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伦·霍金 图片由乐施会提供
海伦·霍金,今年36岁,来自英国德比,2009年7月底开始驻海地从事飓风灾后重建工作。
日记中,海伦描述了亲历这次海地地震的感受、{dy}反应及之后随之开展的救援工作。
1月12日地震发生
这是办公室里平常{yt},电话会议,撰写报告,与不时骚扰我们的蚊子战斗……时钟显示再有10分钟就到下班时间了。突然,没有任何征兆地,脚下出现轻微的晃动——然后迅速变成剧烈的摇晃。大地以远超过我曾经历过的幅度震颤,我跑向门口,却已无法冲出去。我躲到桌子底下,双手向上撑住桌面来保护头部,希望这张桌子能顶住两层楼倒塌的压力。如果被埋在成吨的废墟下面,我能否获救,这就是我生命的终点吗?
剧烈的震动停止了,像地震到发生时一样迅速,一切又归于平静。带着满头满脸的灰尘,我挣扎着从办公室的碎石堆中爬出来,跑到外面安全的街道上。人们冲到街上,满脸惊恐,有的在哭泣,有的带着伤,有的只是沉默。现场清点人数,发现一位同事失踪,他被埋在瓦砾下了,其他人都在。同事们将他扒出来,放在一块门板上扛着,将他送往最近的医院。但当时他已失去知觉,不久便在医院去世了。许多医院本身也已经倒,家、学校、办公室,这些伴随我们度过生命的地方却成了{zd0}的危险。
汽车被遗弃街头,道路被倒塌的墙壁、建筑、电线杆以及损毁的车辆占据,无法通行。回家的路格外漫长,我们从祈祷、哭泣甚至歇斯底里的人群中走过,一言不发。这真是一场噩梦。我们被迫围着一个已经爆炸过、但仍不断发出恼人噪音的加油站绕了个大圈,走了一大段弯路。一群人在一座倒塌的建筑外号啕大哭,墙上破碎的标志显示这里曾经是一所大学。
通讯在紧急情况下总是十分困难,电话网络不是损坏就是不堪重负,所以无法知道我们的朋友是否安然无恙。我也没办法让家人知道我还活着,只能希望他们在明天再听到地震的消息。我们不知道哪里受灾最严重,也不知道这个国家的其他地方发生了什么。
1月13日震惊之城
昨晚我们在一片漆黑中走回家,睡觉,或者说努力地在花园中找到一片空地——墙或建筑倒塌后砸不到的地方,躺下,以免震后造成更多的危险。
我躺在那儿,在星光闪烁的美丽夜空下,整夜感受着接连不断的余震。远处传来的嘹亮歌唱、鼓掌声和叫喊声,使我一直无法入睡,我猜那里一定是当地的教堂。当地的被震晕的小公鸡,整夜啼叫,想让我们知道它依然活着!
今天,我们在晨光中回到办公室,我们经过街头倒塌的医院;经过一个正为他死去的孩子哭泣的男子,他一遍又一遍地说他的孩子死了,他深爱的孩子就躺在他的臂弯里,他不知该往何处去。我们经过那些受伤的人们,被深爱他们的人放在门板、毯子、或者任何可以作为临时担架的东西上,送往医疗站求助。
我们在大街上来来回回走了6趟,每次都会出现新的尸体,一些用布单覆盖,另一些僵硬扭曲,淹没在同样覆盖这城市的尘土中。我不清楚他们的家人是否知道他们在哪儿,是否知道他们再也不能回家。我们不知道在这场里氏7.3级的地震中有多少人死亡、失踪或者有多少人受灾,连做一个最粗略的估算也不可能。
在CanapeVert公园,成百上千的人坐在街头,挤在一片小小的空地上,尿液和粪便的气味四处弥漫。随着时间推移,尸体和垃圾的味道将更加刺鼻。
超市不是倒塌,就是被抢劫一空,或者因为恐惧而关闭。我们惟一找到的食物是一些妇女在街边卖的难吃的水果。水价飞涨,食物和饮用水短缺,我不知道家里现有的食物还能支撑多久,也须只够两三天。人们正在惊恐中四处寻找家人,我担心今后的日子将因为缺乏食物导致骚乱。海地本地不出产粮食。
我所在的机构很小,但仍然有7名同事的家在地震中倒塌,很多人的家遭到不同程度的破坏。余震不断,躺在床上睡觉是件危险的事,大多数的海地人都接受建议,露宿街头。
我们参加了乐施会的员工会议,我们的团队被组织起来参加不同的协调会,收集海地目前的情况,而这周没有参与工作的同事帮助挖掘仍然被困在废墟下的人。
我们和另一些机构参加了WASH会议,协调如何响应当地供水、环境和医疗卫生方面需求。在紧急状况下,许多机构会伸出援手,所以我们需要相互协调、并肩作战,需要安排好谁在哪里、开展哪些工作。
提着行李箱的人流正逃离这座城市,奔向多米尼加共和国或者海地的其他地方,去寻找他们的朋友和家人。
今夜,大地仍旧不断地晃动,我感到恶心。寒意渐浓,不像是英格兰一月的冷,而是那种凉飕飕的清冷。就在午夜前,一大群惊慌失措的人们从我们房前跑过,海啸正在逼近的传闻让他们惊恐不安,他们要躲到山上去避难。天上飘起了零星小雨,太子港又将度过了第二个在星光下入睡的夜晚。
1月14日尸体成堆
海地从来就不是一个安全的地方。我们听说除了那些在地震中死亡的以外,当地一座庞大监狱里的犯人全都逃跑了。
我们今天对几个合作社进行了快速评估,此前我们对他们的进行了紧急供水、环境和卫生响应培训。通过对安置灾民地的访问,我们得知,那里最急需的是饮用水、食物、药品和公共厕所。
水、环境和卫生(WASH)协调会议虽然没按照原计划的运作,但运行良好。几个私立供水公司在提供服务,向城市的重点地区供水,这些机构将提供80辆卡车装满清洁的水,这是个令人振奋的好消息。包括乐施会在内的国际机构,需要管理水的储存和分配使用,这是一个非常艰巨的任务。
不幸的是,我们发现紧急物资贮备(在备紧急情况下为快速做出响应而储备的物资)受地震影响拿不出来,这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今天最怵目惊心的场景的不是那堆两天前住所和学校变成的废墟,而是令人窒息的尸体。用床单仔细包裹的尸体16具一组整齐地排列着,那些查明身份的xx用硬纸板标签标注了姓名,20个一组放在CanapeVert的环形交叉路口。而另一堆没有床单覆盖的尸体,只是一个压一个,摞在一起扔在那里。有两具尸体被扔在街角,一个成人面无表情地躺在死去的孩子的下面。
今天很多人都用纱巾或面纱遮住了脸,他们相信这能保护他们免于尸体传染的疾病。红色纱巾特别受欢迎,因为红色被认为是最亮的颜色,有助于驱除疾病。的确,死于霍乱的尸体会传播疾病,但从地震中丧生的健康人的身边走过,并不会受到疾病的感染。但人们往往都会这样想,因为看到尸体总让人心里充满惊恐。
我们得知一架运送紧急救援物资的飞机将于明天到达,真是个好消息。
1月15日牙膏防病
今天准备分发水。我去了一个高尔夫球场,那里现在是大约一万人的家。很多生病的和受伤的人就露宿在那里。我尽量找一个合适的地方来放置移动储水容器(一个水囊)。
我很好奇为什么那些走来走去的人鼻子下面抹了厚厚的白色膏状物。本来我猜那是某种发出甜味的东西,用于对抗这里的难闻气味,没想到其实是牙膏,是为了防止生病!
今晚我们仍旧睡在外面,而且在未来的日子里也会继续露宿。我不知道我更想念什么,是睡在我的床上,还是吃煮好的食物!明天我们将设置供水点,开始分配饮用水。我们将迎来很长的{yt},希望是收获满满的{y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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