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汉明

    小时候在农村,常能见到一个手提竹篮的老头,从我们村里走过.他提的竹篮和一般人的不同,虽然都有个提手,但篮子是长方型的,全封闭,上面有个盖子,颜色黑黑的,不像是油漆,猜想是用久了,有年头了的缘故.
    后来我就知道了,他就是阉鸡师傅.说起来,这个阉鸡师傅在这周边四乡八村可是名声大啦,哪有鸡阉都找他,都说他的手艺好.所以有了生意就有了钱,有了钱就有了吃,因此他吃得白白胖胖的.可惜,我忘了他姓啥名啥.
    阉鸡，我们那里叫割鸡, 如今不但在城里少见，就是在乡下也不是经常能见到.现在养鸡的大多是养鸡场,成群成群地放养在山林间,散养的就少了.而我小时候那会,不但家家户户养鸡,而且家家户户都养了十几只以上.大人说,多养鸡就多生蛋,有蛋就可以换盐换布换很多东西.所以那时经常能见到阉鸡的师傅来,我也因此就多次亲眼目睹到了阉鸡现场表演的全过程。
    鸡有雄、雌之分。雄鸡又叫公鸡。但雄鸡一般长到一斤多重的时候就会开始发情，这时就可以阉割了。那时，我不知道阉割是什么意思,就问大人,围观的人都笑起来,都说阉割了的鸡就是太监鸡,我还是不明白.直到多年以后,喜欢上了看书,才慢慢地开始懂了.
    我{dy}次看阉鸡是在上小学前,印象特别深.那天看到一位阉鸡师傅进村来,走进隔壁邻居家,邻居也没怎么招呼,阉鸡师傅也没说啥,他端把竹椅坐下,打开竹篮的盖子,只见里面放了几样简单的工具和两只碗,就没其它的了.他是先从篮子里拿出一块黑漆漆.油光光的布铺在腿上,接着抓住笼子里一只小公鸡，先挤压鸡的肛门把粪便排出，尔后用绳子把鸡的双脚捆牢，并夹在自己的双膝之间，就开始了阉割"手术"。他首先是在鸡的左边腹部切开一道小口，用扩张器[用竹片做的一只蹦子]将小口扩开后，再用一根细细的棕线勾子勾着鸡腰子 (我们那里xx骚子) 并来回拉几下，把腰子与鸡的其他内脏分离开来，就用一只小而长的钢匙取出腰子,然后把它放进篮子里的碗里。接着把另一个腰子用同样的方法取出，也放进碗里. {zh1}，师傅用小钢匙盛满冷水灌入鸡嘴中，松开固定器，解开捆鸡脚的绳子,也不用xx,把鸡扔开,“手术”就算完成了。整个过程大约在5分钟左右，很简单.当然，看得出这是一个很熟练的阉鸡师傅。
    阉完鸡的师傅这时并不急于走,他会拿出烟筒开始抽烟,和旁人开开玩笑说说话.等主人递过一毛钱或五分钱后,才慢慢地收拾起工具,盖上竹篮盖,把割下来的鸡腰(鸡骚子)也带走,就起身走了.
    我当时有些纳闷,按理说,乡下人是很有客情的,平时一般人进门,都是很热情的招呼,或烟或酒或茶,而这会,为什么主人不端水酒不泡茶给阉鸡的师傅吃?后来我才知道,这阉鸡师傅的手艺是属于下九流的,比常人还不如,所以用不着招呼,能给他几分钱,把鸡腰子给他就行了.阉鸡师傅自己也知道,也就很自觉.
    其实阉鸡的师傅很和蔼,尽管是知道自己名声大,但也许是觉得自己的社会地位底,所以和周边人家的关系搞得特别好,常把赚回来的鸡腰子送给熟人朋友.我们家是外地人,父母也没有什么地方观念,特别是我老爸,能交际,和阉鸡师傅关系不错,常会招呼他进家来喝酒喝茶,他也就不时的有鸡腰子送给我家.而我是家里的老大,所以小时吃了不少鸡腰子,那味道,至今回味起来还很甜美.
    据说，阉鸡技艺是靠师承传授，大多不外传,父传子,子传孙,一代一代的,在赣南客家的广大农村千百年来一直保持着这一习俗。而小公鸡被阉割后，就称线鸡了，从此性情温和，不思不想，没有xx,一心长肉，默默地为人们提供鲜嫩美食.
    遗憾的是,我很久很久没有吃鸡腰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