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出疯人院【76】
那只小狗又快速地把那些洞口一个又一个全都嗅了一遍,想从里面找到满意的气味。它突然停住了,伸着一只爪子,歪着脑袋仔细在听。我也跟着仔细听,除了窗帘飘动外,没有别的声音。我听了好长时间,后来才隐隐约约听到从远处传来一阵尖细的笑声,很微弱,但是越来越近。原来是去南方越冬的加拿大大雁。我想起了每次打猎的时候,我匍匐前进,一心要打下一只大雁,但我从来都没打到过。 我想看看那只小狗正在观望的地方,看我能不能看见那个雁群,可惜天太黑了。大雁的叫声越来越近了,好像它们就在我们宿舍的上空,正好在我的头上飞过。接下来它们又飞过月面----一条黑色的绞丝项链,由头雁带领着组成一个人字形。此刻那只头雁正处在项链的中心位置上,个头比其它大雁都大,好像一个黑色的十字架。它拉着这个“人”飞出了我的视野,消失在夜空里。 我听着它们渐渐远去,{zh1}只能听到留在记忆中的声音。但是,那只小狗在我已经听不到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仍然能够听到大雁的声音。它一直伸着一只爪子坐着,在雁群飞过时,它既不动弹也不叫唤。当它再也听不到大雁的声音以后,开始朝雁群飞去的方向大步慢跑,步子稳重地向公路跑去,很像一个挺有身份的人。在它慢跑时,我屏住呼吸听它的大爪子拍击地面的声音。我听到一辆小汽车在公路上疯狂疾驶,隐约可以看见汽车的前灯在向前移动。我看见那只小狗和那辆汽车都在向公路的同一个地点奔跑。 就在那只小狗快要跑到草坪边的防护栅栏的时候,我发现有人悄悄来到我的身后。是两个人。我不用转头就知道是那个名叫吉沃的黑孩子和那个长着胎记、挂着十字架的小护士。我吓得耳朵里嗡嗡直响。那个黑孩子抓住我的胳膊,把我抡了一圈。“我会制服他。”他说。 “窗口太冷了,布罗姆登先生。”那个护士对我说。“你不觉得{zh0}是钻回到温暖舒适的被窝里去吗?” “他听不见。”那个黑孩子对她说。“我能制服他。他总是解开被单到处游逛。” 我刚一动弹,小护士就向后退了一步。“好吧,随你的便吧。”她对那个黑孩子说。她低着头摆弄着项链。在家里,她一般先是把自己锁在浴室里,脱得一丝不挂,不让别人看见。那个十字架用一根细线系着,从她的嘴角垂下,越过她的双肩和两个乳房。她擦拭着那上面的油渍,呼天唤地地,就是擦不干净。{zh1}她用一把xx船舶油漆用的钢丝刷,总算把污渍刷掉了。她披上睡衣,遮住赤裸的、滚这水珠的肉体,钻进了被窝。 但她吃得太饱了,她睡着后,食物冲到了她的嗓子眼,进到嘴里,好像紫色的口水,从嘴角流出来,流过脖颈,流过身体。到了早上,她发现她又被弄脏了。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这些东西竟然是从她的体内流出来的----怎么会这样呢?像她这样一个天主教的好姑娘怎么会这样呢?她认为这都是由于在像我这样的十足的疯子中间值夜班引起的,这一切都是我们的过错。假如她认准了就是这么回事,那她肯定会因此来整治我们的。我希望麦克莫菲能够醒来帮帮我。 “你把他捆到床上去,吉沃先生。我去准备xx的xx。”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