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之旅25——告别乌鲁木齐_黑老猫_新浪博客

 

 

 

八月三十一日是周二,清早起来后,我们整理行装。我不明白怎么来时带的大行李包,一路上陆续减少了许多,只剩下换洗衣服和根本没有派上用场的毛衣毛裤之类,现在整理,怎么又是一个更大的行李包呢?固然有阿勒泰的堂弟妹和独山子表弟赠送的物品,但是,我明白了,阿唐滥买新疆土特产,才是行李变得更大的真实原因。

 

就要离开乌鲁木齐了,中午我们出门去找新疆某学府,那里有一位艾耐土拉老师,八年前我在北京学习了三个月,他是一位很忠厚的维族老师,我和他相处甚洽,我们经常在紫竹院里散步,他不离一台随身听,我曾要过耳机听,尽是维语歌曲。八年后我既然到了乌市,理应拜访。我在兰州就打听清楚了。艾老师的学府就在乌鲁木齐的北京路上。

 

我们在闹市区找来找去,有人告诉我,那学府正在在原地盖高楼,整个单位和职工都在一处偏僻的地方过渡。于是又继续找来找去,总算找到,果然偏僻,像是一个大杂院。值班的一位维族女青年教师很有礼貌地告诉我,学府放假,艾耐土拉老师不在单位。乌鲁木齐有他的私人住宅,艾老师一定在家里。旁边一位年轻的女教师热心地打电话到他家,但没有人接。我问艾老师的近况,两个年轻人说,艾老师身体还好,一切都不错。我请她们代我问候艾老师,又把我的拙著《话说汉朝公主和亲》拜托她们转交给艾老师,她们一口答应了。这天晚上招待所告诉我有几个电话找我,我估计就是艾老师,可是阴差阳错没有联系上,甚觉遗憾。。

 

拜访艾老师不遇,剩下的时间怎么打发?阿唐说她要去二道桥,找那个回族商人,调换一下雪莲。一说二道桥,我谈虎色变,请求阿唐不要去。阿唐执意要去,她嫌我反对她买东西大砍价,所以也不愿意和我一路走,她执意劝我回去睡觉。我说她不过,确实也很累,便依了她。 

 

我回到招待所无所事事,就打开电视。一会儿忽然接到大堂弟的电话,说他们夫妇已经从奇台县回乌鲁木齐家了,又说二堂弟到乌鲁木齐出差,晚上要请大家吃饭。

 

我等阿唐回来,又等了很久很久,她早就该回来了,可是我左等右等不见她的影子。莫非出麻烦了?我突然有了不祥之感。我走到街上去看,又返回来看电视,坐卧不宁,心神不安。我后悔方才为什么没有和她一同前往。如果出了事怎么办?我害怕了。

 

正在胡思乱想,阿唐笑吟吟的推门而入。我急忙问,怎么样?她拿出几盘崭新的VCD歌碟,是正版。她得意洋洋的夸她如何同老板讲价,讲价如何大功告成等等。

 

——从乌鲁木齐回到重庆很久以后,阿唐向我讲述了一段她隐瞒了的事情。原来那天她是想给自己买一条狐狸皮(围脖?),她怕我阻挡,就借口要去找回族商人调换雪莲,坚决把我支开。她到国际大巴扎的一个卖首饰的女老板那里,打听哪里可以买到狐狸皮?女老板把她带到一个卖羊皮的男老板那里。男老板又带她上三楼,这里店铺很多,可是家家门庭冷落。七拐八怪,到了一夹皮货店,一问,有狐狸皮。阿唐看了狐狸皮,开始讨价还价,从五百元讲到三百五十元,那老板就死活再也不肯降了。阿唐决定买了,但是提出一个额外要求,请老板把狐狸皮的边子缝起来。老板同意了。找裁缝缝了一道边。可是他拿回来给阿唐一看,那裁缝做得很粗糙,马马虎虎,歪歪斜斜。阿唐当下就不要了。老板闻言色变,说不要不行,已经缝了边子,你不要了我卖给谁?阿唐和她理论,那老板说实在不要就赔五十元。阿唐心想买不到东西,赔五十元,舍不得。于是就说反正这一张不能要,另外取一张狐狸皮来。老板勉强同意。这时阿唐心想溜之大吉,可是一看,老板和两个伙计警惕地盯着她,走不了了。这时正好进来几个顾客,阿唐想乘机跑掉,可是那些顾客只转了一圈就出去了。要跑,跑不了,抓住必定挨打。她提醒自己不可造次。新的狐狸皮取来了,阿唐挑选了一张,交了钱走开。阿唐说,其实也难怪老板,现在生意很不好做,皮子动了手脚,怎能卖得出去?就是赔五十元,也不是无理要求。说起来,老板还是很客气的。要是在内地,事情只怕更糟。

 

我一看时间不早了,就和阿唐出门,很快找到堂弟单位对门的一家酒店。大堂弟夫妇和儿子岩岩已经到了,我们祝贺岩岩被上海海事大学录取,他明天中午乘火车赴上海,我们回兰州的车则是下午五时许开。堂弟说,今晚的家宴就是庆贺岩岩中榜,也连带欢送我们。说话间,二堂弟卫和二堂妹萍到了,二堂妹夫鹏也来了。我们和这位堂妹夫是{dy}次见面,他下海了,据说大发了。说话间又来了两位,是年轻的姐弟俩。原来他们是我五叔在青河县工作时的同事的孩子。两家在青河做邻居二十数年,可谓情义笃深。听堂弟介绍,这姐弟俩很小的时候,五妈带过他们。如今姐姐亚萍在大报社当记者,弟弟毛毛回了华东老家,在那里做事。这次岩岩考大学马失前蹄,没有被{dy}志愿录取,急忙改报志愿,他帮了很大的忙。两位堂弟和他们姐弟也有好几年未曾见面,今天正好凑在一起。席间他们回忆小时候在青河的生活,时时沉浸在往昔的情景中,很动感情。今日之世,人情薄如纸,水过地皮湿。像他们这样浓浓的邻里之情不被丢弃,很是弥足珍贵呢!

 

席间,我们把在阿勒泰照的相洗印出来的照片,凡有关阿勒泰堂弟妹们的,全部交给二堂弟和二堂妹。二堂妹夫看着他的儿子腾腾在骆驼峰的照片,甚是骄傲。我示意他看背面,我把腾腾在骆驼峰的诗抄在那上面。鹏看了惊奇xx,一再问真的是腾腾自己做的么?大家传看,都忍俊不禁。其实三年级小学生编顺口溜,也不是太难的事情,我倒是觉得腾腾的诗反映出来的他的注意力,很能印证弗洛伊德的学说。

 

推杯换盏,觥筹交错,这顿晚餐吃了很久时间。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zh1}大家互相告辞,挥手作别。出门时,街上竟淅淅沥沥下着小雨,雨水打湿的街面上波光闪烁,艳影游动,那是装饰街头的霓虹灯的反照。我忽然福至心灵地想,今日的堂弟妹的家宴,可谓人生四喜俱全。何谓四喜?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你看么,我们到乌鲁木齐一周时间,天气炎热,今晚忽然细雨蒙蒙。不过这当然是秋雨,往后日子就{yt}凉似{yt}了。而堂弟妹和毛毛姐弟俩,乃是异地邂逅,久别重逢。岩岩考上大学,这是正儿八经的大喜。至于第三喜,我和阿唐旅行结婚,可以滥竽充数,狸猫当太子吧!话说回来,除了岩岩中榜,其余皆是我媚俗的牵强附会,低级趣味,无聊之至。

 

九月一日,是秋高气爽的{yt}。一周的日子飞快,我们要告别乌鲁木齐了,然而我对这座我神往已久的历史古城,并没有很好地观光游览一番。

 

我在乌鲁木齐的小街上独自漫步,感叹时光的流逝,感叹人生的无常!以后还有机会再到这里来么?我不知道。乌鲁木齐市内一定有很多古迹,可是我没机会去探究。那位说过“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的林则徐先贤,向来为我所敬仰,乌鲁木齐应该有关于他的胜迹,可是即便近在咫尺,我也有心无力,无从寻访。出门一个月,很疲惫了。而且旅游必不可少的钞票,我们是大大的欠缺。

 

中午岩岩就要上火车。我们赶到大堂弟家,他们夫妇已经叫了出租车要去火车站,说只送上火车,不往上海送了。堂弟夫妇坚拒我们也去车站。于是我和阿唐对岩岩说了几句祝福的话,阿唐掏出一百元硬塞给岩岩,让他买水果吃。说罢我们就走开了。

 

还有一点时间,阿唐又要去二道桥,说是买几只好看而便宜的手镯回去送人。她不愿意我去,我也不想去那里,于是她走了,我就回招待所。

 

现在的大学生入学,很多家庭都是兴师动众,为儿女保驾护航,千里迢迢亲自陪护子女到大学所在地,给儿女铺好床铺,把吃喝拉撒一切的一切亲自安排好,才肯魂不守舍地离去。结果呢,子女一点也没有生活自理能力。如此溺爱,有何好处?所以我很赞赏堂弟夫妇的态度。当然我也并非主张古人的“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作马牛;朝朝出去酒随后,夜夜归来花满头”那种态度,我也听见过“隔窗望见儿抱孙,我儿只知他儿亲;单等他儿成人后,他儿饿断我儿筋”的抱怨。中国的家庭教育,实在有很多问题,根本是权利和义务观念缺失而造成的。

 

这一回阿唐去二道桥,倒没有花费很长时间就回来了。正好大堂弟来电话叫我们去吃饭,我们就去了。大堂弟夫妇包的饺子,“送客的饺子迎客的面”,离开阿勒泰时,大堂妹夫妇也为我们包饺子吃。边吃饺子边话别,堂弟约我下次再来新疆,他和我们一起去南疆旅游,那当然是我早就神往的事情。我们也邀请他们夫妇到重庆玩。真的,各地有亲友,做投亲访友的旅游,好处多多呢!

 

我们再三地谢绝大堂弟夫妇送我们去火车站,他们何苦{yt}两三趟地往车站跑呢!何必讲客气呢!好容易才使他们同意了。大堂弟于是拿出他给兰州亲戚买的土特产:巴旦木、无花果、杏干、葡萄干等等,交给我们。

 

我们回到招待所,又须把几大盒土特产往已经饱和的行李包里塞了。真是头疼的事。{zh1}终于收拾好了行装。那个行李包此刻硕大xx,庞然大物。若是堂弟看见了,一定会惊得目瞪口呆。我们出门叫了一辆出租车,很快就到了火车站。办托运行李很费了一些时间,不过,并没有耽误上车时间。

 

我们上了火车,在车厢里各就各位。列车广播开始播送《我们新疆好地方》,这是一首好听的歌曲,我听了几十年了,可是现在听还是莫名其妙地感动。

 

我忽然想起一九八〇年夏天,我在上海火车站台等车。那时上海至乌鲁木齐的特快车全程行车时间是五个白天四个夜晚,多么漫长的旅途!那趟特快车永远是非常拥挤。因为那是物资十分匮乏的年代,新疆有很多上海支边青年,有五十年代的,也有六十年代的。他们回上海探亲一次不易,返回时要携带尽可能多的东西,大米、火腿、自行车、衣服,凡是日常用品,都是极缺物品。毕竟当时的上海是特权城市,物资要比全国丰富很多。因此这次特快,争夺车厢里的行李架势在必行。每个旅客需要三四张站台票,以便亲友进站送行。他们在车厢里乱作一团,上海话的吵架一场接一场。在火车上,他们利用空间的能力发挥到{jz},{zh1}所有的东西总能够塞下。火车开动时,站台上、车厢里都放起《我们新疆好地方》。那一次我看见好几位华发苍颜的老婆婆坐在硬座席上,显然她们是去探望远在边陲的儿女的,歌曲一放她们就老泪纵横。她们怎么能坚持坐硬座熬过那样漫长的旅途呢!车厢里还有站着的旅客呢!他们为什么会泪流满面呢?为什么几乎每位年轻旅客的眼睛里泪珠晶莹呢?上海人向来只认为上海好,他们不愿意离开上海一步,但是在xxx的时代,上海人也是身不由己啊!出于自愿的背井离乡,谁也不会怨天尤人;然而“革命号召”,其结果如何呢?

 

我又想起八零年那次我在上海的见闻。精明的上海人在利用空间方面向来独具慧眼。他们已经很久习惯于住在狭窄的亭子间里。因为国家很少修建住房。上海人便动脑筋在现有的空间里安顿自己,以至于不知不觉地把谈恋爱放到黄浦江边的护栏上去。那年月,黄浦江边护栏上望不见边的一对对热恋者,就像动物世界里南极雪原上的企鹅,挤挤挨挨,彼此心照不宣。人人不顾尊严,不要隐私,因为没有办法照顾尊严和隐私。

 

到世纪之交的时代,经过几次提速,乌鲁木齐到上海的火车五十个小时就可到达。真难以置信当年的旅客怎么能够在火车上熬过那么长时间!

 

火车还没有开,有个年轻小伙子和我扳谈,他是武警士兵,是回兰州度探亲假的。他说起他们和维族战士的关系,很有些大言不惭。我不爱听,也不能把他所谈的和盘托出。

 

五点多钟,我们乘坐的列车徐徐驶离站台。火车穿过乌鲁木齐市区,向远方飞驰。

 

我扭头向窗外看,天山北麓的美丽城市乌鲁木齐沐浴在夕阳里,披着晚霞的博格达雪峰熠熠生辉。啊,再见了,乌鲁木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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