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06-24 17:11:58 阅读4 评论0 字号:大中小
现在,我二十四岁,工作已安定,在国营企业里是个天天开着汽车跑的装卸工。月工资奖金加上补助费共五十元。基本具备了养家糊口的条件,我的婚姻动了起来,不断有人为我介绍对象。
从找对像的角度考虑我是个一穷二白的角色。穷者,刚脱离没饭吃的日子,且无助无靠。白者,在这看人先看政治的岁月,我非红五类,因为我生不由己,我投错了胎。不过由于成份不好的父亲过早离世,我也已赤贫如洗,户口本上又填着继父的贫农,加之我工作的十分出色,因而我没有黑五类们的种种麻烦。但也{jd1}不会享有公平待遇。前途注定无望。
我看到了我的一生只适宜辛勤劳动,养家糊口。我也看到了社会一定会走上正常,不论现在有多乱。我看到了造反派的最终下场!因为伟大的xxx思想在我们国家战无不胜!因为伟大的党,伟大的xx,伟大的无产阶级专政,又强又大……!
一九六七年冬季,院里云楼大哥领我去永定路他的同志家进行我人生弟一次的相亲,我俯身进了人家家门,俯首座在人家炕沿上,一直俯视着地面。直到走出人家屋门,我也没敢抬起头来看过姑娘和其父母亲的面孔是什么样子,如此窝囊的一个男人,其结果可想而知。
距{dy}次相亲没过几天,单位的老工人张二清领来一位农村姑娘,这姑娘挺好的,来过几次后,人家父母考虑到生活的前景,还是不来了。
不几天,院里西房的云楼大哥告诉我:我姑母家的三媳妇让我明天去她家去,三嫂的妹妹来了,三嫂要把她妹妹介给绍给我。
在三嫂家里,三嫂指着一个姑娘说:这是我妹妹,你们去外面河边转一转,谈谈吧。
我和三嫂子的妹妹在门外的龙潭河边站了一会,姑娘身材高挑,姣好容貌,也很文静。但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一句活也不想和她说。在河边站了一会,我出于礼貌,和她简单说了几句话后,我们各自回家了。
回来后,我告诉了云楼大哥:算了吧,你转告一下。
院里的这些亲戚,老乡都劝我说,:这个是个好姑娘,勤劳,善良,性格好,会过日子,长的好看。我说:我能看出来。
我承认这个女孩子真不错,无可挑剔。但我就是坚决不能接纳她,为什么?我不知道!
五年后,云楼大嫂告诉我,你三嫂的妹妹因病去世了,她留下了二个小孩子。
我恍然大悟,冥冥中自有主宰!我的苦难是有限的!今后我的日子只能缓慢地好起来,上帝不充许我再次陷入深重的苦难中去。
生活中诸如此类事件的累结,使我开始倾向于命运的存在,并且使我思索那命运的制造者。
我感恩上帝赐予我的一切!
很快,又有钟搂亍上一个商店的采购员为我介绍了他的亲戚的女儿,是一位农民姑娘。她家在迎泽桥西往南不远的村子里,只有母女二人生活在自已的一坐宽敞的新的红砖房子大院里。姑娘笨笨的,属劳动型,人很忠厚。一开始我就介绍了我的状况并告知她们,我声言,我没积蓄。我下班后常去她家,姑娘也来过几次,一段时间后互相都满意,谈论婚礼时,其母提出要好好办一办。
我好尴尬!我垂下头来,我真的下不了台,我没说一句话。我怨她明知不可为而要为!我愧疚自已无能!
我回来后告诉介绍人,算了吧。三个月后其母来到我单位,我把她请到亍上。她对我说:我姑娘几个月不起床了,饭也不吃,都是因为你,不用你花钱还不行。我说:我手也没碰过一下,你回去好好劝劝她,一定能找下一个条件好些的,以后也少受罪……。
不过,老人家也来晚了,我和又一个女孩子已谈了二个月。
十多年后,我因公开车来到清徐县城边一个村子里。吃完中午饭后,我身子靠在仃在生产大队门前的汽车上,我习惯地正沉思着,忽听见一个声音说:你来了,我一看,竟然是她!
她告我,旁边大院是他婆母家,并说:家里没人,她一定请我回家坐坐。进了家里她拿出红枣玉米等食品让我吃。互述生活状况后,她告我说:我丈夫和母亲不说话也不来往。她哭了。她对我说:“要找下你,也不会搞成这祥”,我说:“我这人其实也很槽糕的,你应该二方面做工作……”我安慰了她一会。我,走了。
在此后的时月里,每当我想起此事就心中不安,虽然我是无意识,但毕竟伤害了别人,给别人造成痛苦,而且这个别人可能还是喜欢我的人。我深深的内疚!
我总觉得不知在什么时候,不知在什么地点,我会再碰到她,那时,我一定要对她深深地说一声:“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这也许能少许减弱我的愧疚!
接着她和我相处的是无线电厂的女工,是韩老师领来的,他挺漂亮,丰满且羞涩,相处数月后,互有好感,{zh1}其母将我叫去,审查了我的家庭和个人情况后表示了不同意。我们分手了。几年后我常开车去一处家属工厂拉粉笔,也经常碰到这位母亲在工作,这位母亲每次看到我,她都表现的……。后来,我去工厂找韩老师时,见过她二次,她表现的依依惜别……。
后来听说,这二位姑娘丈夫居然是同一个工厂的工人。我诚心为她二人祈祷:愿她二人一生平安健康,家庭幸福愉快!
老任已经不当保菅员了,他被发配到我们储运科干装卸工工作。秋日一个周未的早上,在我们科里对我说:给你介绍个对象,明天去。老任常去他妹夫家喝酒,喝酒时受到委托给妹夫一条亍上的姑娘找对象,于是想到了我。
{dy}次见面时我过了关,第二次见面后,听老任讲,同样因成份问题而倍受打击的姑娘父母亲最终还是说了不同意。
仅三天后,老任又对我说,又说好一个,就在我妹妹院里,是一个学生,十八岁。他又说,今天下了班就去。这一家子老两口都是文盲,其继父终身为劳力工人,其母随前夫在宁武老家被扫地出门后生下女儿,前夫病故,携女讨要漂泊到太原再婚。后又收养一男孩,组成了四口之家。悲哉!惨哉!叹天下苦难之人何其多。
后来,妻子经常取笑于我,她学着我当时的模样说:你{dy}次去我家时低着头坐在那儿,一直不停地搓着二只手,你的手搓的痛不痛?
他们对我都有好感,姑娘请来一位阅历丰富的表姐和我谈了一次,谈后,表姐告诉她,:“这是个好人,也很聪明,就是命不好,因为眼下有颗黑痣”。
星期日,我们互相以半臂距离的间隔,彷拂赛跑似的在迎泽公园溜了一圈。谈话主题和内容毫无例外都是你妈愿意不愿意,有什么想法之类,于其称为恋爱的浪漫,准确的讲,实为商业的谈判。后来,我和妻子在迎泽公园挽臂而行时,我有时对她讲:你妈愿意不愿意?她会回答:我妈不愿意!其实这是我们重温我们也算恋爱时期的{wy}的一次浪漫。
次日中午,我利用中午休息时间在汽车库里拆下车上的化油器和汽油泵进行清诜,公司大院里鸦雀无声。忽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我抬头来时,看到五六个穿黄衣服的学生已经拥进了汽车库。他们看到我时也是一楞,由此想到,他们和我是偶遇。
一个拿手抢的学生马上端起xx对准我,厉声命令:不准动!举起手来!其余几个平端着铁长矛指着我,他们押着我向对面车库走,边走边要车库的钥匙,我说:拿钥匙的人在休息。我高举双手领着他走向宿舍区,长矛不仃的捅我后背,不间断地命令:快走,快走!我稍微走块一点,马上减叫着,:你跑!打死你!紧接着对着我的后肯又是一长矛。我走到宿舍区指着一间没人住,锁着门的宿舍说:在这里。这时,单身宿舍里休息的同志推开房门朝外看,这身后的弟兄们用长矛枪朝我后脑猛扎了一枪,转身去威吓我们的同志。我借机钻进了一间宿舍里,血从我后恼袋流下浸湿了我的后背。几分钟后,响起汽车的轰鸣声,这夥弟兄们抢劫了我们公司的汽车开走了。公司带我到医院缝了几针后送我回到家里休息。
我们的伟大{lx}xxx如果看到这些革命小将,高举“造反有理”的的旗帜,却像皇军一样横行社会,肆意打碰抢!不知又将怎样运筹帷幄。
报纸,电台终日高唱凯歌:文化大革命运动向纵深发展。企业内也经常发生一些重要事件引人注目。
红卫兵组织内的一个成员领着一帮学生小将把造反派二个人抓去。暴打一顿后扔在了汾河岸边。
全国上上下下都成立了革命委员会,我们企业也不例外。新成立的革委会行使企业的一切权力。
由于政冶清白,人际关系不错,为我介绍对象的张二清被二派群众组织推举任命为小百货批发部革命委员会主任。
张主任终日坐在主任的那把交椅上,这位已经五十多岁的一字不识的文盲主任,不断地独自一人审批着各种需要审批的材料,报表和单据。前来审批的人需要先口头报告审批内容。待诉说完毕,张主任会一划一划地在审批的材料报表和单据上面划上三个刚学会的也是{wy}认识的字一一一“二清批” 。
如此办公!我们可以相信:古今中外,一定是{dywe}。
这时,老两口出于对自己贫苦的恐惧,最终还是作出不予批淮的决议。于是她背着父母天天来给我做饭,她偷上她家的挂面给我吃。待我能起床时,她对我说,自己实在说服不了父母,言下露出分手之意。我说: “父母亲生养自己很不容易,不应因这事和你父母亲闹翻,父母的意见也有道理。就依着他们吧,应当找一个条件好一些的。我们认识了一回,你侍候了我多少天,我作一顿饭,你吃了饭再走”。
吃了饺子,我送她走了一段路后,我对她说:再见!
老任知道后,他以一种志在必得的语调对我说:“不要紧,他们还不同意?!就这个院里还有三个这样的姑娘,我非给你找下一个不行”!二天后老任告诉我,和南房里的大女儿说好了,他们全家同意。
就在这时,她又回来找我说:不菅他们,我自己作主。
其后,在她对自己父母软硬兼施的努力下,最终一致作出了我们两人结婚的决定。
一九六九年元旦过后,我们准备领结婚证时才听说,学生身份的人不许可办理结婚登记,虽然学校早已仃课,她也二年多没有上课了。但毕竟仍是中学中一名在册学生。这时要想办理结婚登记{wy}办法就是先办理退学手续。
现在所有学校都已被红卫兵小将造反夺权。学校公章及一切权力都由学校内学生中的造反派撑管,我们亍上住着一位山西红色革命造反总站太原第四中学红色野战军组织的造反派头目。虽然是比我年令小一些的学生,但由于对我影响不错,在我几年前搬来这里居住不久,他就常和他的同学来我住处坐坐。我将我的困难告诉了我的这位学生朋友,他说:九中是造反团掌权,明天早上我和你去办。
第二天早上,我随他走进未婚妻子所在的第九中学,空荡荡的学校内看不见一个人。穿过大操场。见有一排u型砖瓦房,窗户已用砖头封死,走进拐角处一间屋内,黑漆漆的,他指着墙角顶棚告我,他们就在那里面。隐约约看见顶栅上有一开口,开口处有一架梯子立在地上,我刚走过去,就有一人从顶栅里面钻出,顺着梯子走下来,忽然他就用一支xx顶住我的胸口,又大声说:不准动!我吓的不知所措。领我来的那一位和他说了二句不知什么话,我大约是已经吓的听不见他们说什么了。他马上移过枪口和我们走到院子里。他听明白来意后,立即从上衣口袋掏出一本铅印的退学证,填好性名后撕下来给了我。
我们生活在这个特殊的岁月,天天演绎着奇异的故事!未来的青年人不会想象出我今天办理结婚登记的过程中,居然要请上带枪的人,竟然还要被别人用xx顶住自己的胸膛。
下午,我和未婚妻到了公社民政办公室,办理结婚登记的是我过去在大公社任通诉员时的妇联会田书虹干事,她从抽屉里拿出二张印有xxx语录的只有手掌大的红色结婚证书,她对我说:自己填去吧。
我结束了我一年另二个月的搞对象的历史。
母亲!我成家了。
我仰天而言:献给苦难母亲!告慰在天灵魂!
一九六八年秋,发表了伟大{lx}xxx的“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很有必要”的伟大指示。这促使一批为数不少的十八,九岁女学生走上了匆忙结婚的途径。毫无疑义:我!以及一些条件差的城市男性青年是伟大{lx}xxx这一{zx1}{zg}指示的当然受益者。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看来,人生在世,时、势、事,均似无定论。其实,也许是命运早己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