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这次旅行,是逃似的出走,短暂的行车会让我觉得我正在去向遥远的途中,我想努力摆脱掉某种情感,让自己内心自由。
从白皮车厢里走出,穿过拥挤的地道,我努力让自己变成一个看上去有方向的人,努力说话,好让自己觉得有归宿。
我重新挤上沙丁鱼罐头,再一次怀念金华的小小公交车,就算是绕来绕去的36路,也从不觉得漫长,从拥挤的站点上车然后看着人群一点一点消失直至剩我一个,这种感觉会让我特别幸福,就像远行归来,一切庄重而深情。
以前觉得,我很喜欢那座城市,所谓天堂的杭城,有我喜欢的遍地的咖啡店和大隐于市的风景,可是现在却发现那只是游人的姿态,没有根基没有生活。同样的,它有让我厌恶的拥挤和难以名状的骄傲,我终究是一个外人。这里对于我来说,只是一个适合出走的站台,有爱人,有朋友,xx而已。或许有{yt},我会长留于此,可是几次游憩终于让我明白什么叫做根基,而我的根基,不在此地。
几日行船,去过西溪,感念最深的是哪里古朴的民宅,也因为其如今成为风景而分外惋惜,彼时,这或许是普通人家可以拥有的宅子,不过依水,不过傍树,而如今,拥有这样房子的人非富即贵,早已失去当初清新的气质和情调了。行船离岸,不见喧嚣,小桥流水,烟波缭绕,于是拥有清暖的心境,经过芦苇荡,鸭群穿行,悠然戏水,悠哉游哉,于是好生羡慕,行船到岸,是小小的码头,想起梁文道先生的话语:“来来往往的过客不会记得码头石柱上藤壶范围的大小,因为他们都是善忘的,码头也不会记得任何一个吐纳过的行人,因为它本身不断的移动毁灭和再生。”西溪码头,没有海港码头的雄伟和人潮,他只有小小的岸小小的包容,也因此更加平凡,不知他是否拥有那一两个过客愿意停留,愿意记得?
离开西溪,便重回城市的拥挤和喧闹,过往的风景宛如一个不愿清醒的梦境,停留在与我很远的地方,静默守候我那一方静爱的水土和一颗暂且安宁的心。我似乎又找到了喜爱这座城市的新的理由,可是好像又不属于这座城市。
坐在离开西溪的公车上,我暗暗希望这辆拥挤的车能直接带我归去,从一处安宁回到另外一处,不作停留,不让喧闹打散我难得清闲的感怀。
我记得有人这样评价一个曾经因为情伤而环游世界的人,他说“当人有伤可疗有情可慰的时候,还是别去太远的好,因为你的心有伤走不远,当你终于清醒的发现自己早已离开根基的时候,那种孤独会让你觉得被世界抛弃。如果伤到了某种程度,或许就是一个终结。”而我,无伤可疗,无情可慰,却同样希望走很远,不苟同我很孤独,却并不见得,十分快乐。那些现实的牵牵绊绊也注定让我无法走远,又奈何呢,生活在别处。
我总认为,短暂的出行是解压的良方,因为你终会归来,终得归来,舍不得也好,不痛快也罢,你终于要回到你应去的地方,然后奔赴死亡。我们在以巨大的加速度衰老,于是环游过世界的人总会劝你要及时行乐,因为世界太大,我们太小。
从白皮车厢里出来,回到闷热的艳阳天里,踩在我应踩得踏实的土地,我知道,我的归来,是新的开始。