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06-21 20:19:20 阅读4 评论0 字号:大中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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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野里的麦子已归仓,夏至也到了。这个时候,是农家幸福快乐的日子。太阳的情绪也高涨起来,它金光四射,热情万丈。风儿不失时机地焙热了悠远的岁月,为我送来儿时的绵绵麦香。
端午刚过,便要试镰收麦了。孩子是帮不了什么忙的,割麦吧我们力气小,大人还怕镰刀会把我们的手割破,于是我们只能充当送水送饭的角色。但能穿梭在地垅田间的我们还是快乐的,看着一捆捆扎好的麦个子,嗅闻混着泥土味的新麦的潮香,看着大人们接过我们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的畅快,我们好象吃到了香喷喷的白馒头。太阳蒸出的汗水把我们的小脸抹成小花猫,我们顾不上,只是用{zd0}的快乐在田间奔跑,可以找一两穗泛着绿意的麦子,搓出粒来,那可是一季{zh1}的湿麦xx了,所以我们都会吃得津津有味。我们还可以在大人吃饭的时候,去抓那些在麦茬间穿行的晰蜴,然后掐下的它的尾巴,看它的断尾在泥土中来回的摆动,我们称其为“刷锅”,当然,失了尾巴的晰蜴不久就会生出新的,我们大不必为此担心。但是我的快乐不仅于此,我认定的最快乐的事情莫过于晒麦!
选一个阳光充足的日子,大人们会早早把装好麦子的麻袋码到地排车上,拉到村外的打麦场里去晒。刚打完麦的场里,空荡荡的,也静寂了许多,失去了前几日的喧哗和热闹。我们来了,它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惊讶,依然沉沉睡去,也许它已然习惯每年的这个时候,丰收的麦子来它这里晒干归仓吧!
麦子,把金灿灿的颜色铺满了麦场。太阳也升起很高,它显然是看到了这些新麦,也嗅到了它甜滋滋的香味,便伸xx万条触须,来吸麦子的香气,而麦子,禁不住太阳的热情召唤,早把丝丝水份奉它而去,不一会就把自己变得通体发烫。如此这样,等不到太阳西沉,它就会把自己变干透,大人们看看太阳,再望望麦子,满意地笑着,嘱咐留下看麦的我,要隔段时间用木锨翻下麦子。虽然我小小年纪,但对于翻麦,却是驾轻就熟,巴不得大人快些回去,自己能独享绿荫中下的宁静。
忙碌了一阵子的麦场又安静了,麦粒静静地和太阳对视,传递着无言的钟情。而我,此刻会坐在小板凳上,靠在一棵小榆树上,聚精会神地翻看一本新买来的小人书,我读得很慢,不管是插图和文字,我都会细细地去欣赏体味,与其说是读书,不如说是在品书,背书。也难怪,在那样飘逸的空气中,那样清秀的风里,不由你不摒弃所有的烦杂,只听风吹过树梢的迂回之音,鸟儿们的窃语欢鸣,倒无意中烘托出树林的空灵,我喜欢这感觉,怕读快了,书很快读完,所以,情愿自己的思维变慢,身体发懒,让时间,慢一点,再慢一点。
调皮的小鸟们,总会在我读书入神的时候,悄悄潜到麦场边,急急琢食那些足以让它们眼红心跳的麦粒,而它们的放肆也总会激怒我,这明明是向我的权力挑战,于是我就会捡拾起石子,或是拿起扫帚,去轰打它们,它们惊叫着逃去,那声音再也不是婉转曼妙。那一刻,我很是茫然,可爱的小鸟们,为何也做偷盗之事,何不去田间寻那些跌落田垅的种粒,盗食现成的食物,确实不是君子之风。
头顶烈日,用木锨把麦粒翻出一条条田埂似的波浪,那一刻,我总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画家,一个非常富有的画家,我用麦粒为墨,木锨为笔,在偌大的场院里作画,咯吱吱的配乐在诉说作画的过程,音乐嘎然而止,而我,已是全身大汗。而后,我就去地排车上,找一个最舒服的方式躺下,微闭了眼,听任清风从我全身掠过,感受风吹过脸颊时的温柔,然后,便沉沉睡去,做一个染透了阳光的美梦。
吃饭时分,哥哥们会来替我一会,而吃完饭的我,总是快快回来。到现在我也没弄明白,当年的我为何那样喜欢晒麦。也许,我喜欢五月的阳光和树叶的情话,我这样想过,但更深的思考过后,我却认定,我是钟爱独享林间清幽的心境,至于读书,听风,都是随时找到的心情。
大人们总会在太阳倦怠了脚步之时,把麦子重装入麻袋,复装上地排车,运回家里,入仓封存,那些麦粒就这样睡去了,沾着太阳的体温,缠绵着我的期许。而我,又会在漫长的暑寒交替中期待来年新麦上场。
岁月更迭,不变的是记忆。春种秋收,季节轮回,年轮中的麦子已然采种了几十载,麦香的味道,越来越浓,那些久远了的岁月,也如陈年美酒,怡然醉酿着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