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
一辆旅游大轿车驶进齐家峪,村民招呼游客住店。路边的院落都建起农家旅社。一派热闹景象。
良哥喊:“一晚上,三顿饭,七十元。炖土鸡、柴鸡蛋、野山蘑……绿色食品。雪花梨随便吃……”
一群白领旅游者,个个现出惊奇的目光。
宝花:“良哥,来壶开水……”
宝花、宝国、谢彪、陈姐正在屋里打xx。
三十五、
旅行者杜勇预见测绘队。杜勇拍照。测绘队人物特写。
杜勇:“哥们儿,忙活啥呢?”杜勇趴在水平仪上瞭望。
测绘乙:“你靠后……三步以外……这是精密仪器,别瞅坏了。”
杜勇:“真逗,你内玩意有我这家伙精密?”杜勇举起xx尼康相机。
测绘乙:“我们靠它吃饭,你那是玩具。”
杜勇:“嘿……我这搓火……怎么就玩具,这是艺术,懂吗?艺术!”
测绘乙:“别影响我工作,你一边艺术去。”
测绘甲:“记者吧,您好。我们这小同志不懂事,不愿意在这荒山野岭干活。我刚才骂他两句,他心里不痛快,所以冲你犯脾气,您别介意。”
杜勇:“这脾气得上庙里磨炼磨炼……”
测绘甲:“就是就是。”
杜勇:“你们这是测啥呢?”
测绘甲:“这里发现特殊的遥感反应,估计会有大储量的贵金属。十分奇特的地理构造,十分怪异的电磁反应。我们首先测绘一下地貌,回头还要勘探。如果有开发价值,这里的老百姓就可以坐在家门口致富了。”
杜勇:“利国利民,积德行善。好事!”
三十六、
旅行者杜勇爬上长城,举着照相机四处拍照。
深山处有几户人家,炊烟袅袅。
望远镜观察,对大山进行测绘的几个人,比比划划,认真记录。
远处传来撞钟的声音——轰……轰……
山沟里有放羊的村妇。村妇用羊铲轰赶羊群。
被第四纪冰川积压的山石呈现东西走向,层层山石,形成悬崖峭壁。
三十七、
齐家峪村头的小集市逐渐热闹,游窜其间的是城里人。买山货,讨价还价。
村委会院内,算盘正在写黑板报——建设新农村,创建和谐社会。
三十八、
天恩寺院落中和尚纪师父与城里来的居士闲谈。讨论城里粮食物价以及国际金融危机的问题。
纪师父:“现在的出家人已经与过去xx不同,信息社会让我们无法超脱尘世的烦扰,哪怕是在这深山之中。电视、手机、汽车把我们拉得很近,脱俗需要更高的境界。我们只求内心的清净,如此而已。”
纪师父:“幼年出家,修行是身心。食不果腹,衣不保暖,白天劳作,晚上诵经,还要耐受寂寞。现在的出家人有用不完的香火钱,还有你们这些居士的供养。看电视、上网聊天娱乐活动很多,其实现在的修行更为艰难。”
纪师父:“天恩寺,少有的清净,出家人图清净,还要自在。见到齐书记,很投缘,所以我就决定在这里修行。广济寺的嘈杂已经使我们无法忍受,每天都是游客,要么就是算命,看风水看手相,罪过罪过!那里有时间认真修行。”
一位居士请教:“纪师父,您身为出家人如何看待金融危机。”
纪师父:“《百喻经》,想必你们都知道,其中有一则寓言,说的是一个有钱人,看到别人家盖了三层楼房,高大巍峨,于是他也请来工匠,要求工匠只建造顶层,工匠说这是万万不可以的。大家都笑这个有钱人愚蠢。不把楼基建好,没有一层二层,那里建起三层?”
众人齐笑。
纪师父:“金融业是各种产业中的xx产业,矗立在顶端。金融业以钱挣钱的运作方式给资本家赚取大钱和投机的机会。于是金融领域的投资无限地膨胀,头重脚轻,终于不堪重负,坍塌了,一发不可收拾。这就如同我刚刚讲的故事,没有一层二层是无法建造第三层的;同理,一层二层过于单薄同样经不起三层巨大的压力。坍塌是早晚的事。美国次贷危机、金融危机,最终一定导致整体的经济危机。世人愚蠢到如此地步,我奈其何?”
居士:“所言极是!”
纪师父:“天恩寺,已经无从考证,始建于何年何月,无人说得清楚,没有任何文字记载。几毁几建,齐家峪人的执着令我佩服。我愿意在此修行,为齐家峪的众生祈福,功德无量,善哉善哉!”
纪师父:“重建世界经济要有齐家峪百姓的精神,不管遇到什么困难,只要不断地努力,经济大厦一定会拔地而起!阿弥陀佛!”
天恩寺住持纪莲法师正在打手机电话:“明天务必早一点到,早上六点法会正式开始。请济源法师辛苦辛苦。李居士会去接他,李居士为人忠厚,办事谨慎,不会有任何闪失。敬请放心。”
纪莲对几个居士说:“开光法会由天济寺的住持济源法师主持我的心里踏实了许多。”
三十九、
一对年轻的旅游者,目视“松柏合生树”。陷入迷茫。
青年男念树前说明牌:“松柏合生树,此树在天恩寺原址上生长而成,无意间被村民发现。下半部分是松树,上半部分是柏树。从此远近闻名……”
纪莲师父:“施主,一定是对着奇妙的自然造化感到新奇?”
青年男:“会不会是人工嫁接的?”
纪师父:“{jd1}不会。”
青年女:“那就是xx嫁接?”
纪师父:“自然造化。”
青年男:“北京故宫也有松柏合一的古树,两课独立的松树柏树交会在一起,形成松柏合一,已经够神奇了,没想到,这棵树更加神奇,融合一体。”
纪师父:“天人合一、阴阳合一、合二为一,万物归一……印证了哲理、佛理。许个愿吧,百年好合,相亲相爱,相依为命,不离不弃……”
青年男女面对合生树,默默祷告。
纪师父默默诵经。
四十、
书记在家吃晌午饭。
算盘着急忙火地对书记说:“书记,宝军媳妇娘家来人了,一伙子十几口人。消息真快,一转眼的功夫,他们就知道了。要分钱。还带个律师。要打官司了。他们命令你呀,马上到村委会……”
书记:“带队的是宝军丈母娘不?这个难缠的老娘们,我是怕了。叫上李助理……通知宝军爹……我先躲躲。这两天有几个不三不四的人在山里转悠,我得和治保主任上山一趟。看看到底是咋回事。”
院子外面有人吵吵。
算盘:“他们来了!”
书记立刻上炕,捂着肚子装病。宝军丈母娘盘腿上炕。一屋子人给律师腾出一个炕沿。
丈母娘:“听说你们村上把xx上的赔偿款扣下了?还准备修路?你缺德不!啥钱你都敢贪。这是我们闺女用生命换来的。你们齐家峪就是穷疯了。当初我就是不同意我们闺女嫁到齐家峪这穷山恶水。穷山恶水出刁民。现在不光有刁民,还有贪官。你就是大贪官!”
书记闭目不语。
齐宝军父亲带着齐家人也闯了进来。
宝军父亲:“咋说的,我都知不道,xx上给钱了。你书记也不吱儿一声……是多是少你凭啥做主呢?眼下讲平等,尊老爱幼,你是咋做的。不应该呀。”
律师说:“书记同志,这件事你做的不对。xx上不管给啥钱,那都应当直接给当事人。谁是当事人。齐宝军和霍雪莲的父母和孩子齐蝈蝈,他们是齐宝军和霍雪莲的{dy}顺序继承人。不管是赔偿款还是补偿款,都应当由他们来接受。你书记有授权委托书吗?当年委托你去要钱,但是委托你领钱了吗?当事人授权你领钱了吗?当事人授权你保管这笔钱了吗?都没有。你的行为严重地侵犯了我的当事人的合法权益,违反法律规定,是违法行为……”
算盘:“律师大人,您说得忒复杂了,我们听不大明白。这钱呢,xx上有交代,只是给齐蝈蝈上学和生活用的,地根起不是赔偿款,也不是补偿款。”
律师:“齐蝈蝈的钱,应当由谁领取,由他的监护人;齐蝈蝈的钱,应当由谁保管,由他的监护人。因为齐蝈蝈是未成年人。未成年人的监护人法律有明确规定。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通则第十六条规定:未成年人的父母已经死亡或者没有监护能力的,未成年人的祖父母、外祖父母当中有监护能力的担任监护人。”律师指着算盘说:“按照你的说法,你们侵犯的是未成年人和监护人的合法权益。”
算盘:“这是咋说的,我们给蝈蝈领了钱,还侵犯了……权利。犯法了不是?这是咋说的……”
律师:“现在,我请问,谁是齐蝈蝈的监护人?”
算盘:“就在他爷爷奶奶家,吃饭穿衣叔叔大爷都管。我们村里每年给点补助,算监护不?”
律师:“经过一年,看来齐蝈蝈的爷爷奶奶没有监护能力,对齐蝈蝈监护不力。本着对齐蝈蝈生活学习有利原则,我的当事人,也就是齐蝈蝈的姥姥姥爷,要求变更监护人。由我的当事人监护齐蝈蝈。上学近,不用走二十多里路,生活条件好,新盖了小洋楼……”
书记起身:“我听明白了,监护人变更,蝈蝈他姥姥就是监护人,对不?监护人保管蝈蝈的钱,对不?你就说你是来要钱的就成了,绕什么圈子。”
律师:“我代表我的当事人表态,为了蝈蝈的未来,可以这么理解。”
书记:“这是哪儿来的搅屎棍子,请他出去。”
律师:“我的当事人要求变更监护人。还是民法通则第十六条规定:‘对担任监护人有争议的,由未成年人住所的的村民委员会在近亲属中指定。’村委会指定是必要程序,但是我的当事人对指定不服的可以起诉。‘对指定不服提起诉讼的,由人民法院裁决。’”
书记:“蝈蝈他姥姥,开过会啦嘛?不是说好了嘛,蝈蝈是齐家人,齐家养活。”
蝈蝈姥姥:“我签字画押了嘛?你书记要懂法。现在是男女平等,继承权平等,维护未成年人的合法权益,都有同样的权利。你不学习,你不懂。瞧你办的那点事,还书记呢,寒碜!”
蝈蝈爷爷:“有钱了,抢钱来了!书记,你可得给我们老齐家做主,你是老齐家的书记,屁股可不能坐歪了。”
书记:“我做主?你不是说我凭啥做主嘛?我凭啥?你们打官司去吧!……这是我家,请懂法律的出去。讲理的讲理,讲法的出去。都出去。我睡觉。”书记蒙上被子。
四十一、
院子里。
律师:“你是蝈蝈爷爷?咱们也要谈谈。齐宝军、霍雪莲因交通事故死亡,留有遗产,我的当事人是遗产继承人之一,我们需要说说……”
蝈蝈爷爷:“宝军家啥都没有,有个三蹦子也摔报废了。冰箱电视洗衣机都在我家呢,不能使了,你要嘛?”
律师“我们说的是房子。八间房子。那是财产。对不!”
蝈蝈爷爷:“房子是齐家的,你们分不着……”
律师:“大叔,我给你讲讲。交通事故发生的时候,你的儿子齐宝军当场死亡。我的当事人的女儿霍雪莲被xx抢救上来,送到卫生院,上午十点死亡。咱们有死亡证明。齐宝军先于霍雪莲死亡。齐宝军死亡的时候,继承就开始了,霍雪莲当时还活着,所以霍雪莲与你们一样是齐宝军的{dy}顺序继承人……。”
蝈蝈爷爷:“你别讲了,我糊涂。”
律师见院子里有一筐黄瓜,挑出八个,摆在石桌上,一个黄瓜代表一间房子。三分之一和三分之二还要掰开了划分。说:“你糊涂,法律可不糊涂。八间房是他们婚姻关系存续期间共同盖的,是他们双方共同财产。齐宝军死亡,{dy}顺序继承人是霍雪莲、你们老两口和蝈蝈。霍雪莲有五间房,其他每人分得一间房。现在霍雪莲死亡后,霍雪莲的{dy}顺序继承人是蝈蝈和蝈蝈姥爷姥姥。总的来说,蝈蝈姥爷姥姥有五间房子的三分之二,也就是不到三间半房;蝈蝈爷爷奶奶有两间房;蝈蝈有一间加五间房的三分之一,也就是两间半房。一共八间。您老听明白了嘛?”
蝈蝈爷爷顿时昏厥。
算盘喊:“逼死人命嘞!”
赤脚医生冲了进来;书记从后窗户逃跑了。
齐家峪的乡亲闻讯赶来,把霍家姥姥包围在书记家院子。近处的几个老乡来回动手扒拉,乡长助理和算盘在中间劝架。
赤脚医生掐蝈蝈爷爷的人中,服下xx救心丸。躺在炕上喘气。蝈蝈奶奶冲了进来。
蝈蝈姥姥依旧盘腿坐在炕上。
律师若无其事地递水递毛巾。
四十二、
书记带领治保主任和几个村民上山。
庙上的居士敲钟,与对面的书记打招呼。书记这边挥手。
居士问:“纪师父,咱们敲钟有啥规矩不?”
纪师父:“出家人讲究修行,普渡众生脱离苦海。我们自己循规蹈矩就可以了,不必以更多的信条束缚他们。敲钟也随意。高兴可以敲,不高兴也可以敲;早晨可以敲,夜幕也可以敲;婚丧嫁娶可以敲,捐款捐物也可以敲……”
居士问:“你向村民宣讲佛法吗?”敲钟——轰……
纪师父:“他们把祈福消灾的工作交给了我,他们只有一颗虔诚的心就足够了,置于佛法理论还是由我们理论工作者研讨吧。”纪师父笑。
居士问:“这座小庙过于简陋,而且地处偏远,估计以后香火也不会很旺,以师父的功力,应该主持更大的场面,屈尊天恩寺了……”
纪师父:“自是不必说了,修行不在庙小,胸怀宇宙,你能说他小吗?众生建庙,几起几落,沧海桑田,又是几多轮回。想想吧,能在这里修行,是我佛恩赐,前生的福分,因缘不浅哪。”
扛着测绘设备的测绘人员正在往山下走。
书记他们蹲在路边的石头上。测绘的一行人也走到跟前。
测绘甲:“老乡,吃晌饭了吗?”
书记:“县里的?”
测绘甲:“省里的。”
书记:“在山里转悠两天了?知道进山的规矩吗?”
测绘甲:“你看,没人指点,不大懂。这买路钱您说个数。”
测绘乙扛着经纬仪,摆出打架的阵势:“抢钱还有什么规矩。要钱没有。”
书记:“抢钱便宜你们了。省里的,进山跟谁打招呼了?今天你要是说不清楚谁都别想走。”
测绘甲:“您是?……”
治保主任:“这是我们齐家峪党支部书记,齐书记。”
测绘甲:“原来是齐书记,您看,我们是有介绍信的,昨天进山的时候太早了,所以没打搅,这不,准备下山就去拜访……来来,抽棵烟……”
书记:“山里禁绝抽烟,懂规矩不,山火上来谁负责?……你们瞄来望去,摸摸索索的想干啥。大荒沟、老荒沟你们已经是第三次来了,别以为我们不知道。”
测绘甲:“卫星遥感,发现这地方有特殊的电磁反应。估计有贵重金属。书记,你们要发财了。开发项目一上马,见钱啦!”
书记:“都说大荒沟、老荒沟有金子,但是祖上立了规矩,谁都不准挖。日本子都没挖成!”
测绘甲:“不一定是金子,我们测绘,然后勘探,勘探之后看看是否有开发价值,那是后话。”
书记:“我跟你说,要动我们村风水,那可不中。金木水火土,阴阳五行相生相克,平稳和谐。要是动了金脉,那可不中。我们村的老百姓可不答应!”……“有事没事的干嘛老算计我们村!”
测绘甲:“地下矿产是国家资源,国家要利用开发,造福社会,你是挡不住的。”
书记:“今儿个我就理论理论。你的这些仪器,我们先留下!找人说清楚再拿走。”……“动手吧!”
一群村民动手抢夺全站仪、经纬仪、水准仪和标杆、标尺。然后往山下跑。
测绘乙:“你们是犯罪,抢劫!我打110!”
书记:“大山里没信号,xx要到这里,也得三个钟头。在齐家峪,你得听老子的。”
测绘乙:“你们他妈的是土匪!”
书记:“知识分子也骂人,揍他个兔崽子!”
上来几个村民对测绘乙推推搡搡。
四十三、
宝花、宝国、谢彪、陈姐还在打xx。
三儿、柱子一前一后进来。
柱子:“二哥,出大事了。”
四人目视柱子,停止抓牌。
柱子:“这几天来了一伙子城里人,在大山里打转转。说是找宝的。咱们‘宝’字辈终于要出头了。祖上说的金矿被他们找到了。咱们这个穷山恶水发财了。这小庙盖得好,还没开光就把财招来了。”
宝国:“知道位置吗?”
柱子:“那不太清楚,据说是在你包的山头上转悠……”
宝国:“什么?……哈……哈……”
陈姐眉开眼笑:“我们的山头?”
宝国:“没你什么事。你不是退包了吗。”
陈姐:“我们有合同,你可不能耍赖皮。”
宝国:“哎哟喂,不是骂我骗子了。告诉你,不带你玩儿!”
陈姐:“我真想现在就搬进我的宝地,睡在金子上……太好了!”
大家齐笑。
宝国翻出一张草图,他规划的山头。
宝国:“要是有金子,它在哪儿呢?”陷入沉思。
陈姐:“这得挖呀!算我一个,下半辈子我跟你挖金子。等我有了钱,我就把我们厂买回来!让我们厂长给我推碾子拉磨。”
宝花:“你们还是别动这歪的邪的。听老辈人讲,齐家峪早年间就发现过金子。二傻子掘金,五雷轰顶。你们没听过?”
宝国:“一个传说你也信。金子我不掘,我把金山卖了就是了。多哏儿耶。”
陈姐:“我就佩服你这有才人。算我一个。”
宝国:“把你也卖了?谁买呀。你真逗!”
陈姐:“你想自己发财,我不同意!有我一份!”
宝国:“急啥,开个玩笑!”
陈姐:“以后不准你开这种玩笑!我也会玩儿命!”
四十四、
四个人没有心思打牌。
三儿和柱子也沉浸在幸福之中。
柱子:“二哥,上午那鼻烟壶我们叫天津卫的矇了。这回让你看看宝贝,别以为齐家峪都是烂石头。三儿,亮亮好玩意儿。看看,不卖!”
三儿掏出一个手绢,打开,放在xx桌上。两个翠绿的耳坠展现在大家面前。
宝国:“这该不是传说中的翡翠滴水坠嘛。孙殿英盗墓清单里有这个物件,但是没人见到实物。”
三儿:“怎么样?别他妈的瞧不起人。”三儿卷包要走。
宝国:“再让展一眼,妈爷贼!对庙发誓,好好……好哇……”
三儿:“好,是好,可我不卖。”又要走。
宝国:“过过手……过过手,拿来了,不能就这么走了,这是规矩……”宝国恭恭敬敬地拎起两个金钩,转动托在手里:“太翠了、太水了、太爽了,太润了,太透了……”随后又对耳坠哈气。
三儿:“瞎哈什么你,你那臭嘴!”三儿夺过耳坠,与柱子走了。
宝国坐在炕上,两眼发直,一言不发。随后又侧向炕捎倒头躺下。陈姐有点火急火燎,一通地的安慰。
宝花:“中邪了,终于见到宝贝了,可惜,人家的。穷命,好东西看一眼就晕菜了。什么德行!出息!”
四十五、
谢彪给宝花点烟。
宝花:“陈姐,你照顾一下二哥。我到村里转转,好像明天的开光大典真的要出问题。”
走到院子里,接一个电话,对着电话说:“我料到他们不会签,等一等,后天我回去说不定就可以签了。不用你说,我比你急!”挂上电话,自语:“ 三年签一单,一单过三年。”
谢彪:“这个大单子搅和咱们一年,怎么会半途而废呢。”
宝花:“闭嘴,什么生意也得让你‘方’黄了。”
谢彪:“钱道铺了,庙钱捐了。俗人神仙咱们都拜到了,怎么老天就不开眼呢。”
宝花:“又胡说,回去你就给我卷铺盖滚蛋。你一个司机怎么什么都打听,什么都插话。轮得上你吗?”
谢彪:“老板,这能怪我吗,你在车里说话,我也不能堵耳朵。”
宝花:“你要学会闭嘴!”宝花合十:“阿弥陀佛……”
谢彪:“阿弥陀佛……对庙发誓,我没有触犯老天的意思!”
四十六、
书记家门口依旧一堆人。蝈蝈爷爷奶奶和蝈蝈姥姥姥爷两家子人。
律师与李助理正在争论。
一群旅游的城里人看着他们吵架。
四十七、
柱子与三儿一起往山里走。
三儿:“你说的金矿在哪儿?”
柱子:“我哪知道,只是看抗仪器的在那一带活动。要是孙老殿,派兵封山,直接炸球的。”
三儿:“说得容易,漫山遍野,找金子?别做梦了。”
柱子:“有个事得跟你说说。原来的天恩寺,在xx的时候被红卫兵给烧了。庙里的佛像都是泥胎,都被毁了。唯独龙王爷是铜铸的,没有被烧毁。老辈人都说在庙里见过。可是后来就没了。一直到现在也没有下落。要是能找到龙王爷,那就真的发了!”
三儿:“有准谱嘛?”
柱子:“铜铸的,死堂,红卫兵砸不烂,抬下山想回炉,可是太沉,抬不动,他们就给扔到山里了。具体扔哪儿了,没人说得清楚。”
三儿:“我想想,要是扔了,一定是在顺山走的道上。左右两边。咱们沿途来回溜达,保不齐就能把龙王找回来。我一个盗墓的兄弟,自制了一把探雷器。咱们使使……也许就能探出来。”……三儿打电话:“哥们儿,你的探宝棍,对对对!用用,用用。有钱大家挣。好说,定了!”
柱子:“这要是挖出来,怎么也得弄几万。”
三儿:“几万,没门。到时候让你们村里来赎,不给个三五十万,别想!你们村要是知道龙王爷的下落,一定会倾家荡产赎回的。”
柱子:“缺德不?”
三儿:“挣钱不怕缺德!”
四十八、
幕后孩子们的声音:“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和尚讲故事,讲的什么呢?……”
和尚敲木鱼,历史退回40年前。
三爷爷旁白:“不是很久的以前,四十多年前,1966年的深秋,山里已经十分的寒冷。文化大革命运动席卷全中国,我们这边远的山区也是紧跟形势。”
破旧的村落到处是标语红旗。
三爷爷旁白:“山里来了一群红卫兵,城里的学生。他们到东陵去砸皇帝和老太后的皇陵,因为xx把守,没能冲进去。”
东陵皇陵的外景。
黄昏,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少年齐宝志)提着裤子从树棵子里钻出来。一群红卫兵迎面大步走来。
红卫兵甲:“嘿——小孩,天恩寺咋走?”
小孩抹了一下鼻涕,往山里指。
红卫兵乙:“小孩,带路!”红卫兵推搡少年齐宝志。
小孩带路,好几十人冲上天恩寺。那是一个漆黑的晚上,一群高举火把的红卫兵,火把映红了整个山谷,喊杀声响彻一片。
庙门像一张大嘴,两边的窗户就像愤怒的眼睛。红卫兵止步于庙前,相互对视。瞬间无声无息。
后面的冲了上来,拥入庙门。一阵打砸之声,庙堂被点燃。
可怜的天恩寺又烧着了。
少年齐宝志迷茫的双眼。
爬窗张望的村民,躲在家里磕头,泪流满面。
几个红卫兵把龙王爷装在麻袋里,四人抬着下上。少年齐宝志紧随其后。
黑暗中,抬龙王的红卫兵落在后面,慢速行走在山道上的,显得阴森恐怖。
红卫兵甲:“太沉了!”
红卫兵乙:“下山能卖个好价钱,咱们上北京串联的盘缠就有了。”
红卫兵甲:“实在是太沉了,先扔在这儿,以后再来搬……”
红卫兵乙:“好吧……”
几个人合力把龙王推下山谷。轰隆隆……轰隆隆……
红卫兵甲:“记住这个地方,以后来取。”
红卫兵往前跑了。
少年齐宝志趴在悬崖边上,向下瞭望,漆黑的山谷……
大火烧了一夜,一片冒烟的废墟。
三爷爷旁白:“龙王爷从此下落不明……祖上传下来的宝贝丢了……”
四十九、
进山的路,警灯闪烁。一前一后两辆警车。县公安局治安大队的白队长坐在车里,一脸的严肃。
村委会的大门口挤满了人。里面是村民;外面是省里考察队的。双方吵吵嚷嚷。争要仪器设备。李助理两边说好话。
村支书齐书记躲在庙墙外抽烟,一脸的苦相。
警车疾驶而来,卷起一阵浮尘。一群xx下车。测绘甲冲了过来。
白队长:“是你报的警?证件,”递给后面的民警,“怎么回事?光天化日,抢劫!反啦!”
测绘甲:“就是,是他们书记带头抢我们设备。姓齐的书记。”
白队长:“平白无故?”
测绘甲:“平白无故!”
白队长:“我听说是你们没打招呼就往山里闯。”
测绘甲:“我们就是看看,还没正式测绘呢。”
白队长:“山里人讲究尊重,怎么能不说一声呢。你岁数也不小了,走南闯北,不懂进山的规矩?”
测绘甲:“我们是上级派的,地方都会积极配合,哪见过齐家峪的人这么轴。”
白队长:“到了庙里随和尚,进了齐家峪就得按人家的规矩办。”
测绘乙:“什么规矩也不能抢东西,更不能打人。您看看我的腮帮子、鼻子,我的胳膊。”
村委会大门口挤满了人,有站有蹲有坐,个个面无表情,就是不让路。
白队长:“领头呢?齐大书记呢?”
李助理:“书记躲了,他不发话,别人还真说不动。”
白队长:“反啦?真的反啦?让开,暴力抗法!犯罪懂吗?”
李助理:“齐家峪的人老实,认死理,他们就听书记的……”
白队长:“我说李助理,这叫老实?抗拒法律还老实。”……“难道让我掏枪不成!”
李助理:“咱们还是找找书记,好歹他也是懂道理的人。”
白队长:“讲什么道理,无条件把仪器还给事主,打人的还得跟我上趟公安局。”
村民依旧一言不发,毫无表情。就是堵着门口不动。
白队长:“我跟你们再说一遍,省公安厅、县长都发话了,严惩凶手。敢抢测绘大队,你他妈的小小的一个村书记不想干啦!没事给我找什么麻烦!你跑了和尚,跑不了庙!不行我就搜山!”……“抢劫是严重的犯罪,你们懂吗?!”
律师挤了过来:“这话我们不爱听。我得说句公道话。现在说抢劫为时过早。抢劫的{dy}要件是,“以非法占有为目的”,他们根本就没有占有这些仪器的目的。只是想留置,让他们说清楚。xx而已。东西都在这呢,也没丢!您别张口闭口抢劫抢劫的。不妥!涉嫌罪名、犯罪嫌疑人,这是规范说法,执法要法言法语。”
白队长:“你是干嘛的?挺明白。你给我上课?给我普法?给我讲文明执法?这是哪个庙的和尚?”问李助理。
李助理:“这是村民请的律师……”
白队长:“我说怎么就乱套了,原来村民懂得请律师了。我这二十年了,就没进过齐家峪,齐家峪一直平安无事。这是头一遭,头一遭就遇见律师。怎么哪有律师哪就乱呢!”
律师:“我对你的说法表示抗议!村民懂法是社会的进步,遇事请律师,说明村民有法律意识。律师与乱套了不能划等号。村民的要求不过份,不就是要个说法吗,给他们说清楚。说清楚不就结了嘛?”
白队长:“你是事主不?不是我就不跟你说。挺简单的事,叫你搅麻烦了。我只管治安问题,别的我职权有限,管不了。”
书记在庙墙外打电话。
书记:“乡长,我们村民委员会讨论过了,不同意动金脉,这金脉动不得,破了风水我这书记担待不起呀。我们村刚刚太平没几天,你就跟县上说说,别让他们测绘的进村……我不是讨价还价,我是建议,建议……好,我听你回话。”书记关上手机。
村委会门口依然混乱。白队长打电话招呼增加警力。
书记在庙墙外打电话。
书记:“县上同意啦?太好了,还是县上理解我们齐家峪的老百姓。当然乡里也是理解我们的。谢谢了。”
李助理接电话:“是齐书记呀?你怎么不接电话呀,急死我了……好好,我让算盘接电话。算盘,电话,书记给你打的。”
算盘接电话:“齐书记,是我,算盘,都在呢,撤?明白,说好啦?行,这就撤……好嘞,谢谢助理。”
算盘环顾四周:“散啦……散啦……都回家啦……”
测绘队往车上抗设备。
测绘乙:“设备搬回来了,还得严惩打人凶手呢!”
白队长:“放心,一定秉公处理。你能指认凶手吗?”
测绘乙四周一望:“这哪找去。”
白队长:“那你就先看伤,到县医院,把收据开好,然后到我们队里,我们安排你验伤,看看是重伤还是轻伤还是轻微伤……”
测绘乙:“我这也没伤呀,看什么?”
白队长:“没伤就算了,折腾!收队!”
五十、
李助理在庙墙外面找到齐书记。
李助理:“刚才乡长来电话啦。了解情况。”
书记:“说啦?”
李助理:“说啦!”
书记:“咋儿意思?”
李:“嗨,有想法。”
书记:“啥想法?”
李:“……”
书记:“说不清楚呗。”
李:“你这一下午都蹲在这是咋回事?”
书记:“每天都在琢磨那点事。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想静静心。抽棵烟……修路的钱还没有呢?我想把修庙剩下的钱修路,不知道大伙中意不。我还想把卫生院的房子扩出一间,打个吊针啥的。”
李:“要我说你这书记也是忧国忧民呗。好书记呗。”
书记笑:“啥好书记,我就想多卖几个山头,搞点钱。有钱才能干大事。一定是种植业养殖业。这都是大事。难那!”
李:“乡长带话啦。”
书记:“啥话?”
李:“我是真不愿意说。可是还得说。”
书记:“说呗。有啥难的。”
李:“乡长说,他为难。县里让调查你们建庙的事,说是封建迷信;你又打了省里的测绘队,县长骂他领导无方。你说乡长难不?”
书记:“难那。”
李:“乡长说,调查报告咋写呢?处理意见咋写呢?犯难。”
书记:“咋写都行,咋处理都行。”
李:“乡长说,他想按照县里的意见写,可是不知道县里是啥意见。”
书记:“县里听乡里的。”
李:“那可不一定。万一县里否决乡里的意见,咋整?”
书记:“咋整?”
李四外一望:“乡长想了一个好主意……”
书记:“啥主意,说呗。”
李:“真的很为难。”
书记:“你看,冻屎橛子,你难产(铲)。”
李:“小孩的屁股,亮亮呗。”
书记:“亮亮!”
李:“乡长说,你呀,写一份辞职报告,就说一些检讨的话。{dy},修庙没有请示;第二,抢测绘队的仪器,所以引咎辞职。”
书记:“中吗?”
李:“中,然后他往县里报,县里要是同意,那你就真辞职。说明县里就是想让你辞职,谁保也没用;县里要是说没有必要,你还是书记,咋样?”
书记:“要是县里不搭理呢?不回话呢?那我这书记是当还是不当呢?”
李:“你的辞职,乡里不提意见,县里没有说法。乡里就不安排新的书记,书记还是你的。”
书记:“辞就辞吧,还装啥算呢,不给乡里找麻烦。我们村穷,别村的书记都得花钱买,我们村不用。该干的事我都干了。了却我心中一件大事。还有一件大事,以后慢慢还吧。欠债总是要换得!”
李:“难为你了……”
书记:“理解万岁,老百姓就是要体谅领导的难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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