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未亮,我偷偷爬起,练师父给我的如水剑法,不幸发现xx无从下手,因为这剑着实很沉。我问师父,师父说:它还没睡够,你让它再睡会儿,太阳出来你再开始练。
我心说:真是好剑,要趁自己喜新厌旧之前熟练它才行。
等我再睡一觉起来,太阳已经下山。师父痛心疾首,说:我这把剑都被你给糟蹋了,你睡觉就睡觉,干吗非得抱着它睡,你看看那剑上都是什么?
我低头查看,不幸发现剑已经被我尿湿。我说:我这就拿去洗。
师父说:不必,风干即可。为师有重要事情说。
我说:快放。
师父说:还是算了。
我说:请师父赐教。
师父会心一笑,说:这还差不多。为师收到消息,说江湖即将产生巨变,少林跟武当都想从丐帮脱离出去,自立门户。
我说:关我们什么事啊。
师父说:也对,那为师就不带你去看了吧。
我说:师父你刚刚说什么?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没有你我师徒的身影呢。
从师父口中得知,我所生活的地方似乎很乱,因为师父也不知道自己是哪国人。总是连年征战征战连年,受委屈的永远是老百姓。当时天下远没有现在这么繁华,天下也只一个民间组织,就是丐帮。丐帮的前身其实就是农民工,之前被官府抓去奴役,如今全部失业,便自发组织成一个群体,说是行乞为生,可能比当地土贼还要凶悍,并且向来以团结著称于世,遂渐渐发展成为天下{dy}大帮。现如今天下一统,民心安定,丐帮光是靠乞讨就产生两大富豪——唐雄跟赵天云。这两人据说分别是天魔棒与天龙十八式的{wy}传人,不仅遭外人嫉妒,他们彼此也仇视有加,都觉得一样绝世武功不够,要两样。此二人依仗丐帮祖师爷宠幸,身后追随者无数,势力庞大后便从丐帮分裂出来,便是少林跟武当。
我问师父:为什么少林跟武当要叫少林跟武当?
师父说:因为他们喜欢。
我说:那我不喜欢独一,我喜欢{wy}。
师父说:你这孩子,难道你要师父往后介绍你时都说你是我的{wy}吗?
我说:那就叫如生。
师父说:不好,听起来像畜生。
我说:那就叫日光。
师父说:可以是可以,但是要在前面加上“半”字,叫半日光。
我说:为什么啊?
师父说:难道你想叫“全日光”吗?
我说:好,就叫半日光。你什么时候带我出去长见识?
师父说:你已经很有见识了。
我说:为什么?
师父说:外面很多人都想一睹为师风采,为师都没答应,你却跟为师生活了十二年。
我说:师父说得对,那就带我出去走走。
师父说:这么一大片荒漠还不够你走么?
我说:荒漠虽大,但是大同小异,还不如我一把如水剑有意思。
师父摇了摇头,说:那好吧,不过为师有一句话要说。
我心想,师父如此高深莫测,必是要授我金玉良言,于是颤抖着说:师父请讲。
果然,师父略一沉思,抬头望了望我身后的苍穹,眼神深邃xx,说:为师一定要你记住……
我心想,这该是花了多少年费去多少心血才换来的经验教训啊。
师父继续说:……一定要记住,睡前撒泡尿!
这荒漠大且无趣,生物稀少,一入夜我便无事可做,也无法做事,因为师父要求不能点灯。所以我从小养成入夜即睡的习惯,并且一睡到天明,十几年来天天如此。现在想来,那样的生活我都能忍,往后还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自然,这都是坎坷过去或者坎坷未至时的想法,好比发誓,好比多年前向师父保证不尿床,作不得真的。
翌日起床,师父又是不见踪影,只留了张纸条在桌上:师父先行一步,你随后赶来,不懂的地方就问如水剑。
我想,这该如何是好,师父病走他乡,且病得不轻,一旦发生意外我岂不成了孤儿?得赶紧找到师父才行,迅速循着师父脚印找去。但我毕竟不是狗,不多久,我就迷路了。但我毕竟不蠢,不多久,我就拦住路人一个,这人似乎跟我有缘,还不等我提问就先发制人,说:请问少侠这附近哪里人烟最多、钱{zh0}赚?
我心想,这外面世界的人就是单纯,怪不得师父懒得跟他们打交道。我说:你告诉我这个方向通往哪里,我就告诉你。说完指了指师父离去的大致方向。
那人察看片刻,说:通往黎家坪,听说那里最近在举行武林大会。
我说:这就对了嘛,你想想,全天下现在还有比黎家坪人烟更多的吗?
那人拍一下自己脑袋,说:对呀!唉呀我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居然连这个都忘了,小兄弟谢谢啊。说完就要走。
我说:这位仁兄不用客气,可否告知大名,以便待会儿结伴而行。
那人说:哦,我叫张三峰。
我说:峰兄?好名字,碰巧我也有要事去办,不如结伴而行?小弟半日光。
峰兄说:好啊,碰巧让我的马休息休息。说完从马背上扔一麻袋货物到我肩上。
我说:峰兄真是客气,这么贵重的东西说都不说就送给我了。
峰兄说:呵呵日光兄真会开玩笑啊……
我说:哪里,可否告知这麻袋里都装的什么东西?万一很贵重,又万一被我弄坏,岂不很可惜。
张三峰头也不回说:一点也不贵重,都是些废铁罢了。
我说:这么贵重都说不贵重?!不如我帮你牵马算了。说完不等商量把东西扔地上,跑过去牵马。张三峰尾随后面。
路上委实寂寞,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因为张三峰一直被废铁压得喘不过气来。我努力压制自己骑马扬长而去的念头,直到天黑,城池连轮廓都不见踪影。
我说:峰兄啊,我们这是不是迷路了啊,你看这山,怎么看上去这么眼熟呢。无人应答,片刻后,还是无人应答。我忍不住回头看一眼,发现张三峰正在努力喘气,喘得汗如雨下,就是舍不得把废铁放下。这不禁更加坚定了我外面世界的人很单纯的想法。
我说:峰兄啊,这马应该也休息够了,要不让它背吧。
峰兄停住脚步,将废铁扔地上,说:早知道就不带这么多银子了。说完发现自己说错话,补救都来不及,因为银子们不甘寂寞纷纷从麻袋跑了出来。我想,果真不能小看貌似单纯的人。
峰兄将银子迅速收起,看看我,欲言又止。我很想解释我不会抢你银子,但是恐怕遭来更多猜忌,只好说:你这工艺品做工挺不错啊,多少钱一个?
张三峰如释重负,擦了把汗说:三文钱。
我说:我全要了。
张三峰说:不行啊,这些都是别人预订了的,下次吧。
虽说此时是天黑的时间,但是毫无天黑的感觉,我也从未见过这荒漠有真正天黑的时候,要么月光普照要么星光普照,让我一度以为这是一个多么光明的世界。张三峰早已睡下,睡得鼾声四起,居然也不怕人偷银子,而此人也全然不似视金钱为粪土的人。我抱着如水剑,很快睡去。
次日醒来,竟然全无寒意,而不远处的张三峰早已冻得缩作一团,莫非这剑真有神奇之处。静等片刻,张三峰终于被冻醒,{dy}件事情就是找出酒来取暖,居然一点也不担心银子的安危。而峰兄也远没有我想象中小气,不仅分给我酒喝,还慷慨地与我共进早餐。吃饱喝足,太阳也照常升起,雾气也渐渐散去,刚要出发,就不幸发现我们已经被包围
了。
为首的说:识相的话,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
而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我脑子里想的居然是:强盗们起得可真早。峰兄则面如死灰,冷汗频冒,舌头xx不听使唤,想解释自己没钱都没门。
我说:我身上一点值钱的东西也没有,不过倒是有一把剑,想要就拿去。
我原本想的是等那强盗头子过来就把剑架他脖子上面拿他作人质,不想真到实战的时候手却xx不听使唤,让人意外的是,那强盗头子刚一碰我手上的剑鞘就被弹飞出去,接着就一命呜呼了,弄得我很莫名其妙,好比我是瘟神。而附近的强盗们一个个被吓得不轻,想法不外乎是这小子不动手就把我们老大给挂了,动起手来那还了得,于是纷纷弃甲而逃。旁边的峰兄一样是目瞪口呆,冷汗全部化作口水一泻千里。
经此一役,张三峰对我的崇拜之情激增,路上几乎把我跟我的剑当成他妻子来欣赏,就是不敢上前摸一下,很是害羞。我想,是时候套出此人来历了。
我说:你家里卖银子的?
张三峰的紧张顿时死灰复燃,不知所措。
我说:放心,我要你身边任何一样东西,都不必等到现在。
张三峰面露不堪,说: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大侠的眼睛,其实小的是去迎娶我未来妻子的,这些都是聘礼的一部分。
我说:你真有诚意,这么多银子都够叫我师父杀一个人了。
张三峰说:唉~这些银子几乎花去我半生心血,喜欢上她却只花了几个瞬间。
我隐约觉得,喜欢一个人是件很辛苦的事。好比师父喜欢我,将我带大,过程光是尿床就无数次,委实辛苦。
我说:那她喜欢你么。
张三峰说:那是自然。
我说:既然彼此都喜欢,在一起不就行了,要什么聘礼啊。我师父就从不管我要聘礼。
张三峰说:不一样啊,虽然都是情,但是爱情比亲情贵,好比一个是xx品一个是日用品。
我说:那是xx品重要还是日用品重要?
张三峰说:理论上是日用品重要,但是你知道,人……
我说:那如果有人出比你更多的聘礼要娶她怎么办。
张三峰一脸认真地说:不可能的,她答应过等我就一定会等。
我说:我师父说女人最不可靠了。张三峰说:我这个是例外。
我说:我师父说人就是因为这个想法才经常被骗。
张三峰说:你师父是谁啊。
我说:你不会知道的,对你也没好处。
然后就没了下文。路上除了马蹄声和风声,皆是上天对安静的解释。{yt}后,终于快到目的地,身边路人骤增,全是武林中人打扮,黎家坪的城门xx被人烟弄出的尘埃笼罩。进到城里,喧嚣顿起。周围真是热闹非凡,我只是见过其中一两样东西,都是以前师父带给我的玩具,其余事物,一概不知。而身边人群只是偶尔瞄一眼大惊小怪的我。生平头一次看到这么多人,关键还都不认识,师父依然是不知所踪。
张三峰说:日光兄要去哪里,或许我可以替你指路。
我说:我也不知道,我是来找我师父的。
张三峰说:既然如此,日光兄若不嫌弃,不如随在下一同前往,也好有个照应。
我说:行。
然后就陷入了混乱。先是人群中有人惊呼xx了,于是人群纷纷往xx的反方向退,我和张三峰身不由己也跟着往后退,那匹驮着无数银子的马顿时因为受惊过度上蹿下跳,银子不幸散落一地,这无疑加重了人群的混乱。人们开始将视线转向地上的银子,一秒后有人向银子伸出了{dy}只手,接着就开始了疯抢。张三峰声嘶力竭地哀求抢银子的人,可惜毫无用处,不得已,我们俩也加入了疯抢的行列,尽量挽回损失。而随着抢银子的人的增多以及我们手中捡回的银子的增多,我们已经无法再腾出手干别的,居然又眼睁睁看着别人从我们怀中拿走不少银子,不得已,我将自己的衣服扒下用来装银子,张三峰呆在一旁,欲哭无泪。
我说:峰兄,算了,破钱消灾。
峰兄动作迟缓,一脸木讷,不知所言。接着我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四
因为师父的缘故,从小我就觉得,在这个人物辈出的乱世,人物们都应该经历奇特,至少也要坎坷,否则总感觉没有得到上天的赏识,因为据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等我睁开眼睛,周围的环境是我从未遇到的,因为它很大,大并不奇特,荒漠也很大,关键是它还很豪华;周围人山人海,这也不奇特,关键是都在看我以及我扁平的胸部,几个男人甚至上前摸了我胸部几把。我想,莫非我被送到了妓院,不是说妓院都只有漂亮姑娘么。
我思绪难平,最想的是师父。这时候过来一个锦衣华服的老者,看样子没几年好活的了,也摸了摸我胸口,只是更加小心翼翼。老者研究完我的胸部后,直起身面向所有人,郑重地说:没错,这个孩子就是我们要找的人,天一行的后人。
不等我拒绝,周围所有人包括老者在内全部面向我跪了下来,我xx不知所措,心想这个世界真疯狂。人群也不甘寂寞,骚乱不止,但是很奇怪,还伴有痛苦叫声。与此同时,一阵带有传说味道的风刮过,接着我眼前一黑,再一次失去对人世间的一切感觉。
恍惚间我似乎在飞,我想,这应该是在升天,人间真残酷,这么快就将我出局。等我恢复知觉,睁开双眼,周围的喧嚣已经无影无踪,我宁愿相信那是一场梦,但是师父的出现令我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
我说:师父,这到底怎么回事。
师父说:我也不知道,我只负责将你带大。
我说:师父,你怎么把自己说得跟一个保姆似的。
师父说:为师也很无奈。
我想,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是师父带大我,我却一概不知这之前的一切,而外界盛传师父失踪多年,只是替一个女人养活大一个孩子。一个女人的骨肉真就如此重要?如果不是自己亲生的话。
我说:师父怎么知道我在那里。
师父说:因为你带着如水剑。
我说:他们为什么要向我下跪。
师父说:因为你是天一行的后人。
原来我应该叫天日光。我说:那又如何。
师父说:看见你胸口上那颗五角星形状的痣没有,天下就只有你一人有。
我说:可是,只要不是双胞胎,每个肉体都是{dywe}的。
师父说:说来话长啊……
从师父口中得知,我生父似乎很有来头,不仅武艺超群,还很富有,不仅富有,还很喜欢帮人,那晚向我下跪的就都曾受过我父亲的恩惠。只是不知为何,父亲最终却被人杀死而非老死,同时被杀的还有我的生母以及上上下下五十几口人,除了我。从此就有人发誓要替我父亲xx,并且不断有想要证明自己又仁义又大侠的人加入进来,这组织就叫天行者,而那位老者就是发起人之一。我想,这不是我要的人生。
次日,师父照常带我出去。这花花人世远超我想象般新鲜有趣,真是可惜了我那无趣的童年。而师父只是一直赶路,对身边事物一概忽略。最终来到黎家坪郊区的一座庙里,香烟自顾飘着,人烟一如既往地稀少,几个尼姑悠然地扫着落叶。师父上前,指指我,说:我带她儿子来看她。
接待我们的尼姑并不吃惊,或许已经听说我这几天并不精彩的故事,预感我的到来。不多久,就来到我母亲的坟前,我内心毫无欷?#91;之情可言,只是充满好奇。师父却极为动情,竟流下泪来,这也是我一生中{wy}一次见到师父流泪,但是并不说明师父这次就很软弱,因为眼泪只是感情的一种表达,软弱的方式却有很多种。师父长久不动声色,让一起跪在地上的我很无奈,一动起声色却又往往一鸣惊人,师父说:我还是没能忘了你……孩
子我带来了,长得跟你很像,但愿这已足够让你安息。
我说:师父,你和我娘……
师父说:我们是青梅竹马,可惜青梅竹马的人往往有缘没有分。
我说:没关系,你还有我。
师父说:来,给你娘磕头。
磕完头,师父又要我上香,我只是照做,对其中意义xx不知,亦无丝毫别的感情。我想,感情果真是不能命里带来的,任何感情都是日久生情,即便对方是我母亲,也不及跟师父相处{yt}。而眼下,我无事可做,所以好奇心顿起,很想问问师父这其中经过,可惜此刻师父一脸凝重,委实不宜问这么八卦的问题。不远处,年迈的尼姑望着我们,一声叹息。也不知是在叹息这纠结不清的人世感情,还是叹息这扫不完的落叶。
终于,师父打破沉默,说:日光,我们走。
我说:可以是可以,但是可不可以先请师父帮我一个忙。
师父说:师徒之间何必这么见外,我答应你娘照顾你,就一定做到。
我说:师父,我腿没知觉了。
师父大惊,说:什么,是不是那些人对你动了什么手脚?
我说:应该没动我的手,我手是好的。
师父说:那他们有没有给你吃什么东西。
我说:吃了,很好吃。
师父说:废话,不好吃还怎么下毒。
我说:能不能先扶我起来。
师父说:不行,得赶紧替你把毒止住。
我说:怎么止。
师父说:把你腿砍了,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否则毒液扩散,你小命难保。
这时,旁边的尼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对师父说:这孩子跪了这么久,腿不麻才怪……
从庙里出来,天色正好,日光如同我的名字一般耀眼。我的心情也跟着好转,很期待师父能带我出去吃顿好的。刚走几步,师父就停住了,说:如果师父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怎么办?
我说:那我也做一件对不起你的事。
师父说:你这孩子。
然后就从周围拥出许多人来,我说:师父,你……
师父说:你什么你,这些人不是为师请来的。我说:哦。
然后是周围的人说:嗜血老魔头,你杀我大哥,我今天要替他xx。
而我心里只是哼了一下,周围的人就都已经倒下,我想,师父出手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