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孤独

题记:一个人出门在外,无人无事打扰。这篇文字最初只是想写成我喜欢写的点点滴滴中的一段,我为其命名为《孤独》。可是写着写着,看着越来越多的文字,已经不像是点点滴滴了。忽然想起,曾有诗人和我说,要细致入微地观察生活,观察身边的事物,于是想,那就顺着思路写写酒店的房间吧,全当是一次观察和练笔。不过我知道,还远远达不到那诗人心目中的要求,只是基于不要一口吃个胖子的道理,放自己一马。

 



开始孤独 

 

    自听说要出差一个星期以来,对家的恋恋不舍就一点点地滋生出来,又赶上这几天降温,一想到将孤零零在异地的床上独自睡眠,心里就像有一根羽毛在轻轻地抓着。总以独立自居的我,每当出差之前总会有那么一阵子的情绪不稳,担心不习惯一个人的生活,我暂且称之为出差综合症吧。可每次真到走的那{yt}准备行装的时候,我都会突然没有了之前的留恋,俨然一副接受命运安排的样子,而且还略带少许向往陌生生活的兴奋。

   这次是被调来协助业务系统内总公司的年终考评会务的。今天上午11点到了目的地,开始工作。中午短暂的休息。下午不停地打电话,感觉自己有点像推销员,“您好!请问是XX总吗?”“我是XX事业部办公室的XX,想打电话和您确认一下,关于XX号的会议您是否参加和是否需要公司帮您订酒店?”,我感觉自己将所有的电话打完,就如同进行了一次电话销售礼仪的现场训练。

   现在,我一个人在酒店里静静地敲着这些文字,心里是那么安宁。这之前我也是一个人在酒店旁边一家地道的广式味道的酒家吃了晚餐。还打包了点心以防万一,这可不比在家,随时会有东西吃,若半夜三更饿了,酒店里一般只会提供火腿煎蛋之类的东西。吃完饭,我回到酒店,却怎么也上不了网,换了一根又一根网线还是不行,服务员来了,我配合她检查了半天,仍是不行。我到{zh1}才无意中发现,每次我刷新网页时,电脑上都会跳出个对话框,我习惯地将之视为多余的东西,直接就按了“拒绝”,可后来仔细看了才意识到这是个帮助你读取网络的对话框(上面的语言表述极其专业、拗口,只能隐约觉得它是应该“接受”的,不是垃圾或病毒)。这情况在以前从没遇过,我被惯性的思维夺去了足足近四十分钟的美好时光。

   酒店的床上铺着与家里有着各种图案不一样的,洁净的竖线暗纹的白色床单。原来那么喜欢或温馨或热闹花色的我,看到这单纯的白色,心上忽然犹如一阵清风吹来,一捧泉水滑过,竟生出一股远离世俗的清静之感。因为熟悉这家酒店,问服务员要了一双海蓝色的棉拖鞋,穿在脚上暖暖的。写字台、茶几、靠背椅和床头柜是配套的深胡桃色实木做的,在暗黄的灯光下泛着暗哑的光泽,让人不禁想起沉静内敛的男子。桌子、茶几和床头柜四面都装饰着中国古典的类似“凹凸”字样的雕花。而椅子更是别致,靠背是符合人体的弧形,由三根光滑圆润的小柱子和两条雕着串串葡萄和葡萄叶的柱子环绕而成。三张椅子上都放了一种被称为“中国红”彩色的靠枕,上面绣的是金色的竹子和梅花。这一切简洁,但又有着浓浓的古典味道。薄薄的电视优雅地悬挂在正对着床的墙壁上,它虽然对我来说只是个摆设,但是和以前很多酒店里如同厚厚的砖头的电视机相比,它靠在墙上不占空间乖乖的样子令我看着很舒服,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也不需要绕弯了。

   房间的墙壁用的是米色的涂料,和壁灯的昏黄灯光很是协调。地砖是抛光的花岗岩,上面混合着象牙白色和淡棕色的花点。落地窗帘是接近棕色的暗金色,上面的图案好像是牡丹花,它们打着褶垂垂地守护着窗子。和床头柜并列摆放的是写字台,写字台正对着的那面墙的直角墙边靠着小方茶几,上面放着一株水陆两生植物——绿萝,写字台上也放了一株,他们被养在透明的玻璃花瓶里。花瓶是细长型,颈口翻成一朵喇叭花的形状,瓶底部放了一些小小的彩色石头。靠着茶几的那面墙上挂着一幅画,大概有40X60厘米见方,我打开灯仔细看了一下,这是一副单面的刺绣画,秀的是秋天金色的树林和安静的湖泊的一角。静静的湖边,三只仙鹤刚刚飞起,另外三只,一只对着起飞的同伴引颈高歌,一只在转头轻轻梳理着自己的羽毛,还有一只扭身回望着平静的湖面。画的材质不算xx,但刺绣的手艺并不太差,秋天的高爽和丰盈浓郁尽在其中。所有这些都透着古朴和宁静,和着电脑里不断传出久石让的如绢如水的钢琴曲,就感觉心气从高处一路走低,仿佛身上的阵阵寒冷也变得贴近了大地。我时不时地紧一紧一直穿着没脱过的快及膝的棉外套,毛线围巾在脖子上缠了两圈,一直没有离开过身体。

    写到这儿,我觉得自己过长的指甲实在妨碍我打字的速度,也间接影响了我思考的流畅和恬静的心情。于是打电话给服务台,问有没有指甲钳,回答居然是“有”,而且当他们拿来,我问用完了怎么还给她时,她居然说不用还了,就送给客人了。这当然让我更有宾至如归的感觉。以前自己没有那么多麻烦事的时候,还真不知道他们的服务这么好。在孤单的环境里,像这样小小的关怀特别能打动人。指甲钳比较小,不太好用,但显然没有影响我的心情。剪了指甲,打字舒服多了。我停了下来,将从家里带来的苹果吃了。爸爸细心地给我装了一些炒好的葵花子仁,我也吃了一些,很香,让我想起了东北老家。葵花子是东北人{za}吃的零食之一,也是过年必不可少的桌上客。和南方的葵花子不一样,东北的瓜子个个身材魁梧,颗粒饱满。回忆也是一件会加深孤独的事儿,我脑海充满了外婆外公的音容笑貌,和他们思念的愁容。瓜子仁舍不得全吃了,留了一些接下来几天吃。

   从酒楼装回来的菊花茶已经喝光了,我烧好了一壶水,想再冲点茶喝。茶对我来说,好像妨碍睡眠的作用并不大,所以没有忌讳。我伸了伸有点酸的腰板,想该冲凉睡觉了,因为写这篇流水账,没有看带来的书——西蒙的《第二性》,我很喜欢她那善于思考的头脑和作为女人的一种真实的人生态度。还有其他准备学习的资料当然就更不用提了,摸都没有摸过。不过我很高兴作了这个拿酒店房间作为观察和描写对象的决定。一边看,一边想,一边描述,像写小说一样,那仿佛是一种要一直写下去的心情,很有意思。

   人因为害怕孤独而不愿离家远走。可当真的只能一个人了,反而觉得这样的时刻是充实的,因为我们终于可以在没有任何人打搅的状态下,面对自己的身体和内心了。而实际上我们在生活中需要有一些这样的时刻。当我们一个人的时候,会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害怕孤独,那么容易寂寞。这样的时刻我认为正是王绍培先生在一篇文章中所提及的——反刍的时候。象牛一样,把过往的生活反出来再嚼一嚼,才能更深、更清晰地体会个中真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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