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枣花香

端午节三天假，提早就计划了要回家，看看爸妈。

归家的路总是显得悠长，尽管车速并不低。

车刚在大门口停稳当，爸妈就迎了出来。虽然他们在电话上一再让我们不要回来了，可内心是盼着我们回家的。不然，那红烧肉的香味何以弥漫了整个前院和门口？！

小侄女一打开车门就闻到了，馋的跳下车，大喊着爷爷奶奶，并拉起爷爷的手，径直向厨房跑去。

房间里依旧一尘不染，物件的摆设跟上次离开家时无两样。脸盆里依旧盛满了清凉的水，浸泡着一个漂亮的新毛巾。桌上的茶壶，摸上去是温的，旁边放着几个纸杯子，随手一下，就可喝来解渴。。。。。。这就是家，有父母的地方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家！

穿过院落，走近灶房，除了飘散的肉和新鲜馒头的香味，似乎还夹杂着一股淡淡的花香。有点纳闷，后院里似乎没有什么花啊？可带着甜味的清香依然散漫着，愈发的浓郁了。

后院的门是常年敞开的，前后门摇摇正对，有风便通畅穿过，凉了整个院子。母亲喜欢这种规整的房子，并不为左邻右舍新建的楼房心动，仅仅为了我们回家停放车子方便，换了个漆红色的大门，只是，记忆中房子未建成她就计划在院子正中间种些花草的想法，一直没有实现，倒是后院里，木槿、月季、红薯等最普通的花，点缀着四周略显岁月沧桑的老墙，年轻鲜活了有些年头的老宅，给终年相依相伴的双亲平添了许多生活的美好，一如年少时的我们姊妹。

除了不多的几株花，占去后院面积最多的，就是两棵枣树，一棵很大，枝繁叶茂，一棵很小，是大树引生的，父亲说是大树的根延伸所致。两棵树像一对母子，错落的依偎着。年年挂满红枣，父亲把它们做了实验树，在枝头嫁接了好几种枣，都很成功，都很甜。它们的果实，每年到熟透了才会摘下来，如若我们回去了，就连吃带拿，如若没有回家，父母就会把他们摘下来，放到原先存放红薯的地窖里，等着我们回来吃。去年，来收购地里冬枣的客商，到后院摘了颗枣尝，然后缠着父母，愿意出高价收了树上所有大小不等的果子，可磨了很久，最终还是被拒绝，母亲朗声的告诉他：“这树上的枣，是给我的孩子们留的，多少钱都不卖！”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此刻，站在后院中央，才发现，原来这阵子，是枣树开花并结出小如谷粒般大小的枣的时候，除了小时候在外婆家见过，多少年都没有看到了。这阵阵的花香，正是枣花的味道，如此馥郁，超乎我的想象。踮起脚尖，把鼻子凑上去，贴在一簇簇错落在枝条上的花堆，闭着眼，深呼吸，吸入肺腑，如此往复，一个人沉醉着。这份xx的享受，在终日栖身的高楼，在司空见惯的红灯绿树，在温室的花草旁，是没法找到的。

“姑妈，你在干什么？怎么还闭着眼睛？”自顾着，丝毫没有觉察到小侄女到了身旁。睁开眼，抬头看着点缀在绿叶中的簇簇细小的淡黄色甚至不能称为花的枣花，思绪漫游，想到了花落后结出的枣，想到枣{yt}天长大，和田间地头栽植的冬枣一样，被父亲精心的呵护着，昼夜挂在心上，如同我们姊妹的成长。想到青枣长大成熟了，变红了，红透了，犹如繁星点点，坠在淡黄色的叶子中间，把树枝压的抬不起头。想到了在一个更大的后院里，几十棵大大的枣树，枝条交织，遮蔽了整个天空，成熟的枣儿挂满枝头，树下，一个带着白头巾，穿着淡蓝色大襟中袖衣服的老人，举起最前端帮着铁丝弯成小勾的长长的竹竿，寻找最红的枣儿，一旁站立的小女孩，同样高高的抬着头，甚至咽着口水，眼巴巴的等着。定格在这个场景里，眼睛湿润了。。。。。。。我和外婆在她家后院打枣的情形，无数次出现在梦中，出现在我对童年、少年甚至更大一些时候的往事追忆中！

外婆家的后院，对我们姊妹来说，不逊于百草园带给鲁迅的那份童趣。那是一个很大很大的院子，相当于前后村两户正相对人家合起来的长度，前院临村道盖着一大间瓦房，从我有记忆的时候，外公和外婆就住在这间房子里，直到他们相继去世。距离瓦房向南约十五米，是两排十分规整的对檐瓦房，十二间，两边各六间，正好间隔成六个房子。正中间前面一个圆门造型，后面一个对开大木门，一眼望去，直看到后院。若不是后来舅舅在靠近枣树前面的地方盖了两层的楼房，从圆门口能看到后院墙外山上的柏树。穿过后面的大木门，是一片空地，小时候那里一侧养着鸡、奶羊、猪等，另一侧则种着各种菜，夏秋两季，饭桌上菜自是丰盛。后来，空地小了，小舅腾出一部分，盖了楼房，不再住瓦房，在空地一侧开了个大门，进进出出，也不必穿过前院前门。尽管大舅大学毕业后一直在外地工作，很少回来，分家并不是必须的，小舅一家还是和外公外婆分灶另吃，分门进出。

楼房后面，就是几十棵枣树，整齐的排列在院子里，沾满了空隙。这些都是几十年的老树，母亲都不能说清它们栽植的年份。虽然小舅一家早就在城里居住，外公外婆也在前几年相继去世，偌大的院子里如今空无一人，但除了几棵无人照管枯死外，大多数树还依然葱茏着，年年还结着不像原先那么繁密的红枣，小舅母年年也抽空回家去摘成熟的枣，倒是母亲和大姨二姨她们，虽然就住在附近，却再也没有机会随意的回娘家了，即便是两位老人去世后逢忌日烧纸，她们也只能径直去了坟地，完后再各自离开回家。挂着锈锁的门，阻隔了女儿回家的路，也许就连内心深处的思念，都像浮萍一般，没有了方向。想到这里，母亲正好到院子拿东西，看到她花白的头发和缓慢的步态，不由眼泪留了下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