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入关东…… “小上海回来了!”
我的朝鲜族朋友(20)
五月的长白山,鲜花盛开,鸟鸣翠谷,樱花绽放枝头,我牵着她的小手,漫步原野……
列车开出上海站,向北方驶去……
这就是那趟开往哈尔滨三棵树的老牌“逃难车”,或者叫“强盗车”,上海知青都这么叫。每次坐这趟车就像一场战争,各路人马涌向车站,送行的兄弟们先派出“先遣队”潜入车站,不管是用什么方法,买站台票(后来每位乘客限购一张,或干脆不卖站台票),或是问别人借来铁路员工的徽章冒充铁路职工混入车站,为了抢占行李架。知青到关东都会带很多行李,因此开车之前往往一场争夺行李架的战斗就早早开始了。经常车上车下会爆发战斗,闯关东的知青本来就火气大,一点就着,车上车下打得不亦乐乎!有时车一开,车上的人坐在一起倒成了朋友,车下的人还在那里打得不可开交。以往送我的弟兄个个都是猛汉,打架从来不吃亏。有一次他们送我,碰到一个小子已经先到一步,横躺在我座位的行李架上,抢占了整个行李架,我叫他让出半个,这小子蛮横不理,送我的一个弟兄“猛张飞”二话不说,跳上座位,一把拖住那个小子,就把他扔了下来,然后他自己躺了上去,“李根,现在行李架是我们的了!”
哈哈哈!对方那个小子还想争夺,“猛张飞”环眼一瞪,那小子害怕了,知道不是对手,赶紧去叫人,原来他是一个“先头探子”,他的大xx后来来了,人还不少,大概有十五、六个,此时,站台上另外有几伙人已经打起来了,一片混乱。我的人马也已到齐,都是打架一个顶仨的好手,对方小子领来了一个他的“大哥”,此人并不高大,却有点彪悍气,吵吵嚷嚷不服,准备干一场,我看车上根本施展不开战场,打起来可能人都认不清,哈哈,大家的xxxxx爆发,血液燃烧,拳头发痒,干他个天翻地覆不也痛快?不过,这都是刹那间的思路,战争马上就要爆发了!对方那个领头的小子倒也不怯,和“猛张飞”叫起板来,“有种阿拉到外面去较量一场!”
“好啊!到车下去,来来来,老子今朝拳头早就痒了!”
双方当即拉拉扯扯,车上车下都有双方的人马,而且手里还拿着行李呢!
“好了,不要吵了!”我大喝一声,“小儿科时代已经结束了!”我面对众人大声说道,“都是到东北去,车子一开,大家就是朋友了,吵什么吵?你们还想等车开了再打一场吗?”
大家顿时安静下来,“对对对,阿哥说得对!”对方那个真正出门的人出头说话了,“大家都是难兄难弟,不要吵了。行李架大家商量商量吧。”
“你是到黑龙江去的吧?”我一看那小子的模样,便知是黑龙江兵团的人,“行李架大家对半分,东西总是要带走的,不用担心。”我接着三下五除二安排好了行李架,所有的人都歇怒为笑,接下来就是洒泪告别了。车一开,大家一聊,xxxx坐在一起,自然就是好朋友了!
从上海去东北还算好,起点站,有座位。从东北回上海来可就是xx烦,车到吉林挤得要命,我在吉林是中途上车,有时根本上不去,特别是碰到快过年的时候。有一次我又是半夜上这趟“强盗车”,上不去,还好我预先叫好几个上海小子来送我,列车员都不让上了,我硬吊上车门,大家七手八脚,有的推我的背,有的推我的腰,推腿,推脚,一齐发力,硬是把我塞进了车门。车开了,站台上还剩下很多人没能上车,只有我一个人走了。
在这种“逃难车”上,喝口水吃口饭都是难题。能挤进车厢就不错了。最麻烦的是上厕所,车厢里满是人,根本走不动。我有一次和一个黑龙江的上海哥们来了个“空中飞人”,我们一边一个,爬上了座椅的靠背,手扶住行李架的横杆,身子往前探,嘴里吆喝对面座位上的人把头闪开,然后脚跨过去,踩住对面座椅的靠背,然后再来下一个飞行动作。他沿车厢左边座椅上“空中飞人”,我从车厢右边“空中行走”,双双来到厕所门前。厕所门口挤满了人,我们不管三七二十一,从座椅背上空降下来,大声吆喝,扒开众人,推开厕所就来了个彻底解放!哈哈哈!痛快!要是女知青碰到尿急可咋办?还好我从来没和女同学一起回家,很难想象她们如何解决撒尿的问题,不想看到她们尴尬的样子。
有一次和一个插队小子一起坐这趟车,头一夜干脆站了一宿,人太多了,挤得人贴人笔直站着,无法动弹,车厢像个沙丁鱼罐头,腿想弯一下都不行,想蹲下来就更不行了。碰到一拨山东人“闯关东”的,拖儿带女回老家,有带幼儿的,撒尿就撒在走道上,实在没有办法。我和这小子到了南京才等到个座位,路上两天三夜,我看着他的脸在慢慢瘦下去,就像在看慢放的电影镜头,他眼眶深陷下去。等到上海出了站,两条腿直打飘,走路都不稳了。所以有的人宁可从大连走,但买不到船票就陷在那里了。我看到有不少黑龙江回家的上海女知青,直喊“脚都肿了”。还好,她们大多有同行的男生照应,有座位。我们吉林的知青最苦!回家跟逃难差不多。
我练就了一身铁道游击队的飞车功夫,不走车门,单走车窗。现在的年轻人是不可能看到这种景象的,也根本无法想象我是如何从车窗,上上下下的啰!在火车上站着不动是最累的,熬过一夜,到了早上你想刷刷牙,洗把脸,就得乘火车停站的时候,到站台上去。而一节车厢往往是两头最挤,车一到站,很多人下车上车,小站只停二、三分钟。我没等车停,就打开车窗,车一停,我就从窗户飞身下车,赶紧跑到有水龙头的地方,像解放军战士一样,动作迅速,刷牙洗脸,解决战斗。顺便还可方便一下。如果你从车门排队下去,等到了站台上,水龙头早就让别人占了,还没等你碰上一滴水,开车铃响了,赶紧掉头上车吧!
到了大站,我就下车找点吃的,顺便还给同座的人带点食品,出门在外,大家互相照应,我上车的时候,他们就在车内接应,把东西接过去,我再从车窗处纵身爬进车厢内。车在东北境内比较苦,东北车站也比较穷,列车上有时有“东北流窜分子”在车上扒窃(特别是黑龙江哈尔滨一带过来的惯犯),他们一般只在东北境内活动,“吃两条线”。火车进了关内就好多了,特别是过了天津,山东、河北、河南一带“闯关东”的老乡下了车,一路站台上吃的东西也丰富了一些。到了山东德州和安徽符离集,就可以买到烧鸡了,一块钱一个,又香又嫩,真是民间好特产!我还可以顺便带两个回家。
有一次我在站台上耽搁多了,开车铃一响,我拿回商贩找的零钱,回头找我的车厢,发现太远了,原来我下车后走远了。车已经开动,我赶紧顺着车厢追跑了几步,飞身跳上了一节卧铺车厢,把车门口的女列车员吓了一跳,“对不起,我赶不上车厢了,到下一站我下去,到我自己的车厢去。”我打了个招呼,咱是铁道游击队刘洪,飞车是老行当了。就此我又找到了窍门,有时可以到卧铺车厢去混个坐,坐几个钟头就好多了,反正只要混上了卧铺车厢,你就随便走到哪个地方顺眼,就坐下来歇歇,有时还可以到餐车去弄一顿好饭吃。
…………
现在情况变了,自从大批黑龙江知青返城,这趟“强盗车”清静了不少。我独自出远门,再次前往关东,觉得甚是孤寂。我身上还带着孝,为了避免周围旅客的嫌弃,我摘下了臂上的黑纱。由于长期劳累,又加上病了一场,我身心疲惫,内心十分苦闷。列车开过江南郁郁葱葱的大地,过了南京长江大桥,很快进入安徽境内,大地的颜色就不一样了,有点偏黄,不似江南碧绿。车到了山东境内,田地的颜色就差了,光山峻岭多了起来,很多村庄显得破落,天气燥热,车厢内十分难受。车在泰安停站的时候,我透过车窗,再一次仰望泰山,它高耸入云,巍然一个大物,黑压压地矗立在眼前,令人畏惧。我默默自语,“泰山,我不久就会来拜访你”。古时候皇帝在泰山祭天,山巅处有“南天门”,是否就是孙猴子当年闹天宫的地方?不过我作为炎黄子孙,当以虔诚之心前往。
过黄河,到沧州,经天津,过山海关。我又到了东北了!火车在辽东大地上疾驰,锦州,大虎山,沈阳,铁岭,开原,这片土地并不富庶,甚至有点贫瘠,大名鼎鼎的“陈三两”的地盘,老百姓饭都吃不饱。三百六十多年前,这里可是清太祖努尔哈赤大败明军的地方,想当初女真人部落很弱小,生活贫困,努尔哈赤竟然能统一女真人部落,建立统一的满族,不仅摆平蒙古人,压制住辽东朝鲜族,而且能率领八旗子弟,大败明军,好不威风凛凛也!
努尔哈赤刚起兵时,在清朝万历十一年(1583)五月,只有甲十三副部众三十人。星星之火,终燎原也!明朝败亡,何故?答案只有两个字:腐败。
汉族人口几十倍于满族,竟然俯首称臣!回想中国历史,你不由得不感叹,元朝蒙古人统一中国,汉人也乖乖地俯首称臣。真是怪了!也许汉族人天生膝盖软,善于下跪,碰到彪悍的马上民族,就服软了?年轻时研究中国历史,常常很难理解,一个人口众多,地域广阔,文化技术先进,历史悠久的庞然汉族大国,怎么就败在来自北方蛮荒之地的少数民族?哈哈哈哈!
努尔哈赤初次面对大明朝的巍峨城墙,也产生了敬畏。毕竟,当时的辽东满族很贫困,常常饥寒交迫。努尔哈赤千百次想象山海关内那广阔的富庶土地,莺歌燕舞的明朝宫廷,他的内心一定充满了强烈的占有欲望!
当他的儿子皇太极最终打进紫禁城,也不禁为明朝皇都的巍峨壮观和富丽堂皇所震惊!满族的贵族们心花怒放,汉族人的文化也使他们着迷,太灿烂了!皇太极坐上紫禁城太清宫的皇座,俯瞰天下,何等自豪!而汉族人很快便“与时俱进”,男人留起了长辫子,女人穿起了旗袍。连李鸿章到欧美去出差,欧美诸国的妇女小孩都满街围观,看看中国人脑后的大辫子!
有学者说,北方少数民族的“入侵”,以及蒙古、满清的中国王朝的统治,在客观上,对中华民族是有好处的,“对改良汉族的血统也有好处”,在遗传学上,即称为“杂交优势”。哈哈,这话等于没说。难道你想阻止他“杂交”?都已经“交了”,你还放哪门子屁!
“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xxx说了。
不管怎么说,满清还是兼容各个民族的,西藏人就很崇拜大清皇帝,尤其是乾隆。蒙古人当然就更不用说了,历来和满族通婚。满族的领导核心们就此安居关内,辽东的故乡就慢慢淡忘了,甚至于甲午战败,把自己的辽东故乡都割让给了日本人!是不是一进了关,和汉族人混在一起,满族人的膝盖骨也变软了?请有关的学者再研究研究。
对我来说,不管是蒙族的,满族的,朝鲜族的,……
凡是中华大地上的民族,都是一样平等。如果有一个蒙族的,或满族的,或朝鲜族的,或藏族的,或维吾尔族的兄弟当了国家主席,只要他开明廉政,天下为公,骨头硬,我就赞成!
谁能让辽东人民过上好日子呢?日月动荡,王朝变更,可如今辽东人民的日子仍然很艰苦,虎子的弟弟爽子到了辽东老家去插队,脸色焦黄,把他妈心疼得要命。辽宁省的副食品供应还不如吉林省呢。
大地依旧苍凉,百姓依旧困苦!
满族人自从统一了天下,吃上了“满汉全席”,就慢慢地被汉族溶化了。现在纯的满族人好像不多了,辽东老家和黑龙江还有。有很多满族女子嫁了汉族人,我有过满族的同事,其中有一个漂亮丫头到了上海,最终嫁了汉族人,我们曾一度称她为“格格”。
辽东大地,总能引起我无限感慨。自古这块地方就是兵家必争之地。 蒙古人,契丹人,女真人,朝鲜人,汉人,……
世世代代战斗不止,争夺这块土地。俄罗斯人,日本人也屡屡染指。
原来谁也没有想到努尔哈赤能改变天下。当明朝灭亡时,朝鲜的李氏王朝始终不相信,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仍然保持明朝的皇历,认为大明王朝是不可战胜的,只不过是暂时受了些挫折。
这也难怪,朝鲜李氏王朝忠于大明。历史上明朝曾派xx“抗日援朝”,渡过鸭绿江,在朝鲜土地上大战日本一代枭雄丰臣秀吉的xx,历时数年,{zh1}打败了日本人,挽救了朝鲜。
朝鲜在历史上一直是个多战乱的国家,高丽民族也遭受很多苦难。努尔哈赤在扩张领土的征战中,也屠杀了很多朝鲜人民,对朝鲜李氏王朝也是百般压制,因此朝鲜人很痛恨清朝,一直盼望大明王朝能复辟,但终究是空想一场,明朝未能复辟,而朝鲜又成为清朝的附属国。直到1894年,日本不宣而战,挑起了甲午中日战争,清朝中国战败。1895年清朝与日本签订《马关条约》,清政府承认日本对朝鲜的控制,中国割让辽东半岛、台湾全岛及附属各岛屿和澎湖列岛给日本。朝鲜实际上已经亡国,沦为日本的殖民地。到了1945年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朝鲜和中国的台湾一样,被日本统治了50年。悲惨啊!苦难的朝鲜人民,我为你落泪!
这片辽东大地,曾被日军和俄军践踏。二战结束,林彪指挥的四野,又与国民党xx展开“辽沈战役”,呵呵,辽东啊,辽东,在你的土地上上演了多少厮杀,多少英雄豪杰的故事,多少壮丽的民族梦想!鸭绿江两岸,曾有古朝鲜的立国梦,高丽英雄朱蒙(电视剧人物。剧中指汉武帝消灭了衛滿朝鮮之后,把古朝鮮的遺民用作试验钢兵器的材料。這种說法都欠缺历史根据,有污衊之嫌。),曾梦想恢复古朝鲜王国……
不过,自古以来,朝鲜和中国似乎渊源流长,平壤和汉城都是中国王朝给起的名字,大唐王朝曾把朝鲜列入中国版图,千年动人泪下的历史啊!
列车在辽东大地上奔驰,岁月也飞驰而逝……
我不由得想到,在辽东半岛的{jd0}上,还有大连的“真由美”。我真是无法想象,她现在怎么样了?在我留沪期间,她后来到上海来了。我陪了她几天(当然不可能是全天了,因为我要照顾父亲)。我只能耐心一点,慢慢使她明白,我是不可能和她“处对象”的,因为爱情不能勉强。她后来回去了,情绪很不好,我有点怕出事,但又没有什么办法。相信她是一个坚强开朗的女孩。
但此时我不会想到,她在未来的某{yt},竟然又到上海来了。不过,这一次却不一样了,不是为了我,而是要嫁给另一个上海人,但却是因我而起。原来在她回大连的旅途中,在船上有一个年轻的上海海员,注意到她的神情不对,便对她进行了关心。二天二夜的海上航行,对两个年轻人来说,时间足够了。她后来告诉我,如果不是因为我的原因,她也不会歪打正着地碰到她的海员老公。真由美嫁到了上海,这个世界真有意思啊!
列车驶出了辽宁大地,继续北上进入了吉林省,我的目的地在靠近,那一块饱含我青春血泪的土地,我就要再次踏上它。一年半的光阴,似乎一闪而过,如果不是父亲生病,我一定已经和我心爱的小玫瑰结婚了。我曾和她憧憬过,一起到长白山去玩,那里还有我的朝鲜族好朋友小金,小金的父亲是个大干部,小金在那里也是个人物,他曾邀请我有机会一定到那里去玩,他和他的女朋友会带我们游玩很多美丽的地方……
我们将和朝鲜族朋友们欢聚一堂!
我和小玫瑰曾梦想,我们五月份去……
五月的长白山,春风吹绿了大地,满坡鲜花盛开,鸟儿在翠谷间鸣唱,樱花朵朵绽放枝头,泉水淙淙,彩蝶纷飞,我牵着她的小手,漫步原野,说不尽的柔情蜜意,我将把我的全部美好身心都奉献给她……
多么令人期盼的幸福时光!……
这一切都像云雾般地消失了……
父亲的病,彻底改变了我的命运,打乱了我所有的计划。他如果晚三个月病倒,我可能就已经结婚了。可是,人的命运就是这样,特别是在那个年代。
列车疾驰着,越来越靠近了,那片土地,我的呼吸有点急促起来,不知为什么,我有点激动。我会去找她吗?不会,一切都已经结束了,我们已经没有联系了,一切都已经断了。
“前方到站是……车站,请要下车的旅客们提前做好准备了……”
列车上传来女播音员不紧不慢、温温的声音,我站起身,拿好我的东西,走向车门。
我又一次重新踏上了这片土地,一种无可名状的感情涌上心头。她就在附近,我甚至能感觉到,我极力使自己平静下来。我打开包,拿出戴孝的黑纱,重新戴上左臂,我还在服孝期间。我静静地走着,周围的一切即熟悉,又陌生。我深感疲惫,自从生过一场病,我身体常常觉得不适,我大概透支了太多的生命,我现在累了。我走上那条通往单位的路,我不想走大门,引起好多人的骚动。我选择了走冷清的边门,我只想平静地来,平静地度过{zh1}的几天日子,平静地料理完应有的公事,平静地办完我的调动手续,平静地打点我的东西,然后,平静地告别这块土地。
到了,我看到了那两扇陈旧的大铁门,我跨了进去,走向我的宿舍,我想整理一下我的房间,然后躺下休息,明天再去见单位领导。
“小上海回来了!”有人看见了我,立刻,消息四散传开,我想平静的日子恐怕不那么容易平静了。
我哪里知道,我将迎来命运中更多的疾风骤雨……
“春风吹动岸边的垂柳,
吹散了话盈盈,
河面倒映着一轮明月,
鱼儿出没水中。
送郎出征漫步原野,
情比那月夜浓,
挽君相偎依青柳树下,
此夜但愿无终。
为了自由,为了幸福,
勇敢地战斗吧,
今宵与郎君亲吻离别,
望郎早日相逢!”
(朝鲜影片《金刚山姑娘》插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