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人有多少年可以拿来如花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事实上我更像草。 7,8岁,不懂青春为何物,只以为那是粉色的,所有东西都必须是粉色,就行了。{zg}兴的无非是总算不用练琴总算不用写作业——总算可以独自在家。趁父母上班赶紧叫了楼上的同学,收罗遍她家的和我家的破布,然后开始昏天黑地的把个娃娃打扮成“公主”,往往为了一条丝带该系在哪吵上半个小时。掐好时间,5点45开始收东西,她包了一大包回家,我赶紧把作业摆在写字台上,做到钢琴前装模作样,好保证我妈进家之前能听到动静。虽然那时候老福开始进入我的世界,但确实只想趁父母不在好好玩几个钟头,没别的念想。那时候的青春也许是在那种纱纱裙子里,也许是在那打扮得如同刘姥姥一样的公主里。不过如果被老妈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还会不太好意思出门。 12,3岁,开始讨厌一切粉色和粉蓝色,一种xx的厌恶油然而生。迷上的是外星人,梦想是它快快来把我带走,为此晚上{jd1}不关窗户睡觉,怕它觉得开窗户麻烦,就这么错过了我。突然朴素得淋漓尽致,如果老妈硬是要搞一朵什么花在我头上那是一定要翻脸的。大大的校服罩在身上,头发用个黑皮筋随便束着——丑小鸭做的很安然。开始在周记里写一些令老师头大的东西,同时开始鄙视一群讨论头发夹子和衣服的女同学,也鄙视一堆开始梳“偏分”的男生。{zd0}的嗜好就是啃书和胡思乱想。只要把考试糊弄过去,习题是断不肯做的,总之除了课本什么都很有趣。当时最疑惑的一件事现在也还是很疑惑,有次看见一块浅咖啡灯草绒布,棕色的条条,上面还有长颈鹿——我尤其喜欢长颈鹿,于是我妈就扯了一块请裁缝师傅给做了一条背带裤。后来穿去体育课,果然被那群女生笑了,那条裤子依然在我的衣柜底,前天理衣柜翻出来看,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我就是不明白她们为什么要笑,要说笑穷,我们家不穷,而且那时候做的衣服并不是像现在这么受鄙视的,而且那裤子并不难看嘛,我靠= =。 15,6岁依然是套在校服里,依然丑小鸭一枚,连走路都是低着头。心理压力{yt}大过{yt},每天的乐趣除了考试如果没考砸的话,就是往某个男生凳子上涂胶水,然后看他很郁闷,我们几个好拍着手笑。那时候看到街上20多岁的姐姐们也不是没有羡慕,丝袜高跟鞋口红,以及一头翻滚的卷发。羡慕,但觉得那是个遥不可及的年龄。要面对的是书包里那股气息,沉闷,无止尽,那是旧书常年掺杂在一起而不得不散发的气味。无论是等交通车时和同伴笑闹,还是放学了拿一点点时间去附近逛逛,在街上疯狂的样子有多开心,只有自己知道那种沉重从没离开过。等到回家终于以最慢的速度把饭数完了,依依不舍的离开电视机,回到卧室也只有叹气的份,这个阶段简单得太多了,啥也没有,长夜孤灯,就是我的青春。如果说还有点别的,那就是高考前{zh1}一次在学校,同学在大喊着要我记得去她的生日会,我一回头看见的那个身影,应该是这辈子{zh1}一次。 到了大学,17岁,总算不用再穿校服了。这不是一个小女孩一样的年龄了,却还是经常套着高中的校服——已经习惯了灰头土脸的自己。在一堆堆五颜六色的大学生里,我就是一块煤渣。上课,下课,食堂,图书馆,寝室,课业依然很重,从早上8点到凌晨3点,同样是猪狗不如的日子。在食堂吃饭经常也是三句话不离考试和课题,怕挂,怕糗,怕被寄成绩单。那时候对自己{zd0}的慰劳,不过是xx去好又多附近那家蛋糕店买个啥小点心,回到寝室吃,吃完了抱本书上床。或者跑去商场里吹冷气,和同学在里面肆无忌惮的笑闹,笑得眼泪出来那种。或者干脆买一包香蕉片,黄昏跑去附近广场喷泉那稍微淋点水花,然后到楼梯上坐着,坐到天黑尽——现在想起来像极了一只丧家之狗,但足够清风明月,那是一个人的事。那时候虽然也有课业压力,但是知道投入的滋味了,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不睡觉是常事,所以心思更是xx不在自己身上,也就是说,管他难看不难看的。情人节也有跑去街上玩,虽然身边也有一个人,但说实话依然觉得这种节日离自己很远。印象最深的不是玫瑰花、香水味、以及那一对对漂亮的情侣,印象最深的是当时其实很压——逛逛差不多该回去啃书或者赶报告。那时候的爱情和爱情无关,在一起不过是上自习或吵架,其实去图书馆看书对坐也可以叫约会的。那时候的青春依然是长夜孤灯。其实只有我没发现,就我的方式来说,那是我{wy}可以有的。 大学那几年就是这么过来的。现在回想起来除了上课下课自习吃饭睡觉外,也就只剩下每次考体育前那种惶惑不安的心情了。工作了,有了自己的收入,可以买一些自己想买的东西。这种感觉很好。虽然事实上从小到大都不曾缺过什么,父母这方面非常通情达理。但那始终没有那么自由的可以不用向任何人交代的感觉好。一开始有那么一段,每期时尚杂志必买,一买还买好本,不管那些铜版纸事实上根本不值那些钱。唇膏买了一大堆,指甲油也好几瓶,只要一出新的我就跑去买。买来新鲜一晚上,翻出首饰戴上,然后对着镜子该涂的涂,臭美两秒,然后坐下来看哲学史——看到某大哲对着女人这种动物鄙视一番,必然由衷表示赞同,丝毫没觉得其实骂的就是自己。然后起身去干点其他事情的时候经过镜子通常会发现睫毛膏什么时候被自己揉花了,标准熊猫眼一枚。又想起万一吸进皮肤里眼袋部分越来越黑怎么办,赶紧洗干净去,这一弄,顿时觉得快要累死——涂了又要洗,吃唇膏对身体不好,还会在杯子上留下印子,还连带浪费餐巾纸。还有那些啥水啥水一层一层的起码得15分钟,麻烦得要死,这么一想,随便抹点强生得了。 这就是我小时候羡慕的年龄,我自己活到了这个时候,不过也是如此敷衍而已。我看不出普遍意义上的青春在哪里,如果说容貌,我好像很少关注它,就算我很想,也总是会被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破坏,我没有毅力天天榨柠檬来喝,也没有毅力经常做面膜,也没有毅力一周去做一次脸——美容院的小姐无数次打电话都被我无情的推脱了过去,然而事实上那是我自己的钱,不是她的损失= =。我甚至没有毅力一周去买一次柠檬——除非有人帮我买了放门口,那我还是愿意开门拿的。如果是xx在家,如果我很饿,我会头不梳脸不洗的就开始吃东西,吃完要么就开始做事,要么就又回到床上。我从没意识到家里还有其他人在是否应该像样一点。事实上我注意过的,有段时间我很严谨的要求自己,在家头也梳的一丝不苟,该穿的一样不落,坐有坐像,站有站相,我爹会夸:这样看起来精神多了。我妈会说:这样才叫对生活充满信心= =。在外面也是一样,穿上自己平时不太想穿的衣服(因为让我感觉不自在),马上就会有同事上来评价女人味,只好笑称没有没有。事实上想吼一句:老子穿啥关你鸟事!这样的日子没坚持多久我就受不了了,为什么会觉得特别累我也不知道,但是就算不是太累我也觉得太浪费时间。于是在家依然头发跟芦花一样,睡衣乱裹,管他精神不精神。上班依然灰黑搭档,能不穿高跟就不穿,管他女人不女人。 有句话说的好,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事实上没做女人很久了,上班下班加班看书写东西练琴,这里面没有哪样是只有女人才能做的。香水那也是往空气里喷的,感觉良好,但是不会再往自己手腕上喷了,因为脑子里已经渐渐的把自己赶走了。日光灯下的我和黄色节能灯下的我都是一样,白天面对的是工作,晚上面对的是想要了解的东西。这里面我在哪,我不太知道了。事实上我的青春一直是一样的,就在那黄的或者白的灯光下。青春也许只是,将大部分的时间交给了什么。我貌似一直在像一个男人一样面对生命,不去考虑自己,不去考虑人生,只考虑此刻手中的问题。我似乎缺乏一切正常女性该有的生活和素养,我讨厌家务,不耐烦烹饪,不爱逛街也很少去超市,没有姐妹淘,也不爱和女同事们说私房话,对打扮和时尚兴趣不大,既不温柔也不可爱,脾气还坏。爱情在我的同龄人中站的比重之大是不得不提的,她们很幸福,看表情看的出来,而我很难像她们一样。似乎一个女人只需要有一份收入不算太低的稳定工作,然后有个好男朋友爱护自己就可以很幸福,每天两个人吃饭,逛街,看电影,你敬我我敬你。我对这种生活没什么机会体会,但我想我是不会知足的,纵然我和她们都一样。一个人怎么可能把自己交给上班,吃饭,逛街,以及一个男人?事实上如果把心放在里面应该会很愉快,很踏实,但我做不到。我容易焦虑,无论我在做什么。我也看不到那样的未来是什么,结婚,小孩。或者是离婚,小孩。如果是那样的话,那么其实我的日子也会没有区别,我依然会做我喜欢的事情,因为我是个自私的人。那么我要那样的生活干什么?还会多了两个累赘! 有时候换位思考,如果确实是个女的,应该会感到一定程度的幸福,为自己所爱的人做一些事情。貌似说得过去。但这显然是偶尔的,因为我确信我每天回家料理猫和狗丝毫没有感到幸福只是觉得累和麻烦!虽然我确实很喜欢它们。{zh0}我一眨眼,饭已经做好,屋子也打扫好了,一切都搞定,吃完了再一眨眼,锅碗瓢盆全部归位,干干净净,我可以直接做我高兴做的事情,而不是做家务。那样的生活我想我会很幸福的,因为无数的琐事给我带来无数的压力,比如去银行交水电费,买菜,做饭,收拾猫便便,还有每周一次的打扫——我从周四就开始为此感到焦虑。我是个相当懒的人没错,如果说我本性冷淡也许也合适。从感情来说,父母迟早要离开我的。朋友,事实上我没什么朋友(从小到现在)。爱情,我只求有天失去它时不会带来太大的悲恸。那么还有什么,事业?其实我没什么大志向,我觉得尽力就好。那么我还有什么,我能说出来的这些都不是我的,是别人给的。 我的青春事实上不需要我,需要的是一张张陌生的熟悉的脸,唯独不需要我自己,无论我的时间都给了什么,那里面其实没有一样是属于我的。写到这我发现一个问题,如果说人人都有自己的青春的话,那么我的青春很幸运的在我年老的时候依然会以17或者20来岁的方式存在着,因为我的生活从来也将一如既往。可是如果说并非那样的话,那么也许我是个没有青春的人。根本没有什么事情是现在我不能做,而年少轻狂时我做了的。在一个往往被文学形容得多彩灿烂的年龄里我是灰色的,在一个往往被文学形容得雅致甜蜜的年龄里我是粗糙枯槁的。有些幸福不是我的,不见得是我得不到,而是我学不会去享受。但人就是这么奇怪,事实上自己清楚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坚定的坚强的,{jd1}的,{jd1}的,却还是一再苦涩。在朝前走朝前看的同时板起脸,将自己xx交出去,什么也不留,为的是不让眼泪留下。我不多愁善感,但是谁又知道自己睡着的时候是笑着的还是哭着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