”之说。二是伤情。冷酒入腹,需靠胃来暖和,这个过程里,就容易让人伤感。小到曾经的感情经历,个人得失,宦海沉浮,大到家国兴衰、人世沧桑,容易感慨。饮酒是乐事,何必自寻烦恼。
而热酒,便少了那份麻烦。酒酣耳热,若是热酒,辅一下肚热的何止是耳,简直五脏六腑都会热起来,顺带着血液,人也随即便豪放了,也轻松了。杜甫的诗沉重的居多,但“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写的何等潇洒,我以为便是喝了热酒的缘故。
东北苦寒,酒更宜热饮。窗外寒风刺骨、滴水成冰的时节,在屋中以瓷瓶或是锡壶将酒烫过,斟入杯中,一口一个的干了,不亦快哉!三杯后话题会云山雾罩起来,莫管他,今夕何夕,且共一醉!
啤酒是舶来品,冷饮是正道,这个不分季节。其实以善饮的俄罗斯人为例,就是度数甚高的伏特加,他们也是冷饮的,甚至要冰镇一下。但对于中国酒,无论黄酒还是白酒,都是热饮为佳。
东北人很少喝黄酒,基本将之当做烹饪的“作料”。其实黄酒加姜丝、枸杞煮沸,喝起来别有风味。若不加,简单烫过也好。黄酒度数低,但喝得多,醉起来比白酒更可怕,热饮,会因酒香而反倒增加人的警惕性。看美女饮热黄酒,面颊微红时最为诱人,所谓“酒饮微醺,花看半开”,我以为便是这种情景。
很奇怪,在{jd1}不适合饮酒的上海,我却交了几个颇能豪饮的酒友,这就是所谓“缘分使然”吧。记得与戴妹妹、小付、志坚共饮的那次,喝的就是加热的“小二”,直喝到老板都要“干预”方才罢休。那次算是豪饮了。记得是唱和了一番,从“红酥手黄藤酒“到“共赏金樽盛绿蚁,莫辞醉,此花不与群花比”,酸的真够过分,也难怪老板生气。
我不喜欢饮冷酒,大抵是因父亲的影响。16岁起,可以陪他一起喝一点酒了,记忆中热饮居多。他是关里人,很在意喝酒的“仪式感”和程序。记忆中,无论什么场合,他都从没醉过。
一年多前,离开上海前的{zh1}一夜,在扎西开的“香如故”,几个好友为我送行,那天喝的却是冷酒,加之当晚上海突然降温,即使有3瓶“小二”垫底,寒意仍从脚底升起,那吃令人忘怀的、彻骨的冷。。。。。。
转眼,我已辞京半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