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游缥缈峰

子翚

    缥缈峰，在洞庭西山岛，海拔336.3米，乃洞庭七十二峰之首，列吴中第三高峰，因经常被云雾笼罩，犹如传说中之缥缈仙境而得名。

    数年前，予与邓君驾车从缥缈峰新建盘山公路而上，湖影山色，坞里人家，依稀能忆！

    庚寅芒种前一日午后，予招北雪泾陈建国、阳山湾钟华二君往游。

    下午三时半，车抵西山涵村缥缈峰入口处，泊车后，乘景区内电瓶观光车往盘山公路。据称，此盘山公路耗资数千万元，皆是西山镇政府投资。十余分钟后，电瓶观光车抵终点，乃缥缈峰次山头，山头平坦，山头东侧有一建筑群落，尚未峻工。于是，予与建国、钟华沿新铺石级再往上登，登数十米，至一平台，平台上有简易棚，棚至缥缈峰顶近百米高空有索滑，简易棚内一女青年招揽游客一试，曰：“若乘索没将可享受‘空中飞人’之感觉耳！”然予未见有游客试之。予与建国、钟华再往上登片刻，即达缥缈峰顶，{zg}处有一方形残石，有二棵小树被木栅围之，原或有亭在焉，在其北则为新建瞭望台，瞭望台东侧数十米处有一新建三层八角形亭，底层当是小卖部，予欲进，而小卖部内工作人员正关门打烊。瞭望台西侧则刻宋范成大咏太湖之诗句：“莫悉怀抱无消豁，缥缈峰头望太湖。”集电脑中瘦金体刻成，绿漆；而东侧刻王鏊诗句：“谁道吴中无泰山？居然自可小天下！”集电脑中启功体，绿漆；而其北侧为红漆电脑任政体：“阅尽太湖，唯我缥缈”。不登瞭望台，缥缈峰四周景色也能一览无余。其东南处自西而东，则为销夏湾、明月湾、石公山、林屋山，太湖近岸处有圆形之围网数个，茫茫太湖南处可想象者当是浙江湖州，西太湖不能望者则是宜兴山水，而北则可望与西洞庭山相连者为阴山、横山，而近处缥缈峰山脚下，东蔡、西蔡、堂里、涵村、梅益农舍，皆隐于山坞！望之则似画中景象耳！

    予转至山顶东北处，见一木牌，木牌下有山路可通，而木牌上有“观赏鱼廊”、“百墩馆”、“涵村坞”，涵村坞即是登山起始点。予正读此木牌，钟华君则在山顶西侧豁口见李根源题字石刻，即呼吾而往，“缥缈峰”三字隶书绿漆刻石，赫然在焉，而在此石刻边也竖一路标木牌，木牌上则标有“水月坞”、“碑廊”、“贡茶院”、“水月禅寺”诸景点，予与建国、钟华遂选择由此徒步下山。

    下山途中，游客寥寥，皆是往上登者，而山路乃碎石铺设。予谓建国、钟华曰：“此为古道乎？”王鏊、唐寅、蔡羽、王宠或从此道登缥缈峰者！”钟华曰：“路面磨损不甚大，西山地偏，自古游人鲜有至此者，亦或铺设时间不甚长，然民国李根源登缥缈峰时，此道当已铺设。”而所见足下碎石中竟有图案奇特者，有如甲骨文字，有如动物图案者，白色小块石头上其花纹线条则呈紫红色，甚是可爱。下坡折弯处有二、三新建亭子，亭内有石凳，与小屋相连，总体构成为长方形，亭内无木刻对联与文字简介。小屋者，或是用作小卖部，而所见则门锁紧闭，忽见一树，体大枝茂，花微黄而柔，似羽毛状，平时常见此花呈紫红色，予近年见此树，也曾数度请教，皆不识此树，遂问钟华：“此树为何？”其答曰：“此是山合欢，‘合欢’树，又名‘夜关门’、‘夜合花’，夜间其花与叶皆呈闭合状。花色则淡红、菲红皆有，花香清淡。而山合欢花色淡红近泛白，花形比常见之观赏合欢小。树皮可入中药，xx跌打损伤。”钟华君毕业于旅游院校，从事旅游业，虽年少吾十余岁，而对自然界生物谙熟于胸，予服矣！

    其下数十米处左侧山坳有一泓池水，池似半个月亮，走近处，见池中有锦锂鱼数尾优闲自得，此当即是水月坞。予想，池边若有一小亭，或更具画意诗情。

    再行，道旁尽是桃树，树上结桃子，桃子初看似李子，皮色青红相间，艳亮可爱，予与建国皆摘而尝之，脆甜爽口，钟华曰：“此为油桃，比水蜜桃早熟。”再下坡，桃树尽处，有二、三游客摘油桃二满袋，让路边一男子称重，予问持秤男子：“坡上桃园是汝所植乎？”其答曰：“然！”又问：“价钱几何？”“一元！”予悔己未带袋，又不知在坡下称重，遂问二满袋之游客：“汝肯出让一袋乎？”其答曰：“吾仍嫌少矣！”其称后又让予拿数枚桃子请予品尝。

    桃园下不远处已近平坦，游客渐多，人欢声朗，路右侧则是大片枇杷园，枇杷树下有边采边食之游客数十人，亦有二青年女子采后携箩筐，让众人尝，有曰：“甜！”有曰：“酸！”予问持箩筐女子如何采摘枇杷，其答曰：“以人头计，每位四十元，边采边食，不能将采摘之枇杷带走。”予曰：“路边{zh0}之枇杷每斤二十元，每位四十元则是以人均二斤计也，而游客不仅可尝新鲜枇杷，更是体验采摘之过程也。然枇杷越采越少，越采越小，越采越酸。”枇杷采摘者已下山，而筐中枇杷仍有大半，女子曰：”篮中枇杷游人皆可取而食之。”予与建国、钟华皆取数枚而往左侧一廊内歇息，忽见祝允明楷书大字碑，再视廊内皆为碑刻，此廊即为碑廊无疑也。碑廊内新旧碑刻三十块，碑廊西侧四节为十一块，皆是洞庭西山xx旧碑，旧碑原有古迹已荒废，故西山人民政府于2006年建成碑廊，将其集中于此进行异地保护。其余皆为新刻，如苏轼《洞庭春色赋》、王宠《游包山诗》等，也有朱庚寿等苏州当代书家所书陆龟蒙、皮日休咏“缥缈峰”之诗。旧碑中，《九逵公画像赞》当是“秘书公二十世孙书叔拜手”于“乾隆元年清和月之上浣敬题于桐华书屋”，其“画像赞”上部是“赞”之文字，其下部是九逵公之画像。九逵公，蔡羽也，西山东蔡人，吴门十才子之一，当古代吴中自学成材之xx人物，后师从王鏊，王守、王宠兄弟皆出蔡氏门下；又有《费鲤泉孝子传》小楷，乃“长洲彭希郑撰并书”；又有“思静处士陆君墓志铭”，乃由“嘉议大夫吏部右侍郎充经筵日讲官前詹事府少詹事兼翰林院侍读学士东山王鏊撰文”，由“京闱乡贡进士太原祝允明书丹”，“江夏黄沐篆额”、“河间章浩勒石”。祝氏大字楷书，此为予首见，此书严谨端庄，字体修长，初看极似柳公权，细观则又有褚遂良《孟法师碑》笔意，读碑知，墓主陆思静于“弘治十六年正月十三日卒”，故能推测祝允明于此年或稍后之年所书，由此可断祝氏书丹时，为四十四岁或稍后。又有一字迹模糊，则为文征明书于“嘉靖癸卯二月八日”之“游花山寺题记”。流连碑廊已半晌，游客仅剩吾等三人，遂沿路下山，山路之右则尽是板栗树，其花青白，呈条状，象桑葚，幽香扑鼻，近处再闻，似牛奶味，稍下其南则为新建“太湖西山国家地质博物馆”。

    地质博物馆前已有新建公路，沿公路往下步行数百米，南侧先见“贡茶院”，当是新修之仿古建筑，仅数间平房，锁门，其上山坡则是层层梯田，尽是碧螺春茶树。“贡茶院”东数十米处又是亭、廊，似在建设中，予与建国、钟华仅远望之。再行数十米即为“水月禅寺”，牌坊、殿宇皆新，至殿前，见门紧闭而出。稍前即是一丁字路口，有一景区电瓶观光车在此候吾矣。予与建国、钟华上车，知其在此等吾已足足一小时矣，而此处至涵村入口处也有八里之遥，如步行而返必将耗时一小时矣！

    予曰：“洞庭东西两山，虽一衣带水，而两山之人性格有异，东山人精明而狡黠，西山人则淳朴而厚道。电瓶观光车司机之性格抑或即是洞庭西山人之典型耳！

                                                              七月一日夜补记于来虹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