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的白头发一碗碗端上来了
白太阳、白土地冒出热腾腾白蒸汽
像刺目的白光穿透树林把村庄挑在空中
那白光是你手中的白筷子么
稍一翻转,便竖成一根根直立的烟囱
吐出粗壮白烟捅进空旷黑夜
夜空混浊起来,混浊成老人白内障的眼
灯光惨白,白得模糊不清,白得灰黑发冷
白成紧咬的牙关,上翻的眼睑
两条白色瘦鱼泛起肚皮
又一个女人选择吞咽农药吐出生活
用生命质问世人敬畏的宿命
还是灌肥皂水吧,医院在两百里外
像重新灌满五彩斑斓的爱情迷梦
营养不良的少女一肚子没熟透的青春
灌吧,灌进暗夜里被动的、犁地般的播种
灌满把肚子撑圆再挤瘪的传宗接代
灌饱被孩子吸光再吮干的松垮垮的胸
灌,灌满,灌满再呕出来
把委屈呕出来,把伤痛呕出来
把三从四德呕出来,把贞节牌坊呕出来
呕出汉子偷人的耻辱,自己不争气的灰心和嫉妒
呕出妇科病常年的纠缠与恶心,人们谈及此事的暧昧
呕出所有该挨和不该挨的咒骂和耳光
呕出来,把心里常年的喘息和渴望一并呕出来
把白太阳下黑脊梁带来的眩晕一并呕出来
把灰月亮里捣药兔子哭红的眼也呕出来
直到呕出满天明晃晃的大泡泡
直到呕出一条肥白大鱼浑圆的尾
细长丹凤眼,上翘勾人鳃
在手心里游,游得人绵软湿滑
游得人热泪盈眶、哽咽抽泣
白发三千丈,汁液沾满脸颊
分不清是泪、是汗、还是愁
闭上眼睛,你在倒吸冷气,吞咽
鱼尾在哭你在笑,白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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