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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常德米粉
------ 千年一粉专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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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人对自己家乡的爱恋,常常会寄托在日常生活的平凡事物上。比如对某种食物的贪恋,对某条街道的深刻记忆。一位久居京城的忘年挚友,湘西人氏,每次相见,总跟我忆及少年时代穿着铁齿木屐在湘西古城飘洒了细雨的青石板上“磕磕磕”的声响,脑海里的每一声都是对家乡情事的念想;一位来自湘南的朋友,经常对我念及的是长沙城里缭绕着的臭豆腐的“臭”味和橘子洲头“黄鸭叫”(即黄腊丁)的鲜,眉飞色舞的表情里,传递的分明是某种满足。我却觉得像是一种味觉的折磨。 上xx,几个湘籍朋友聚会,偶然间有人说起了长沙的“常德牛肉米粉”,说想念的很,有点像想念远方恋人的感觉,挺揪心的。这一聊,勾起了大家一股说不出的亲切之情。看来,羁旅在京的湘籍人士还是有许多共通的东西。 我本来是个好吃之人,经常叫着一帮老乡找湘菜馆子解馋。如今的北京,许多想吃的东西都能吃上了,就是牛肉米粉吃不到。我也想念得紧,以至于每次出差回湘,下火车后{dy}件事便是拖着行李箱直奔粉馆。一进门,老板的问候便会随着牛肉的香味飘过来:“牛肉还是牛杂?” “牛杂,再来一个卤蛋。”说话间,喉头开始滚动。 等盖满了牛杂的海碗米粉端上桌,荡着一层红汪汪的辣椒油,白的米粉,緑的葱花,黄的牛肉,泛着清香,食欲被引诱着,迫不及待地掰开粗粗的带着棱角的竹筷子,老板再随意地撒上几丝腌白菜和酸豆角,搅动筷子,香味便溢出来,再不吃,就会晕倒—-就这样,汤汤水水地倒进嘴里、胃里,香鲜辛辣会化进五脏六腑,又从毛孔中沁出来,细汗沁上额头,眉梢眼角都荡漾些慵慵懒懒。清水鼻涕可能会流下来,嘴唇可能会xx,呼吸可能会急促,但是突然间会觉得神经的细枝末节充满了幸福。 相传,常德米粉的创始人是一对刘姓母子。丈夫早逝,刘氏因思念和贫穷成疾,米粉无法下咽,儿子孝顺聪明,把米磨成浆,轧成丝,做成顺滑的米粉。刘氏因此疾病竟然痊愈,从此干脆开店经营米粉,赖以为生。据传做米浆的米要选当年夏收的新米,冲米浆的水要用地下井水。这样做出的米粉才筋斗,才会有米的清香。做“浇头”的牛肉和牛杂取自上好的黄牛肉,且每天凌晨四点就得起床熬制。据说有人以吃到清晨的地一碗牛肉粉为有口福,我则因为贪睡,从未尝过。还听老人们说,每天早上一碗粉,一个卤蛋,连续吃四十天,冬天便不觉寒冷。这,我倒是有点儿感觉。 常德,地处湘西北,便利的地理条件使常德人纷纷走向全国各大中心城市,特别是在省城长沙做官的越来愈多。近年来,长沙流传着一句民谣,叫做“无德不成厅”,意思是说常德人在省厅机关做官的比例很大。还有句民谣,叫做“常德人—-湖南的犹太人”,意思是说常德人身上有许多优秀的特质,或者说常德人象犹太人一样出色。现今,随着常德人渗入省会的各个阶层,“常德米粉馆”也开遍了长沙的大街小巷。 因此,每次回湘,只需到达长沙,走进任何一家粉馆,便可以释放掉所有的米粉情结,无需再坐两小时大巴回常德。味道一样的棒。来京前,在省报工作,记得出了报社大门,左右都有粉馆。每天上班报个到,便和几个同事溜出来,猴儿急逮上一碗,很满足。那几家粉馆的所有员工都是我们养着。但是如今回湘吃粉,一改以往的猴儿急,而是约上几位好友,静静地聊,米粉、牛肉、卤蛋、酸豆角,都是慢慢地放进嘴里,慢慢地咀嚼,细细地品味。总觉得如今是吃一次,便少一次,此生不多矣! 虽说上次回湘听说现今的米粉用的是陈米,而且生产米粉的环境很差,听了,吃粉的动作有点迟疑,但,只要做出来的米粉还是白的、还是细软顺滑的,还是那个色、那个香、那个味;只要在远离着她的京城想起她来,我的喉头仍然会滚动。我想,我依然照吃不误。
作者:北京哑铃,转载务必注明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