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的筷子
飞机起飞的瞬间,这道暗涌开始暗暗的涌出。我翻开旅行地图,无意之间看到这个名字:望安。小小的岛屿在地图上只有不起眼的一个点,甚至若不是我特意准备的地图,恐怕连一个标识都没有。望安,相望即安。我过于主观地赋予这座据说正在渐渐荒芜的小岛一个同样过于主观的涵义。
相望即安。这四个童话般的字眼,麻痹许许多多自私并且任性的神经。在飞机轻微的颠簸中,各种“非走不可”的原因也在微微晃动。
今年夏天,当我突然矫情地感叹“该有的都有了,该失去的都失去了”的时候,我也不得不开始检索自己的富足和贫穷。虎相摩羯座A型血,传说是命中注定“奋斗”的三次方型人格,让我不出意料恪守着各种“拼命三郎”的原则。很长时间以来,我都在感恩自己的脸色红润和吃嘛嘛香,这让我觉得即使分身无术仍然活得滋润。
然后怎样?
每次念出这个词语的时候,总是充满了青少年的感觉。“然后怎样”,像是突然一阵莫名其妙的赞赏导致的不知所措,又像是无心犯错被当场戳破导致的誓死抵赖。然后怎样?
突然有天,我的朋友们前赴后继开始更xx名:“刚上大学,我们怀着憧憬看了《奋斗》,当我们踟躇的时候,我们看了《我的青春谁做主》,就当我们即将豁然开朗的时候,一部《蜗居》把我们全拍死了。绝望中,我们看了《2012》,顿时淡定了:买什么房子啊,迟早要塌的。”这条签名齐刷刷的出现,犹如票房奇高的贺岁影片一般引发众乐乐。大家互相调侃着,这次的辞旧迎新还能有着怎样的“惊喜”?
然后怎样?很长一段时间,我的相机里都是各式各样的路牌。我总是试图花尽心力来告诉你我走在怎样繁华似锦的路上。可是我要去哪里呢?
怪只怪,我们总是习惯握着筷子的上端。从小就听大人们说,吃饭时若是习惯握在筷子的上端,长大了就会离家很远。从17岁上大学那年开始,我们成为“被春运”的一员,回家开始受到贵客般的款待。有段时间,当我抬头看着一架架从顺义走或者到顺义来的飞机,我就会苦笑:大概你也听过筷子的故事吧。美好的愿景到底是磁铁还是黑洞?我们只是雀跃地祝贺你又去了一个灯火辉煌的遥远的都市,只想着“出头天”却没有想到这是你在我的生活和生命中又一次“开了天窗”。
飞机总是顺义的好。当顺义的飞机飞到桃园的时候,我为我自己的这种说法感到骄傲,这让我感觉不过从一个村庄走到了另一个村庄。至多,中间有一条小河和一座小桥。走下飞机,我觉得我是不是应该立刻去望安。在我的文字里若隐若现的“你”,渐渐的变成我生命中无法割舍又恍然不知的指称。或许,我们“相望即安”。
半年过去了。望安之行仍未成行,我和这座小岛的缘分也在可有可无之间。据说在望安岛上{zg}的地方不过是一个只有53米的小丘,叫做天台山。在天台山上,你会听到风中啾啾的云雀叫声,连续不断,高亢清亮。云雀在你的仰头注视中越飞越高,然后突然停顿,直直的下落,在你的惊呼中即将接触到地面,然后急速飞起。当地人会笑着告诉你:云雀会表演特技来求偶繁衍下一代。还有那些寂寥荒废的古宅,古宅的子孙们都在外地发达了。
此时已年末,台北街头充满了节日的喜庆,“xxx”中的百货公司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着人口密度。每个人的脸上隐隐约约充满了昂扬的斗志,专心致志的挑选着给自己和家人朋友的礼物——购物清单简直就是女人全部的“心电图”和“心意图”。巧的是,百货公司门口也有一个长长的队伍,队伍前面立着一个简陋牌子:与耶诞雪花球合照请至此排队。花花绿绿的人钻进洁白的雪花球露出灿烂的圣诞节笑容。门内门外,你所见的全是扎扎实实的心满意足。“犒赏自己”不仅仅是刺激消费而已,它本身就是一种厚重的温情,它像一名长者拍着你的肩膀却以一名幼儿的语调说着:“嘿,逗你玩儿,逗你笑儿……”
我混迹在其中,差一点把别人亢奋的心跳当做自己的心跳。“逗我玩儿,逗我笑儿……”,异乡的空气经过环流,总是有着许多似曾相识的味道。这个时侯,我突然又想起“望安”。
望安小岛,马公南方的大海中的一点,拥有着固守的姿态。我忽然觉得在2010年之前,新年的烟火腾空之前,一定要去看看这条由浪花铺成的道路,微笑着等待云雀倒插葱式的xx表演,参悟一番这只小鸟赋予世界的幽默。2010年,勇气该回来了。在这个还没有开放自由行的岛屿,我要紧紧的握着筷子的下端,坚定地祝福你过得好一点。可是如果我坚决把这一切归功于一双筷子,你恐怕也不会明白真正的“相望为安”是多么不动声色的波澜壮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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