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严寺的素斋很好,但我每次在那里吃素斋,面对一只大碗,一双筷子,心里都在想,出家人的日子毕竟还是清苦,一日三餐,{zh0}的东西莫过于豆腐、面筋、再加上蘑菇。出家人不吃肉,如果说出家人的饭菜里有“肉”的话,那就是蘑菇。蘑菇这东西很怪,一下雨就出来了,保不定是在什么地方,简直是,房梁上都可以长,但要是说到吃,绝不是什么蘑菇都可以吃。蘑菇还有个特性,就是要好吃就一定干制了才好,鲜蘑菇什么时候都比不上干制的蘑菇香。香菇是这样,东北的榛子蘑是这样,口蘑也是这样。冬北有一种蘑菇颜色简直是红的没道理,名字遂叫“红蘑”,这种蘑菇好看,吃起来肉头,但你要是闻,简直是没什么味儿,东北人像是特别看重这种蘑菇,来了贵客动辄要上红蘑——猪肉炖红蘑!但我以为东北的蘑菇还是以榛子蘑为{zh0},以其炖小公鸡,味道殊绝。而红蘑,是吃味道吗?可以说是在吃颜色,一盘菜端上来,红彤彤的,惹人食欲。
蘑菇这东西,几乎是全国到处都有,去云南,蘑菇几乎是铺天盖地,牛肝菌,用刚才说过的那句话,更是肉头,闭上眼放嘴里感觉一下,像是在吃肉。以牛肝菌炖牛肉算是绝配,一时分不出哪是牛肉哪是牛肝菌。云南的菌类{zh0}的我以为还不是竹笙,竹笙几乎没什么大味儿,是口感特殊再加上样子特殊,像一把小小的伞。说到味道,而鸡枞我却认为是菌类的状元,我经常在北京大栅栏紧里边的云南商店买一小方瓶罐头装油浸鸡枞,以其就刚出笼的大馒头就算是一顿饭,很香,那时候我很能吃辣,早餐要一碟子油泼辣子过来,把馒头掰开,一筷子一筷子地把油泼辣子抹在上边,那个香,直把旁边的人看得目瞪口呆。龙冬好像和我比赛过这么吃辣子,龙冬祖籍四川,能吃辣。
蘑菇是菜里边的肉,这么说是对的,菜里边只要放了蘑菇,这菜的味道便像是一下升了级。蘑菇以香气分,大致可分为两路,香菇和蕈算是一种,但香菇和蕈是鲜的时候也比较香,以鲜香菇炒小油菜,火猛油大倾刻便得,味道很是浓厚。菜市场上经常见的平蘑和圆溜溜的白蘑就没那个味儿,好看,而,怎么说呢,也不那么难吃。印象中,寺院中的蘑菇总是好的,总见寺院膳堂前边晒着一竹匾一竹匾的黄花或蘑菇,是寺院里的和尚在山前山后采的,味道想必和菜市场的大不相同。
山西是出好蘑菇的地方,五台山的台蘑,和离山西只一步之遥的张家口的口蘑都是蘑菇中的xx,如果说口蘑不能算是山西的特产,那就不妨再加上宁武芦芽山的银盘大蘑菇。那年我开会住在宁武山宾馆,没事去院里走走,吃了一惊,厨房里的人正在择菜,我看到白晃晃那么大一个蘑菇,几乎都有小脸盆那么大,才知道宁武的蘑菇可以长到这样大。芦芽山原始森里的蘑菇种类很多,其中要数银盘蘑菇{zh0}。{zd0}的银盘蘑菇据说要比我看到的那个还大,怎么说,有人上山采蘑菇遇到了雨,便随手拿一个蘑菇顶在头上当雨伞,你说大不大?银盘蘑菇和口蘑一样,也是要干制了以后才香。那年宁武朋友送我一口袋干制的银盘蘑菇,我把它背回家吃了半年,吃面条,吃素包子,炖羊肉{zh0},是香气四溢,银盘蘑菇炖羊肉吃莜面粭粩很香,以发好的银盘蘑菇干煸牛肉丝下酒也不错。相比口蘑,宁武的银盘蘑菇更大气。口蘑好,但洗起来太麻烦,太浪费水,现在饭店里有一道菜是“扒口蘑”从颜色到口感都差得太远,真的好口蘑是白的,不能说雪白起码也不是乌糟糟一片。好口蘑{zh0}还是别做“扒口蘑”,不只是浪费,是扒不来,而银盘蘑菇却能扒,一个大银盘蘑菇切条能扒一大盘!看相也好,虽说是一道菜,却大有气势。吃菜要气势吗?当然要,一个大男人,吃饭像小鸡啄米,你说好看不好看?许多人都喜欢日本料理,我就不喜欢,日本松茸,上来下去就那么几片,给眼睛看一下还可以。我喜欢读《水浒》,里边的英雄好汉,论吃相个个都好,一个人来二斤牛肉几十颗鸡子儿,就着大碗的烈酒,那鸡子儿流星赶月般早已经争抢着下了肚,我喜欢和这样的人在一道吃饭,有紧迫感,说句笑话,像是参赛,弄得你不想吃也要吃。在日本吃松茸,上两片,安安静静以研究的态度对待这薄薄的两片,真是让人气短。
说到蘑菇,宁武的银盘大蘑菇可以说是蘑菇中的状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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